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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074 纏綿過後 文 / 泣雪成霜

    梅白俗九四梅九。甘露殿,正是被翻紅浪,春色無邊。

    女子雙眸含水,白皙纖細的雙腿纏在身上男人的腰間,隨著男人身體的起伏而微微晃動著。她手指痙攣般緊攥身下的被褥床單,低低的呻吟中透出一絲啜泣,分不清是痛苦還是愉悅。

    男人粗重的喘息在耳邊迴響,精瘦的身體、蜜色的皮膚與身下女子凝白的肌膚形成鮮明的對比,在此時卻又顯得無限**而惑人。

    「皇……皇上……」沐若惜微抬起腰扭動迎合著,承受著趙明暄灼熱**的深入進出,破碎的聲音真真惑人心神。

    趙明暄微瞇著雙眼,陷入**的他並未聽見身下沐若惜的輕喚,甚至連此時沐若惜佈滿誘人紅暈的臉,他可能都不會去顧及。

    此刻,他們有的不過是身體的結合,原始**的發洩而已。

    「皇上……明……明暄……」**來臨時,沐若惜緊緊雙手扣住趙明暄的背脊,情不自禁地低喃著。

    然而,這一聲「明暄」卻讓趙明暄有些混沌的意識驀地清明。

    柔柔顫顫的聲音,牽動著身體深處某根神經,微微顫動著。彷彿沉溺之後猛地被喚醒,待看清眼前的一切時,卻又忽然發現眼前的,並不是內心深處想要的那一個。

    一聲低吼,瀕臨邊緣的**終於得以發洩。

    「明暄……啊……」沐若惜耐不住低喊出聲,緊繃的雙腿一陣痙攣,然後便垂了下去。

    而趙明暄的耳邊仍自迴響著那聲「明暄」,彷彿看到了一張清麗的臉,和一雙明如秋水的雙眸。

    所有的炙熱,在這一刻通通散去,一絲也無。

    明顯感覺到身上的人僵住了身體,沐若惜睜大水盈盈的眼睛,不解地看向上方趙明暄已然沉下的俊顏。

    「皇上?」沐若惜小心翼翼地低喚。

    趙明暄雙眼微瞇,隨即揚手,重重扇了過去。

    啪一聲脆響,在原本春色蕩漾的房中顯得格外突兀。

    沐若惜被這一巴掌打得回不過神,一手捂著臉,呆愣愣地看著趙明暄直起身體,逕自穿起了衣服。

    「看來,宮中的規矩你還沒有徹底懂得。」趙明暄熟稔而優雅地穿戴著衣服,目光冷冷地撇向眼露委屈的沐若惜,繼續道:「以後,不要再讓朕聽到從你的口中喚出朕的名諱!」

    沐若惜拿被衾掩著自己的身體,咬緊了下唇,不語。

    趙明暄冷哼一聲,轉過頭,抬手鉗住她的下巴,指尖微微用力,一字一頓地道:「聽、到、沒、有。」

    沐若惜下顎生疼,眼中不禁冒出淚花,不得不點了點頭,結結巴巴地道:「臣……臣妾再不……不敢了。」

    趙明暄甩開手,直起身離去。

    「皇上。」眼看著趙明暄就要走出門去,沐若惜鼓足了勇氣叫住了他,然後掀開錦被下了床,全身未著寸縷地站在地上。

    趙明暄回過頭,眉宇間隱透不耐,「什麼?」

    沐若惜咬了咬下唇,垂下長長的眼睫,秀美的臉上帶著些許脆弱,些許期盼,「臣妾剛剛實在失禮,皇上千萬別生氣,我……以後會安安靜靜的,等著皇上。」

    趙明暄雙眸微斂,淡淡地嗯了一聲,正準備說什麼,卻聽門外傳來張公公急促而焦急地喊聲。

    「皇上!皇上,大事不好了!長門宮起火了!」

    趙明暄神色一凜,冷聲道:「長門宮起火,趕快差人去滅火便是,又何必如此慌張!」

    「可是皇后娘娘今日去了長門宮,此時正被困在裡面啊!」張公公道。

    趙明暄面色劇變,再不管身後光裸著身子的女子,加快了腳步走出內室,邁出外殿。

    沐若惜看到了趙明暄眼中一閃而過的驚慌,而就是這一絲驚慌,成了一根一觸即發的導火索,瞬間燃起埋藏許久而從不曾外露的不甘與嫉妒。

    且說趙明暄聞訊趕到長門宮時,蘇枕月已然昏迷。而那座讓宮中所有妃嬪都聞之色變的冷宮,也已被火勢焚燬。

    「她怎樣?」趙明暄皺著眉頭,聲音透出幾分不耐。

    陳太醫心念轉了幾轉,很想將蘇枕月隱疾以及命不久矣之事告訴趙明暄,可又想起蘇枕月曾一再叮囑自己不可將此事與他人說,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

