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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九二七千悔萬錯我招認 文 / 雲蒙居士

    天若有情天亦老,月若無恨月常圓,人生無常常變換,莫怪蒼天戲紅顏。舒殘顎副

    一路上宛若都在想宸妃現在的樣子,她也只是從別人口中聽來宸妃病重的消息,然而到底現在的宸妃成了什麼樣她還沒有很是確定的相像,總是變換著,她希望一切都能朝著好的方向發展,說實在真不希望宸妃有三長兩短,希望這一回她能夠有驚無險,柳暗花明又一村,然而事事難隨人心願,當宛若來到宸妃的床前,宮女們把簾幕捲起的剎那,目光只是微微往宸妃身上一落剎那之間宛若的心涼的徹底,此刻的宸妃比自己想的要糟糕多了,想想自己彷彿一個月上下不見宸妃了,那時候雖然她也在發病,可要比現在好上千倍萬倍啊,然只是一個月而已卻讓一朵盛開的花兒凋殘的讓人不忍多看一眼,昨日芙蓉花兒,今成斷腸草,原來花開花謝往往只在一念之間。宸妃閉著眼睛,直挺挺的躺在床上,身上蓋著一床素白錦緞的被子,露在外面的臉蒼白如紙,緊閉的雙唇也無一點兒血色,顴骨凸出的讓人心疼,昔日芳華早已不在。

    宮女輕聲呼喚,「娘娘,娘娘,王妃來看您了,」

    幾聲呼喚之後宸妃才努力的把眼睛睜開,氣若游絲的說,宛若,宛若真的是你嗎?」雲袖,我是宛若,我來看你,「宛若緊緊攥住宸妃從被子裡伸出來的骨瘦如柴的手,曾經這雙手那般柔軟,可是如今卻乾巴巴的,彷彿寒冬枯萎的野草,剎那之間眼淚從眼角滑落,這一回宛若是發自內心的哭泣,與宸妃的恩恩怨怨在這一刻一筆勾銷了,若能喚起宸妃的重生自己願意去做任何事。

    宸妃的嘴唇動了動,可是一點兒聲音也沒有發出來,「雲袖,我知道你有好多話跟我說,也不急在一時,來日方長我們慢慢來,你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好生休息,是我不好,我不該這麼久沒有來看你,我一會一定會天天來看你的,陪著你度過這次難關。」一時間宛若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眼淚彷彿洪水決堤。

    宸妃沉默了許久之後繼續用微弱的聲音說,你們,你們都出去,我,我想和宛若單獨說幾句話。

    宮女們急忙朝外面走,紫嫣還站在原地。

    宛若明白宸妃的意思,就轉頭對紫嫣說,你先出去吧,我們姐妹想單獨說會子話。

    「難道我就不能聽嗎?」紫嫣想知道宛若與宸妃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故死活不肯離去。

    宛若知道紫嫣的脾氣,吃軟不吃硬,「紫嫣聽話,先出去,一會兒你在進來,如果你不走宸妃就生氣了,這可對她的病情不利啊。」

    紫嫣雖然心不甘情不願,可還是妥協了,撅撅嘴,」好吧,我先去太極殿看望皇兄了,「

    紫嫣走了之後宛若把簾子高高的捲起來,直接坐在了床沿上,她知道宸妃要跟自己說什麼,事到如今誰對誰錯,孰是孰非都顯得沒那麼重要了,在生死面前一切都是惘然,不值得一提。」宛若。你扶我起來好嗎?「宸妃央求道。

    宛若道;」雲袖你還是躺著的好,我知道你叫我來要跟我說什麼,我想說一切都過去了,以後我們好好相處,還會和從前一樣是無話不說的好姐妹。「

    面對宛若的寬容宸妃更加的悲痛了,兩行清淚順著眼角流了出來,在那蒼白的臉頰上顯得分外晶瑩,惹人心憐,」宛若,我知道自己時日不多了,我們宋家好多長輩都是因為這胃疾早逝的,這個我已經看開了,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如果我能早一點懂得這些道理我當初就不會為了自己一時的榮寵而出賣了我們的姐妹情,我除了失去你這個姐妹之外其他什麼也沒有得到,後宮之中我只是一把遺落在秋天的扇子而已,每次看到你我的心裡就難受,可是我沒有勇氣求的你的寬恕,反而卻一次次的傷害你,宛若,我是罪人,我不配有你這樣的姐妹,我不配。」宸妃泣聲道,此時她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肺腑之言,驀然回首才道當時錯,可卻已到了油盡燈枯時。

