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瑞非常的大手筆,賞賜了顧惜十幾樣好東西:紫顫木的象棋、東珠手串、翡翠白菜等等,每一樣,都不是凡品。這些東西,其實還是榮月影在一旁幫著挑選的,都是根據顧惜的愛好所選。
告別了徐瑞和榮月影,顧惜坐著轎子,行走在了長長的林蔭路上。徐瑞的貼身太監夏公公,奉命親自送她出宮。走到僻靜處,在一個轉彎處冷不防的,馬車被人給攔住了!
攔路的人,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宮女,凶巴巴的樣子,眼裡似乎還噴著小火苗:「來人可是和碩郡主?我家主子想要跟郡主說幾句話!」氣勢挺囂張的。對遠要還。
「大膽!和碩郡主的馬車,你也敢攔?!」夏公公一聲怒喝,氣勢凌人,眼底冰霜凝結,寒意襲人。
顧惜,是夏公公打心底敬重的人,她每次見了他,都非常的和善,也非常的尊重,真心的把他當人看。有時候看到他的臉色不太對,還會主動給他診脈,給他開一個偏方。困擾了他幾十年的舊疾,都一個一個的,被顧惜給消滅了。
這樣的顧惜,讓夏公公沒法不喜歡,沒法不維護。
「夏公公,我是金花公主。」濃密的樹叢後面,轉出了一個人來,和剛才攔路的小宮女站在了一起。
夏公公冷哼一聲:「大膽,什麼金花公主?!」
金花一愣,連忙改口:「九品奉儀金花,見過和碩郡主。」說著,就對著顧惜的轎子,行了個十幾度的鞠躬禮。suow。
夏公公一揮手中的拂塵,眼裡火苗亂竄:「大膽,見到和碩郡主,居然不行跪拜大禮?!當真是吃了豹子膽了,甭說你一個小小的奉儀,這後宮之中,除了皇后娘娘之外,其餘的妃子見了和碩郡主,都是要行跪拜大禮的!」
在蘿藜國,和碩郡主的身份地位,甚至高過貴妃娘娘,等同於親王,比皇后娘娘略低一級。就是皇貴妃見了她,都得行個蹲身的福禮,可不是一個十幾度的鞠躬禮就可以的。
金花在大理國,是說一不二的長公主,打小驕橫慣了。沒想到,來到這蘿藜國的深宮後院,只是一個卑微的奉儀,就跟普通大戶人家的賤妾一般,啥地位都木有。她還以為,以她公主之尊,憑她是徐瑞的女人,給顧惜行個鞠躬禮,就已經很能顯示她的大度了!
沒有想到的是,居然還被一個不男不女的公公,就這麼的給呵斥了!當即,臉上就掛不住了,秋水一般的眸子裡,赫然閃過陰鷙的光芒。她倔強的抬著頭,一語不發的盯著顧惜的轎子,攔在路的中央,沒有退下的意思。
「大膽!」夏公公心裡的怒火,燃燒的更旺盛了,剛想要厲聲呵斥一番,顧惜就喊了一聲:「落轎!」
轎子輕輕的落在了地上,夏公公親自掀開轎簾,顧惜儀態萬千的從轎子了走了出來,以俯視眾生的姿態看著金花,淡淡的笑道:「喲,原來是新出爐的九品奉儀啊,你攔住本郡主的轎子,到底有何指教?」話語裡的譏諷,顯而易見。
金花仰著頭,用嫉恨的眼神,緊緊的盯著顧惜,聲嘶力竭的喊道:「顧惜,為什麼?為什麼你就這麼的容不下我?!哪怕是一個小妾的身份,你都不能答應麼?就當是可憐可憐我,都不行麼?!今時今日,我成了卑賤的九品奉儀,這下你滿意了吧?你這個害人精,你這個掃把星,我這樣都是你給害的!」
儼然,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就彷彿顧惜有多虧欠她似的。那張原本傾國傾城的容顏,因為嫉恨,因為歇斯底里,扭曲得非常的厲害,完全沒有半點美感!
顧惜好笑的看著她,陡然提高了聲音,冷厲的道:「我為什麼要可憐你?你可真是好笑啊!我傻了,才會將自己的夫君拱手相讓,更何況你要的遠遠不是賤妾的身份,而是想要奪取當家主母的位置!換了哪一個女人,無論她多麼的賢惠,多麼的大度,也絕對不會容忍你這樣的女人的!」
金花的眼睛瞪得更銅鈴一般,似乎想要把顧惜一口給吞掉。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的話,她恐怕已經把顧惜給殺了幾十次了!