    趙明暄見他幾番欲言又止的為難模樣,心中不耐更甚,聲音也冷了幾分:「陳太醫,究竟有什麼話讓你如此為難?但說無妨。」

    陳太醫暗自一歎,決定還是遵守約定,先不將此事告訴趙明暄,至於其他,待蘇枕月醒來後再做商議。

    於是,他躬下身,道:「皇上恕罪,老臣並無為難,只是皇后娘娘身體甚是虛弱,今日之事更是令娘娘的身體雪上加霜,老臣實在擔憂而已。」

    「身體虛弱?她以前身體並無異樣,為何現在會如此虛弱?」趙明暄似是從他的話裡聽出了什麼。

    陳太醫心下一顫,忙道:「恐是因為皇后近日太過勞累,所以……」

    「行了。」趙明暄一甩衣袖,打斷他的話,皺眉道:「該怎麼開藥方調理,你自去辦。」

    「是。」陳太醫應聲躬身退下。

    趙明暄來到床邊,看了蘇枕月一眼,便轉身走了出去。

    外殿跪了幾個宮女內侍,趙明暄徑直來到崔小面前,道:「淑妃死了?」

    崔小點頭,道:「是的皇上,淑妃的遺體已被抬出長門宮,都……都燒得不成樣子了。」

    趙明暄抿了抿唇,還欲再說什麼,卻看到單膝跪在一旁的莫嫣。

    「你是誰?何時進的宮?」

    莫嫣始終垂著臉,淡淡回道:「回皇上,吾名莫嫣,春節那日,由蘇懷武蘇將軍帶入宮中。此後便做了皇后娘娘隨身護衛。」

    「護衛?你果真懂武功。」趙明暄微瞇著潭目打量著莫嫣,目光莫測。

    他剛剛便發覺了這個女子與尋常宮女不同,不光是服飾,尤其是整個人散發出的一種英氣,都讓人覺得異樣。

    莫嫣點頭,道:「莫嫣本是江湖中人。」

    「哦。」趙明暄笑了一笑,「蘇懷武倒是懂得護佑妹妹。」

    說完,他也不再多問什麼,逕自邁腳離去了。

    莫嫣這才緩緩抬起臉,站起身,朝門外看了一眼,一聲長歎只隱在了心裡。

    ……

    蘇枕月於混沌中醒來,因雙眼受到濃煙的刺激,所以此時仍隱隱澀痛,看不清事物。

    「娘娘,你感覺怎樣?」莫嫣低低問道。

    蘇枕月搖了搖頭,伸出雙臂想要坐起身,莫嫣忙上前扶起她,又為她披了件外衣。蘇枕月喘了幾聲,又緊緊閉了閉眼,再睜開,卻仍覺得視線一片模糊。

    她的一番動作皆落入莫嫣的眼中,莫嫣便寬慰道:「娘娘放心,太醫說你的眼睛過幾天就會好。」

    蘇枕月將頭靠著床欄,臉上無一絲血色,隱隱中還泛著一點青灰,卻是問道:「淑妃她……」

    「她死了,崔公公知道您掛心此事,已將淑妃的屍身火花,送到她家人手上了。」

    許多被打入冷宮的女人,死了之後也許連屍體都不知會在何處,如同被遺落在塵世之外的一粒塵埃,渺小、卑微,亦卑賤。

    所以,相比之其他苦命女人,淑妃,或者應該叫她傅采月,真的算是幸運了。至少能回歸親人身邊,入土為安。

