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曾經沒有過那些瀲灩纏綿的經歷，如今也就不會這麼痛了吧。
蘇枕月模模糊糊地想著，半睡半醒間緩緩睜開眼，入目便見一張俊挺的臉。
「哥……」她顫著聲，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蘇懷武嘴巴張了張，似是忍了極大的怒氣，咬了咬牙才道：「你怎麼又惹惱了皇上，自古哪個帝王不是三宮六院，你就不能忍忍嗎？！」
看到她蒼白病弱的模樣，身為兄長的他沒有安慰，亦無一絲憐惜，言語間只是責備。
蘇枕月暗自苦笑，閉了閉眼，硬撐著坐起了身：「哥，你此時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蘇懷武哼了一聲，又來回踱了幾步，才頓住腳恨恨地道：「我慶國與宜良國聯合出兵攻擊北蠻，此戰本應由我率軍，可皇上竟讓劉侍郎的大兒子去！這明顯是要他立功歸來，好拿走我的兵權嘛！你說說看，你說說看，皇上突然這麼做，是因為什麼！還不是因為你殺了他的寵妃！」
他越說越氣憤，盯著蘇枕月的目光也是充滿惱恨，彷彿眼前的女子是他的仇人一般。
聽完蘇懷武的話，蘇枕月別過眼，卻是什麼都沒說。
蘇懷武見她沉默，更加急躁不已，忍不住便吼了起來：「喂，你倒是說話呀！這次是你闖了禍，還是快些去向皇上請罪的好！要不然，咱們以後的日子就愈加不好過了！」
蘇枕月緩緩轉過臉，雙眸如秋水般清澈：「哥，你從進來到現在，就不問問我病情如何嗎？」
蘇懷武一愕，被那樣一雙眼睛盯著，滿心的怒氣竟突然消散了一半。
其實他心裡一直都清楚，如今整個蘇家的興衰都靠著這個妹妹單薄的肩膀支撐著，他亦知道，他的妹妹這兩年過得很難。
心開始發酸，蘇懷武英挺的雙眉緊皺，似是從齒縫中吐出幾個字：「你的病……」
「沒事了。」蘇枕月打斷他的問話，逕自下了軟榻。
翠煙暗自瞪了蘇懷武一眼，忙走上前替蘇枕月披上貂皮錦裘。
「你這是要去哪裡？」蘇懷武見狀，緊跟了幾步。
蘇枕月頭也不回，邊朝外走邊道：「去向皇上請罪！」
剛走出門，外邊的寒風令蘇枕月呼吸一窒，一絲血腥竄上喉間，又被她生生嚥了下去。
這身體，也不知還能撐到什麼時候了。
一路上，皇后過處，宮奴內侍紛紛垂首跪地，蘇枕月腳下不停，憔悴的臉上面無表情。
這時，一個原本跪在一旁的粉衣宮女忽然起身上前，差點撞在蘇枕月身上。
「大膽賤婢！衝撞了娘娘，找死嗎？！」隨侍的公公立馬擋在蘇枕月身前，尖聲怒罵。
那宮女也不說話，只通得一聲跪在地上，低垂著臉。
公公冷哼，厲聲道：「都瞎了嗎？！還不快把她拖下去，杖打……」
「慢著。」蘇枕月忽然開口阻止。
「是。」公公忙弓身退在了一旁。
蘇枕月上前了兩步，俯視著地上的宮女，淡淡道：「你可是有什麼話要對本宮說？抑或受了什麼虐待與委屈？」
那宮女竟嗤地笑了一聲，然後緩緩抬起臉。
清秀的臉，杏核般的雙眼下，一點淚痣更增添了幾分柔美……
蘇枕月一驚，「你……」
話音未落，只見那宮女倏地起身上前，手裡握著一把亮晃晃的匕首，直朝著蘇枕月撲了過去！
「蘇枕月，拿命來！」
劇痛隨即轉來，一絲血腥竄入鼻間，蘇枕月強撐著最後一絲清明，淡笑著說了一句：「不，你不是甄玉……」
然後，週遭一切皆融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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