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清心中驚駭不已,只覺得嫵兒是亂說的,或者是她眼花看錯了,可是心裡卻明白,若不是能百分百確定,嫵兒不會說出這樣的話。那也就是說……嚴璟上惜紅樓去了?他上妓院**去了?
「你是說今天?他現在還在?」樂清立刻問。
嫵兒輕聲說道:「夫人息怒,冷靜些。」
「他是不是現在還在!」樂清突然大吼。
嫵兒斂去笑容,點點頭,「按時辰算,應該是。」
嫵兒話音剛落,樂清便衝下了樓去,出了客棧,轎子也不乘了,直往春風街跑。
安安寧寧在後面趕緊追上。雖然她們想做的是攔住公主,可看她的樣子,攔是斷然攔不住的,只得跟在了她身旁。
春風街樂清去過一次,惜紅樓樂清也瞧見過,此一行,可謂輕車熟路,如同進自己家的廚房。
惜紅樓是京城最大的青樓,哪怕是上午別家都沒開門時它就能開門做生意,到下午近黃昏時分,更是賓客如雲,歡笑聲滿堂。
濃濃的美酒、脂粉味道,樂清一把推開門前姑娘與小廝,逕直衝進大堂。
「夫人,請留步!」後面的小廝還算斯文地叫著,前面又過來兩個眼頭亮的姑娘,笑盈盈的忙要來攔她。
「誰敢攔我!」樂清突然從腰間拿出一枚金牌來,讓兩個姑娘停住了腳步,另一旁要過來的兩個大漢停住了腳步,安安寧寧也猛然一驚。
我保跟跟聯跟能。經了上一次在倚香院的事,樂清偶爾出門還會帶上能證明她公主身份的金牌,這一次,便想也不想地拿了出來。其實別人未必知道這金牌是公主所佩,也未必看見了上面的字,只是惜紅樓門面大,生意大,貴客也多,在大瑞雖有規定官員或是皇族親貴不能進青樓,然而這也就是明面上的話,私下裡進青樓的官員多的是。所以時不時便能碰到大人物,惜紅樓的人,或是來惜紅樓玩的客人,只要不是生了副猖狂的性子,就不會在不明對方身份時在裡面胡亂生事,只因一山還比一山高,撞到刀刃上可就完了。惜紅樓的人見人亮金牌便都停了動作,看看樂清,又去看那金牌,其他看見了這一幕的客人也往那金牌上看。
「呀,樂清?小祖宗,你怎麼跑來這兒來了?」一個聲音傳來,樂清轉頭看去,只見一個一把年紀還穿白衣,拿白扇,故作倜儻的人放下了腿上的女人朝她走來,不是汜王爺是誰?
好啊,汜王爺,汜王爺在此,那嚴璟定然在此,這幾天汜王爺可黏他黏得緊。
「嚴璟在哪裡?」樂清衝上前幾步,在他面前大喝。
汜王爺在她這氣勢中抖了抖拿扇子的手,乾咳兩聲,拉了她胳膊要去外面,卻被她一下子甩開,「告訴我,他在哪裡?」
「他不在,不在,他不是那種知道風流快活的人。」汜王爺忙說。
「你……」樂清氣急之下朝他大吼道:「你進青樓,我要去告訴皇上,告訴母后,讓皇上罰你俸祿,削你爵位!」
「嗤!」汜王爺不以為意道:「罰我,那也要連你男人一起罰,他可比我重。」說完汜王爺便連忙禁口後悔不已地看著她。
「說!他在哪裡?」樂清再次大吼,這一下,場上幾乎所有人都注意到這邊了,甚至有見過這兩人的已經拿袖子擋住了臉偷偷看著戲,然後在心裡大吃一驚:汜王爺就算了,他是青樓常客,可是樂清長公主,她怎麼也來了?
被眾人圍觀,汜王爺臉上有些過意不去,舉起扇子擋在臉側小聲道:「他沒來,我真不知道。」
「還不說……還不說……」樂清故伎重施,再次拔下了頭上的珍珠髮釵當武器對準他頸側:「說不說,再不說我就刺下去了!」
汜王爺臉色大變,立刻回答:「在樓上,倒數第四間清雅水仙閣。」
「什麼,他在樓上?」她可是進過青樓的,知道行情的,樓下都是喝酒作樂,樓上做得最多就是那檔事,青天白日的,連汜王爺都在樓下喝酒,他居然直接跑到樓上辦事去了,嚴璟你這好色的混蛋!樂清胸中的怒火又旺了一重,轉身就往樓上衝去。
一旁的老鴇當沒看到一樣。
汜王爺她是認識的,那可是如假包換的親王,這女人一來就拿了金牌,還敢將釵子對準身為親王的汜王爺,那身份還能小得了?十有**就是個公主,那她可攔不得。這惜紅樓的生意是越做越大了,連親王公主都來了。
樂清徑直上樓,將樓上走廊踩得「啪啪」響。比之樓下,數上可是安靜多了,偶爾有些絲樂聲,歡笑聲,更多的卻是隱隱的呻吟細喘聲,樂清早已氣白了臉。
樓上有許多房間,門前都掛有綴著花名的牌子,有了汜王爺的坦白,樂清徑直往倒數第四間走,見了「清雅水仙」的房間,「砰」的一聲就撞開了門。
其實她想的,是嚴璟與上次在船上所見一樣,在聽曲。
然而事情並不是她想的那樣、希望的那樣,只是最沒有懸念的那樣——下面沒有人,床上的帳子關著。4633832
樂清才要衝過去,桃紅色床帳便被人撩開,露出一張桃花般的臉。此女披頭散髮,羅衫半解,勾魂撩心。她就那樣怔住,停在了原地,然後床帳又一動,這一次,是嚴璟撩開了床帳,瞧見她,臉上猛然一驚。
「嚴璟!你這混蛋!」樂清大吼一聲,眼中晶瑩閃耀,轉身便跑出房間。
「公主——」
「璃兒!」嚴璟滯了一瞬,轉頭瞪了一眼身旁的女人,立刻穿靴,匆匆下了樓去。
跑出惜紅樓的樂清不經意間看到了嚴府的馬車,當即便跳了上去,養尊處優的她這時候竟還能有很好的體力。
「快駕車,回去!」樂清朝外面車伕大喝。
「公主,小的……」車伕瞧瞧惜紅樓大門,面露難色,樂清卻從馬車內鑽出來,奪過他手中馬鞭便往馬屁股上一抽。
馬嘶叫一聲,立刻往前衝去。
「公主,使不得!」車伕立刻拉了韁繩,好不容易才讓馬停下。
樂清卻又將手中的馬鞭舉了起來,威脅道:「快走,不走我就自己趕了,本公主摔死了看你怎麼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