    蘇枕月歎了口氣,只覺得自己愈加疲憊不堪。

    「娘娘,你的身體似乎……」莫嫣會武功,自然也懂些一禮。她見蘇枕月面色青灰,脈象更是虛弱,似已猜到了什麼。

    蘇枕月卻是一怔,隨即垂下眼,淡淡道:「我的命已不長久了。如今也不過只是硬撐著而已。」

    莫嫣聽罷只覺胸口一窒,想要說什麼,卻又不知當如何開口。

    「幫我穿好衣服吧,我想出去坐坐。三月的陽光灑在身上的感覺,很好。」蘇枕月半瞇著雙眼看向一方,淡淡的笑掛在唇角,卻是那麼的淒迷,那麼的寂寥。

    看著那個蒼白的女子,莫嫣心頭一緊,忽然很想去擁抱眼前的這個女子,將自己全身的溫暖都傳遞給她。

    這樣一個剔透聰慧卻蒼白纖弱的女子,合該是被人守護愛惜的,可是,為什麼,她會身在皇宮,會成為帝王的女人呢?

    注定了一聲寂寞,一生苦痛。

    莫嫣眼角有些澀痛,濕潤模糊了視線。

    ……

    皓月當空,晚風習習,窗外的春蟲傳來靜謐的啼鳴,風中傳來花草的香氣,浮起在籠著薄霧的夜色裡。

    蘇枕月微微靠著窗,皎潔的臉龐被月色籠罩在裡面,一雙眸子裡映著淡淡的夜色,叫人讀也讀不透。

    她一手捏著酒盅,微微蕩著,月光映在清澈的酒液裡,碎了晶瑩。

    「娘娘,您的身子不好,還是不要喝酒的好。」莫嫣與崔小皆站在她身後,殷殷勸說著。

    「明天開始……」蘇枕月轉動著酒盞,似笑非笑,「新入宮的妃嬪便要開始向本宮請安了。」

    崔小與莫嫣對望一眼,不知她這樣說是何意。

    「不懂麼?其實我也不懂自己。」蘇枕月自問自答般輕道:「不懂自己為什麼還會在意,還會心酸,還會心痛!」

    說著,蘇枕月一杯飲盡了醇酒,手指一鬆,酒盅便叮的一聲落在桌上,滾了幾滾,停在了桌角。

    「我不該痛的。我是皇后,是一國之母,我要微笑著對每一位妃嬪,我要坦然地看著她們躺上龍榻,忍耐她們對我的挑釁!」蘇枕月雙手撐著桌沿站起身,一陣暈眩後身子搖搖欲墜,「我不該痛的,不該的……」

    一滴淚,順著眼角溢了出來,滑過蒼白青灰的臉頰,染上那朵鮮紅的槿花刺紋,那般淒艷。

    忍了這麼久,藏了這麼久的酸澀與心痛,在桃花宴上他一身白衣青衿出席的時候、在眾秀女膜拜般注視他且為了得到他的注意而百般招搖的時候、在長門宮中被淑妃推出來的時候、在他對自己差點被燒死卻無動於衷的時候,全部湧上心間,竄遍全身,然後在這一刻決堤。

    「娘娘……」

    莫嫣歎息,崔小紅了眼眶。

    ——之所以會痛,也不過因為深愛著對方而已。即便知道不可深陷不值得去愛,可來勢洶洶的感情,又有幾個人能輕重拿捏收放自若?

