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所有人住在青磚瓦房裡,再也不用擔心房頂哪裡會漏雨,不用擔心房子隨時有倒塌的可能,不用擔心寒風吹進來。立刻每個人的心裡都想著怎麼才可以永遠住在這樣好的房子裡。
「娘,我們可不可以一直住在這裡,不回去了呀。」方大朵摸摸床上那比自己家裡好太多的棉被,心裡非常羨慕。
方李氏此時已經換好衣服,她坐在椅子上,一雙眼睛充滿了算計,這時聽到女兒的話慢慢的說道「以前我本來以為憑老太婆的本事,一定可以把這房子要過來的。沒有想到三房居然出現了那麼厲害的三個孩子。而且那個方小花,娘覺得她就是妖怪附身了。不然怎麼可能突然變那麼漂亮,還變得那麼厲害了。娘還發現,那鬼丫頭現在精得很。」
「啊,那娘怎麼辦呀?你看看剛剛大花穿的衣服多漂亮。」
「呵呵,你放心,同樣不甘心可不僅僅只有我們,現在先看看大房和老太婆的本事再說,現在三房的水深,摸不透的時候暫時不能出手。」她絕對不會貿然出手的,不然很可能得罪了三房,那真正是沒有希望了。
就著好裡。「娘,都怪奶奶和大伯娘,如果不是她們得罪了三房,現在三房也不會不理我們,我們也可以跟著三房一樣吃香的喝辣的。而且憑什麼是大房他們得罪的三房,而連我們二房也要被連累。」方大朵沒錯得非常不公平,心裡更是恨死了讓她們也沾不到便宜的大房,嘴巴嘟得老高。
方李氏嘴角勾起一個冷冷又諷刺笑,方家一個個臭毛病她太清楚了,那個目光短淺性格怪癖,欺軟怕硬的爛貨。這些年她不知道受了多少氣,罵自己是不下蛋的老母雞,讓方小石休了自己。一想到這些,方李氏心裡就是恨意深深。她看了看自己不爭氣的肚子,無限的失望從眼睛裡流出,如果不是她沒有兒子,她是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的。
到了晚上該準備晚飯的時候,方陳氏帶著女兒一起去廚房準備晚飯。方大花非常不滿,但是被方陳氏一陣陣的念叨,她只能冷著臉去幫忙。方陳氏讓女兒拿出白面出來準備發面做饅頭,因為人多,所以用的麵粉也多,所以當把所有都揉好的時候,已經熱出了一身的汗。方大花則燒著柴開始蒸那些饅頭。方陳氏又拿出一大塊肉準備做燉肉,從罈子裡抓出一大把酸菜一起燉肉,一會廚房就傳來了濃濃的肉香,讓人直流口水。然後又是煎了好多蛋,最後還炒了兩大盆的青菜。雖然菜數量少,但是絕對份量足,那饅頭一個也是份量十足。
飯菜一端上桌,立刻引起了搶奪。
「哇,娘,有肉呢。好香呀。」方大虎一邊叫一邊已經吃起來。rvpn。
「小虎,快點吃,不然一會就沒有了。」方張氏趕緊給兒子連連夾肉放到他碗裡。
「臭婆娘,怎麼不給老子夾呀。」方大石給了方張氏一巴掌。
「自己沒有長手呀。」方張氏氣得瞪了一眼,連罵人的嘴巴現在只知道吃肉,暫時放棄了報仇。
接下來的時候就是桌子上面一陣瘋搶,方大江一家子個個拿著筷子連下筷子的機會都沒有,呆呆看著一大盆的酸菜燉肉被瘋搶一空。並且連那盆子裡湯湯水水也被方大虎兄弟倆混著饅頭吃得個精光。那盆都快能照得出來人影了。接下來就是雞蛋,方大虎直接把整個盤子都端到自己面前,把整盤的雞蛋全部弄到自己碗裡,然後被方氏給打了一巴掌,方氏從他的碗裡搶走了許多。一整頓飯,吃得那叫一個誇張。現在的青菜已經非常珍貴了,之前大旱許多已經干死了,就算沒有,後面下大雨更是沒有剩下多少。所以這頓飯,是方家幾個月來吃得最飽和最好的一頓,更何況是全白的白面饅頭,不是方家那種粗糧咬起來像是石頭一樣的黑窩窩,簡直沒可比性。
「簡直就是餓死鬼投抬,哼,娘,我不吃了。我先回房了。」
方大花把筷子一放,就轉身離開,她面前的饅頭動都沒有動。
方陳氏也被方家那誇張的吃法嚇到了,聽到女兒那不禮貌的行為,倒也沒有多加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讓她放心離開。
「方陳氏,你是怎麼教育女兒的,目無尊長,簡直太放肆了。她還有沒有把我這個奶奶放在眼裡,是不是翅膀硬了,就要翻天了。」方氏氣得眼睛都快要瞪出來了,居然被方大花那個賤丫頭教訓,簡直讓她完全沒有臉。
方張氏趕緊扯了扯方氏的手臂,不停的遞著眼神。
