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清一時又沒了言語,別的她不知道,安皇叔流放她是知道的,還有嚴璟對於皇家的威脅,她都知道,只是……「他不會的……」樂清喃喃道。
「皇姐是在告訴朕,還是在告訴自己?」皇帝盯著她說道:「皇姐,你瞭解他麼?你確定他這樣的男人真的會懂愛,真的是什麼愛你麼?朕不想……朕真的不想有一天,你不再是朕的皇姐,而是嚴璟的夫人。」
從宮中出來時,太陽剛偏西。聽說母后讓人逼問南平了,甚至還用了不重的刑罰她都沒說與她有私情的人,而寧三壯也始終不曾站出來。
她不願去管這些事,也管不了,在寧寧的陪同下,慢慢走到了宮門前,看著遠處已落完了黃葉的蕭條樹枝,說道:「去順武門吧,我等嚴璟一起回去。」
她語中疲憊無力,寧寧也不想煩她,只輕輕扶了她上轎,往順武門走去。
不多一會兒,便有大臣陸陸續續出來,她不願一個個的向她行禮,便站到了不起眼的一旁往這邊看著,卻是等一撥撥的大臣都走了,也沒見到嚴璟。
「公主,沒看到府上的馬車,老爺可能早不在宮裡了,要不要先讓奴婢送你回去?」寧寧在她耳邊輕柔地說道。
樂清遲疑一下,看向剩餘的最後一輛馬車。
「公主,那好像是張宣大人府上的。」寧寧提醒。
樂清卻仍是搖搖頭,「我再等等。」
這個時候,就是想等他,想見他……想快些見到他。
然而今天,他似故意躲著她似的就是不出來,直到天黑了,除了守衛再不見一個人影了也不出來。
樂清抱著胳膊,在一旁花圃邊坐了下來。
寧寧去轎中找了找,毫無意外地沒找到披風斗篷之類的,只得又回來,蹲下身在她身旁勸道:「公主,我們還是回去吧,夜裡天冷,實在不能這樣在外面待著,說不定老爺早就回去了。」
樂清抬頭看看宮門,說道:「沒事,我再等一下就走。」
「公主,那奴婢扶你去轎中坐著,奴婢在外面看著好不好?」
「我沒事,我就在這兒坐著,一會兒他不來我就走。」
寧寧無奈,看看自己身上,卻是沒什麼能脫下來給她披上的,只得也在一旁著急地看向宮門,卻是除了透著微光的門洞,除了隱隱能看見臉龐輪廓的守衛,什麼也沒有。
彎彎的月亮掛在天邊,皎潔明亮,帶著淡淡的黃色,似天下最美的玉石。
夜很靜,只有偶爾的風聲,吹得地上的落葉背風在青石板地上急速划動,發出細小的摩擦聲。
時間一點點的過,夜更深。
「公主,回去吧。」寧寧去捏她的手,竟比自己的手更涼。
「公主,奴婢求你了,回去吧,待會得凍著了,這一生病可要好些天才能好的。都這麼晚了,老爺定是早已在府中了。」
寧寧一聲聲勸,她抬起頭來,又往宮門看了看。
仍是那樣昏黃的微光,仍是除了守衛,再不見其他。
或許,真是回去了。
「公主,起來吧,可千萬別傷了身體。」
樂清從花圃旁起身,卻站都站不住,腿不知是坐的還是凍的,都沒什麼知覺了。
「公主,你看你,將腿都坐僵了。」寧寧立刻彎了腰給她揉捏,樂清也曲腿站在原地堅持了好一會兒才試著挪動腳步。
一輛馬車從面前疾弛而過,在離宮門還有好幾步遠時就停了下來。
「公主?」
樂清也彎腰去捶腿,聽見這聲音,愣了一下,立刻抬起頭來,竟見有一人自馬車前面半探了身子看向這邊。他背著宮門口的那點微光,讓人只隱隱瞧得見一個黑影,只是她一眼就辨出這黑影是誰。
「嚴璟……」
叫出他名字的那一刻,她鼻頭忽然一酸。好像是因為想到,我終於等到你了,又好像是在怪他,你看你竟讓我等了這麼久。
嚴璟立刻從馬車上跳下,快步走到她面前,「你怎麼在這裡?」
他握住她的手,熱度源源不斷地從他厚實的掌中傳給她,到手心,到胳膊,甚至到心裡。
「你怎麼在這裡?」向來惜言的他竟將同一句話問了兩遍,目光中有意外,有驚詫,有感動……他似乎已經明瞭,她為什麼在這裡原因——是在等他。
馬車上,又有一人踩著腳踏過來,卻是張宣。「微臣見過長公主。」
嚴璟回頭道:「剩下的事你去辦吧,我便不去了。」
「是,嚴相安心,張宣會辦好,您先送公主回去吧。」
「嗯,去吧。」
張宣退出幾步,轉身離開。
嚴璟捏著樂清的手,臉板了起來,卻又有些刻意,反而更沒了威嚴,「怎麼這麼晚不回去?」
樂清嘟了嘟唇,低下頭去,「我就是突然想等等你嘛,誰知道你竟這麼晚,我又不知不覺,就等到現在了。」
「你……」
要說什麼的他突然頓了頓,問道:「你想看看流星麼?」
樂清愣了一會兒,往天上瞧了瞧問,「那是想看就能看的麼?」
「也許,能看。」嚴璟側過頭去,馬車正往這邊慢慢過來,正是嚴府上的。
嚴璟先上去,然後伸了手將樂清拉了上去,隨後朝下面的寧寧說道:「你同轎子先回去吧,今晚不用等公主了。」1(92t-xt.就-愛網)
說完便進了馬車,在寧寧還來不及知道是什麼情況時,馬車便往大路前方駛去。
嚴璟將側頭從車中拿出一件白狐裘裹在樂清身上,要離手時卻盯著她凍紅的鼻子看了良久,臉繃了又舒,舒了又繃,最後似不滿道:「是有什麼事,讓你非要在宮門外等著?」
樂清自己將狐裘拉了拉,靠進了他懷中,「沒什麼事。你再不來,我都要凍僵了。」
劍-梅康俗俗白俗。「你是傻子嗎?」嚴璟將她緊緊摟住,「等在那裡做什麼?」
「我願意不行嗎?還以為你很快就出來的。本來是想走,可一想,都等了這麼久,萬一馬上就來了呢,然後就等啊等,等到了現在,你一定是故意的。」樂清一邊怪他,一邊往他懷裡鑽。沒辦法,這大冬天的坐在外面的確是有些冷。
「今日有些事出去了。」嚴璟一隻手摟了她,一隻手摸摸她同樣是紅著的耳朵,將狐裘的帽子戴在了她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