    「你們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蘇枕月垂著臉,頰邊投射著的陰影掩住她臉上的表情。

    莫嫣與崔小應聲退了出去。

    蘇枕月緩緩坐下,輕輕地垂了頭,沉默了一會兒,又一杯杯自斟自飲起來。

    這廂,趙明暄批閱完奏章,便一身常服來到鍾翠宮,沒讓張公公通報,又叫隨侍太監留在外頭,逕自走了進去。

    然後,他便看到了那個坐在窗前已然有些醉意的女子。

    似乎感覺到了熟悉至極的氣息,蘇枕月緩緩轉過頭,看著那個器宇軒昂的男子,驀地一笑,喚他:「明暄……」

    聽到她喊自己的名諱,趙明暄心頭一震,卻不像那日沐若惜喚自己名字時而感覺到冒犯與厭煩。

    或許,女人裡,他只能忍受她這般繾綣地喚他「明暄」吧。

    「喝了這麼多。」趙明暄走上前,拿起酒壺晃了晃,竟是點滴都不剩。

    蘇枕月低著頭,絲毫沒有起身行禮的樣子,只聽得略顯低啞的聲音幽幽傳來:「你怎麼來了?」說完,她將手裡的酒杯遞在趙明暄面前,微微一笑,「要喝酒麼?」

    「你……」

    趙明暄剛吐出一個字,卻忽然發現蘇枕月醉紅的臉頰如嬌艷的芙蓉,飛揚的散發似挑起的春夢,游移的目光嫵媚如絲,直撩撥得人心裡發狂。

    他驀地出手,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微一用力,將她攬進了懷裡。

    酒盅裡的酒上他二人衣襟,他卻絲毫未在意。他此時整個神智都被她呼出的酒香與她身上散發的冷香所圍繞。

    趙明暄不由自主地俯下臉,吻上了蘇枕月的唇。唇吻相接,貝齒滑膩,竟如融化了一般,怎麼也分不開。

    他擁著她倒在窗前的桌上,纏綿之間,衣衫盡褪,趙明暄放開她的唇,只見裸露在月色下的肌膚白得透明出塵,纖細的鎖骨連綿起伏如山,引誘著他俯身吻去,一番吞吐舔弄,吸吮啃咬,換來她壓抑的一聲低吟。

    這呻吟好似裹了蜜的絲絃在趙明暄心底最軟的地方劃過,他登時便醉了心神,唇齒鬆開了清秀的鎖骨,只貼著肌膚一路向下身吮吻過去。

    月光灑在兩具糾纏著的身體上,彷彿就此合二為一,再不分開。

    彷彿他們深深相愛著……

    趙明暄微微抬起身,一手扣住蘇枕月的腰,一手分開她纖細的雙腿,然後,將早已灼熱的**送入了她身體。

    「蘇枕月……枕月……」

    纏綿起伏中,他沙啞著聲音低低喚她的名字。

    蘇枕月還在意識之外,完全沒聽清他說什麼,只低低地哼著,眼裡朦朧著水汽。

    她濕潤的雙眼比秋水更純淨,更攝人心魄。

    趙明暄忍不住吻上她的眉間、臉頰、唇角,然後停留在她的唇上,輾轉廝磨。

    應是醉了吧,肯定是醉了。

    酒醉中,蘇枕月微抬起腰,迎合著他一次深過一次的進入,也就是在酒醉中,她恍惚地以為,他……愛著她。

    ……

    雲散雨收,蘇枕月臉上的紅暈散去,只剩一片慘淡的青灰。

    趙明暄以為那是光線的問題,便沒多問,只一邊穿衣服一邊道:「你總是能令朕失控。」

    蘇枕月撐起酸痛的身體,還未坐穩便覺一陣暈眩。她緩了緩神,拿起外衫披上,道:「皇上來這裡實是所為何事?」

    趙明暄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沉聲道:「蘇懷武失蹤了。」

    蘇枕月全身一震,「什麼?!」

    趙明暄冷笑,緩緩道:「我慶國與北蠻兩軍對峙許久,眼看著戰局就要拉開,誰知,蘇懷武作為主帥卻擅離守職,致軍心無主。如此大罪,按軍律本就當斬。可你知道麼,他是帶著北蠻公主一起失蹤的,如此,再給他加一條叛國投敵,也不算過分!」

    心裡掛著如此重要的事,他卻還能在看到她醉酒的姿態時失了分寸失了魂,忍不住便與她纏綿一次,要了她。

    無怪乎趙明暄會說那句「你總是能令朕失控」。

    然而,此時蘇枕月已被他的一番話震驚地全身戰慄,臉色也更加慘白。

    趙明暄站起身,走上前,動作溫柔地撩開她散在頰邊的長髮,替她別在耳後。然而,動作雖溫柔,出口的話卻是如刀鋒般的冰冷刻骨——

    「你或許知道他的下落,又或許會給他通風報信且將他們藏匿。但是蘇枕月,無論你會怎麼做,朕,都不會再放過蘇懷武!」

    蘇枕月抬眼看著他俊美卻冷酷的臉龐,只覺得全身力氣都被抽掉了。

    原來,他今日來,不過是要警告自己而已。

    原來,纏綿之後的冰冷,竟是如此這般的讓人無法承受。

    剛剛還留在身體裡的炙熱在這一刻散得無影無蹤,彷彿那只是一場春夢,夢醒之後,便只剩一片徹骨般的寒冷,糾繞著揮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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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更新完畢,共兩章八千字。明天繼續更新,謝謝親們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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