    聽著宸妃的懺悔,望著她的悲傷的淚,宛若的心百轉千回,「雲袖你什麼也不要再說了,同為帝王家的女人我能明白的心情,而且你這麼做不光為了自己,也是為了兒子,我說過女人一旦做了母親指揮就會變得無比強大,要做孩子最堅實的後盾,我也是個母親我能理解你,既然我們把一切都說開了你就不要把這些當成負擔了,我們依然是好姐妹,我記得你喜歡吃我做的點心今兒走的匆忙沒有來得及做,等明我做了給你送來,你不是說想要我教你談《高山流水》嘛,等你好了之後我就教你。答應我好好的,答應我讓自己好起來,因為你的孩子還那麼小,他不能沒有你,你不是說要我原諒你嘛那你就好起來,繼續教我做針線,繼續——」說好了不哭泣,可宛若再也忍不住了,眼淚再一次決堤。

    「宛若我有一件事情想求你,你一定要答應我。」宸妃努力的把眼淚收住依然用氣若游絲的聲音說,口氣裡充滿了求求。

    宛若拚命的點頭,「好,你說,慢說是一件就是十件我也依著你。」

    宸妃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意,彷彿冬日裡綻開的雪花,蒼白輕柔,「宛若,我知道福王千歲一心想謀取皇位,而如今皇上病重,我聽說興許沒有多少時日了,我想福王千歲是不會讓太子殿下順利繼承皇位的,我知道他是一個對不利於自己者冷酷無情之人,會不擇手段的剷除掉威脅自己皇位之人,我想諸多皇子們一定會是他的威脅,我的輝兒還那麼小,我只求宛若你能夠替我保護他,不求富貴,留的性命就好,這份恩情我今生不能報答,來生來世我願為你當牛做馬。」對於朝廷之事宸妃雖很少過問,可她也會偶爾從別處聽來一些,特別是在皇帝臥病之後她就時時的關注朝廷動盪,知道福王在利用值錢剷除異己,把持朝綱,而東宮太子奶一扶不起的阿斗,若與福王相鬥其根本不是對手,宸妃知道他日福王必會登基,那麼他怎可留的當今皇帝的兒子們,那麼自己的兒子豈不危險?可是如今自己卻要走到另一個世界去了,留下兒子在這個世上無依無靠,她必須要為其找一個靠山才行,而宛若是唯一能夠保住自己兒子的人,故她在生命的最後時刻來替兒子爭取一生平安,這興許是自己最後能為兒子做的了。

    宛若聽罷了宸妃的要去稍稍愣怔了一下,「雲袖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你的兒子就會平安無事的,計算真的有暴風驟雨的那一天我會保護好你的輝而,保他一世安逸。」宛若知道自己只能夠這麼說,這樣好讓宸妃能夠安心一些,對於未來之事自己也無能預料,也沒有把握能夠兌現今日諾言,可事到如今自己只能夠許下這樣的承諾,為的就是給宸妃一個安慰。

    「宛若,謝謝你,人常說有容乃大,只有善對別人才能夠得到幸福,我今日算是相信了,宛若你是個好人,所以你贏得了福王的全心全意的愛,將來你興許還能母儀天下,一生富貴,有些事不是你爭就能得到的,而有些時候你不爭不奪幸福與尊華就會在身邊,宛若通過你我才真正明白了這個道理,只是為時已晚了,宛若,我一定會在那邊保佑你的,保佑你和福王的愛情能地久天長,保佑你一生如意。」宸妃用盡全身力氣把婉柔的手攥住,這一刻她沒有流淚,而連上全是欣慰,灑脫,一種看開事事胸襟闊灑脫,知榮知辱暗點頭的通達,人間浮華不留戀的自在。也許人在生命終結的時候才能把人世看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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