「你就是天下第一妒婦,就是天下第一不賢淑的女人,連個小妾都不願意讓自己的夫君納,可真是個心腸歹毒之人!」說到這裡,金花忽然仰頭大笑:「本公主倒要看看,威遠侯對你的恩寵,到底還能維持多長時間?!三年?五年?還是十年八年?本公主可以斷定,至多不會超過十年,在十年以後,等你容顏衰老恩愛不在,有你哭的時候!」
顧惜真心的覺得,金花此人,實在是太可悲了!聽了她的話,也沒有生氣,只是淡淡的笑道:「你確實錯得離譜,大錯特錯!皇上的女人,哪怕只是個小小的奉儀,也是有品級的,不是九品的麼?哪裡能夠跟侯爺的賤妾相比?我看啊,你當真是瘋了!」
夏公公深以為然,看向金花的眼神,又多了幾分凌厲和寒意。事後,他將金花的話兒一五一十的回稟給了皇上,從此往後,金花的爭寵之路,就佈滿了荊棘。
金花聽了顧惜的話,呆愣了一下。
緊接著,顧惜用了入密傳音的方式,對她說道:「驕傲的金花公主,你可真是個大傻帽!你以為,以你大理國長公主的身份,聖上能夠同意你做喬慕遠的正妻麼?不!哪怕是賤妾,你也甭想指望!就算我大方的接納你,你想要做喬慕遠的女人,也是絕無可能的!」
金花風中凌亂,大喊大叫:「為什麼?!」
顧惜慵懶的笑笑,繼續給她拋下一顆顆炸雷:「因為,喬慕遠是大將軍,又曾經是遠征軍的元帥,在西南邊關經營了整整一年的時間。如今,西南邊關的將士,絕大多數,都是他的心腹,都視他為大英雄!而你的身份,卻是西南邊關十幾個鄰國之中,那個國土面積最大,實力也最強的國家。
你說如果喬慕遠娶了你為妻子的話,聖上能不擔心他會有不臣之心麼?所以啊,即使喬慕遠如今尚未娶妻,即使喬慕遠喜歡你,他也是不可能和你在一起的!就算聖上同意,別的朝廷大員,也是不會同意的!如今,你落到這個地步,那是你自己找的!
如果你不覬覦喬慕遠,如果你沒有想過要踐踏我的幸福和人生,沒有想過要奪取我心愛的夫君,沒有來到蘿藜國的皇城的話,又怎麼會成為一個地位卑賤的奉儀呢?這一切,都是你自己找的,怨不得任何的人!」
話語一落,金花忽然從呆滯的狀態中醒過來,心思轉了好幾轉,眼裡閃過亮晶晶的光芒,咧嘴笑道:「那就是說,其實喬慕遠還是很喜歡本公主的,只是因為有太多的不可為,所以他才對本公主這麼冷漠無情的?嘿嘿,本公主就說嘛,以本公主的容貌、地位和財富,他怎麼可能會嫌棄呢?嘿嘿,這就好了,這下就有希望了!」
說完,自顧自的,嘿嘿的笑著,滿臉的憧憬,陷入了自己幻想中美麗的情景裡。顧惜忽然有種想要嘔吐的衝動,甚至忍不住懷疑,這個叫金花的大理國的長公主,是不是冒牌貨?!
「愚不可及,癡心妄想!」顧惜極其鄙視的看了她一眼,心裡對她的憐憫頓時一掃而光,毫不客氣的又潑了她一瓢冷水,譏諷道:「你聽清楚了,喬慕遠對你一丁點情意都沒有!在他的心裡,你什麼都不是!你在他的心裡但凡有半點的位置,在西南邊關修建邊防村的時候,你數次的想要對他投懷送抱,他就會有所回應,不會視你為洪水猛獸,避之唯恐不及!」
她的聲音淡淡的,語氣柔柔的,但是卻不亞於是那九天的驚雷,震得高貴的金花公主臉色煞白,耳朵轟鳴,雙眼發直!
沒錯,顧惜說的,一點都沒錯!
三個月前,在西南邊關,她千方百計的,想要接近喬慕遠,想要和他在山林裡野*合,來個生米煮成熟飯,逼迫他就範。然而,喬慕遠對她的防範心很強,見到她就跟見到鬼似的。大概是察覺到了她的心思,一天到晚無論去哪裡,身邊總有兩個親兵形影不離的跟著他。
金花眼裡的亮光,一點一點的,黯然了下去。
「記住一句話: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你本來也是一個豪爽的女孩,人又長得漂亮,相信在大理國想要娶你的好男人,數不勝數!」
顧惜到底還是心善的,忍不住在心裡為金花歎了口氣,卻在不經意間,瞥見了她嘴角浮現出的驕傲笑容,不禁搖搖頭,冷冷的笑道:「可惜的是,你竟然想要奪取別人的夫君,想要踐踏另外一個女子的人格和尊嚴,想要將另外一個女子踩在腳底下,以她的痛苦和淚水來換取你自己的幸福和快樂!心術不正的人,終究是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你這就叫,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顧惜扔下這麼一句話,就上了轎子,頭也不回的走了。而且,還催促走快一點,將追著轎子發瘋的金花,給遠遠的拋在了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