然後趕緊笑瞇瞇的對著方陳氏說道「三弟妹呀,你別生氣,娘剛剛也是太氣了,所以說話有些不太好聽,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不過大花也大了,你也該好好教導她才行,不然這以後嫁到婆家,這樣的性子哪裡能行呀。我這個大伯母也是為了她好。到時候可以找個好的婆家嘛。」
她可不想現在得罪這方陳氏,她還想頓頓吃這些好的呢。
所以此時她倒是笑臉相迎,再也不會像以前橫挑鼻子豎挑眼的。
「嗯,我知道了。我先把碗筷拿去洗了。」方陳氏沒有反駁,而是開始收拾桌上那些用過的碗筷。不過她的語氣,明顯有一種敷衍的味道。
方老頭深深的看了方陳氏一眼,以前這個兒媳婦是最溫順的,性格最膽小的。沒有想到才多久的時間,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而這一切都是方氏的傑作,他忍不住心裡歎氣。
方大才看見方陳氏去了廚房洗碗悄悄的跟在後面,方陳氏剛剛放下碗就發現後面有人,轉過頭來一看愣了一下,然後又恢復平常轉過頭來繼續洗碗。似乎後面的那個人不是她以前的相公,而是一個陌生人。
方大才尷尬了一會才低低的聲音問道「你是不是恨我?孩子們是不是也恨我,他們再也沒有叫過我爹.」
「以前有恨過,現在不恨了。其實現在我們過得很好,還要感謝你,如果不是你,我和孩子們恐怕還沒有這樣的好日子過。」
「對不起,我當時不是真的想和離的,是爹娘說到時候會接你們回去的。」
「過去的已經過去了,現在講那些有什麼意義。我和幾個孩子現在生活得很好,我們是不會再回去的。」
「你難道真的那麼狠心,讓孩子們再也不認我這個爹。」
「哼,你也知道你是他們的爹,當初要賣掉小花的時候,你為何不想想你是小花的爹,你那麼狠心的時候,你為什麼沒有想到她的身上流著你的血。砰……」方陳氏氣得怒吼出聲,一個碗被她生氣的摔到了地上,轉過頭來惡狠狠的瞪著方大才,眼淚已經在眼睛裡打轉,她深深吸了口氣,語氣非常不好的繼續說道「大才我和你生活十幾年,我是什麼樣的人,什麼樣的性格你非常清楚。我從來不爭什麼,可是唯獨你們對孩子實在太過份了。爹和娘偏心,他們那麼對小花我都理解了,可是你卻不同,你是小花的爹。這是我永遠沒辦法接受的。你現在也不要怨孩子為不孝順你,不叫你爹。實在是你這個爹完全不稱職,比陌生人還要冷血,你讓孩子們怎麼認你這個爹。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方大才看見方陳氏離開的背影痛苦的抱著頭蹲在地上。他深深的回憶著以前的點點滴滴,然後淚水從他的眼睛裡溢出。他只是想要孝順父母,他只是覺得讓小女去替大哥抵帳,也是因為小女兒不用再在家裡受苦,又可以幫大哥,他不能看著爹和娘擔心呀,不能看著大哥沒胳膊沒腿呀。但是一想到現在幾個孩子把他當成了陌生人,他的心像是刀割一樣,他是喜歡幾個孩子的,是疼孩子們的。可是現在他卻成了孩子們的仇人般,方大才只覺得他這個當爹的真的如同媳婦說的那樣太失敗了。
他後悔了,他現在非常後悔,他不應該那麼做的,這些日子他也算明白了許多,對他最好的是自己的媳婦和幾個孩子。可惜現在他們都不理自己了。今天幾個孩子見到他也沒有叫過他一聲爹,沒有多看他一眼。
「小花,小花,爹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呀。」
方大才抱著頭不停的呢喃出聲,沒有人看見他一個憨厚愚蠢的大男人此時哭得一臉的淚水那狼狽的模樣。
而剛剛返回來的方陳氏正好偷偷的看見了這一幕,她也控制不住眼淚的流了出來,恨鐵不成鋼的看了一眼方大才的身體一眼,轉身默默的離開了。她只覺得早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現在後悔,只怕已經遲了!
現在的小女兒早已不是當初的那個小孩子了,方陳氏非常瞭解現在的小花是不會原諒方大才的。現在這個女兒太有主意了。她根本猜不到她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