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期限眨眼就到了,與三天之前君臣心如壓磐石相比,此刻君臣卻都是眉舒目展。
天德皇帝如往昔一般在龍椅上端然穩坐,而福王就坐在一側,文東武西垂手站立,個個都表情嚴肅,朝堂的氛圍是外甥打燈籠——照舊。
「來啊,宣樓蘭使者上殿。」皇帝沉吟了片刻,對一旁的大太監吩咐道,隨著一聲令下,太監們競相傳遞皇上有旨宣樓蘭使者上殿。
宛若就坐在屏風後面,原來這大殿之上有一個超大號的屏風,屏風上繡的是大正皇城的山河地理,有疊嶂山巒,也有豐饒土地,長江黃河形如兩條盤龍,東嶽泰山傲然獨尊,上面寫著四個醒目的大字「四海歸一」
這大正皇城有規矩,女人不得上殿議政,除非是少主年幼,有其母親與顧命大臣一起上殿參政,但也不能夠以正面視人,她們一般也和宛若現在一樣坐在屏風後面聽政,曾經有幾個太后曾坐在宛若這個位置過,而這個位置就連蕭太后都未曾做過,宛若坐在這個位置,透過屏風感受到了朝堂之上瀰散的那種威嚴,此刻她卻是心潮起伏,好似波濤洶湧一般,然她希望有朝一日自己的男人能夠坐在那正中央的位置,面南背北,滿朝文武都能夠對他山呼萬歲。
不大一會兒功夫樓蘭使臣沙啟立就走上了大殿,然今日如昔一副傲慢的樣子,這兩天這沙啟立住在驛館之內,也上街四處溜躂,看到了大正皇城貼出的招賢榜,然卻沒有看到有人揭榜,故而他是滿心的得意,就等著看大正君臣的笑話了。
「樓蘭使臣沙啟立見過皇帝陛下。」沙啟立依然是朝皇帝拱了拱手,一臉的傲氣,聲如洪鐘,震的大殿嗡嗡作響。
慕容伊川第一次見到這傲慢的使臣,他冷冷的掃了一眼,一眼就看出這人也只是驛館粗線條的野蠻人而已,不覺露出了幾分輕蔑,然見他如此不懂規矩,只是給皇帝行了禮數卻沒有理睬自己,臉上露出了不悅之色。
福王的這個變化卻已經讓皇帝看在眼裡了,「樓蘭使臣還不上前見過福王千歲。」皇帝一臉威嚴道。
沙啟立這才給福王行了一個拱手禮,這兩天他已經摸清楚了大正皇城的一些情況,雖說這國無二主,可是大正皇城卻是一個例外,除了皇帝之外還有一個議政王。
福王冷冷的掃了那人幾下,緩緩開口;「貴使因何不行跪拜禮。」福王這是在明知故問。
那沙啟立把嘴微微一撇,那傲慢一覽無餘;「那日臣上殿之時千歲不在場也許不止,若天朝沒有人能夠讀出我家國王陛下的那封信,我沙啟立是不會行跪拜禮的,因為天朝不配。」
沙啟立的這番囂張可是惹怒了大正的君臣。
福王臉色頓時時冷如冰霜,他沖那人冷冷一笑,居高臨下的看著那人,「想看我天朝笑話,貴使恐怕要失望了。」福王從牙縫裡擠出了這幾個字,面露殺機。
「怎麼?若真是如此,那好啊,就請人出來把我家國王陛下的信件念一念吧。」沙啟立雖然感受到了福王的殺機,同時也看到了君臣眾人的憤怒,他依然是站在原地,昂首挺胸,絲毫無絕色,面帶傲慢。
天德皇帝手扶龍書案沖沙啟立威嚴的一笑,「朕居然給貴使保證三天期限,那朕就絕對不會失言,想我大正皇朝乃堂堂天朝,若這麼點小事都解決不了如統領四方?如何讓四海臣服?而且我大正皇朝不光男兒個個有文濤有武略,而女子也是巾幗不讓鬚眉。」說話之間皇帝卻是一臉的得意之色。
皇帝稍作沉吟,道;「有請福王妃。」
皇帝的話音一落,宛若緩緩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然後邁著緩步從一側走出了屏風,落落大方的來到了大殿之上。
「臣妾參見皇上,參見王爺。」宛若按照規矩有條不紊的分別給皇帝和福王行了禮,這一刻她一臉的清冷和嚴肅,面對高高在上的兩個男人,一個是自己的愛人,一個是自己最不想見到的人,然這一刻她把一切的情緒收起,冷靜淡定的面對一切。
宛若給皇帝和福王行了大禮之後,然後緩緩的轉身,面對滿朝文武,滿朝文武齊刷刷的給她行禮;」臣等恭請王妃娘娘聖安,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宛若有記憶以來第一次接受這麼多人給自己行禮,上次偶斯琴時的恢弘場面此刻再一次展現,今時今日和往日往昔卻無法在她的記憶裡重疊呼應了,因為曾經已經被她給忘記了。
宛若微笑著沖滿朝文武道;「諸位大人快平身吧。」此刻她就好似一個統領滿朝文武的女皇,居高臨下的看著眾人,然每個看到她的男人都被她此刻的氣度所折腰,宛若一身如火紅衣,寬鬆的衣服遮住了她已經明顯的小腹,依然是那樣的裊裊婷婷,風擺楊柳,紅衣上鑲嵌的寶石閃著奪目的光輝,面帶幾許柔和,然更多是那神聖而不可侵犯的威嚴和清冷,她高傲的站在那裡,麗而不俗,美而不妖。
樓蘭使臣也給宛若行了拱手禮,他心說一個小女子也能認得我們樓蘭文字,有些不信,可是面對形容清冷,姿容婉麗的宛若王妃,他卻還是忍不住多看上幾眼,看時眼睛裡閃爍出一絲光輝來。
樓蘭使臣這麼放肆的看著宛若,這可惹惱了這普天之下最有權勢的兩個男人,二人都不自覺的狠狠的瞪了那使臣兩眼,他們最心愛的女人,哪裡能夠容許他人褻瀆。
皇帝約莫著差不多了,然後把龍書案上的那封信拿了起來;「福王妃,你把這封信讀給朕與諸位大人聽聽。」「臣妾遵旨。」宛若伸開雙手恭恭敬敬的把信從皇帝的手裡接了過來。
皇帝接著對樓蘭使臣道;「貴使可要挺清楚了。」皇帝的語氣帶著幾分得意,幾許冷漠。
樓蘭使者沙啟立輕鬆一笑,甕聲甕氣道;「沙啟立洗耳恭聽。」
宛若把信緩緩的展開,這封信上的內容她昨日早已看過了,這個時候上至皇帝,福王,下至滿朝文武和樓蘭使者都把目光集中在了宛若身上。
宛若緩緩的抬起頭來,看了看滿朝文武,然後雙手端著那封信,隨著眼睛走過文字嘴巴緩緩張開,非常流利的念了起來;「我樓蘭小國願與大正天朝建立邦交關係,為表誠意,寡人特命本國司馬沙啟立作為使者出使天朝,獻給天朝汗血寶馬十六匹,崑崙玉二十塊,黑瑪瑙十塊,以及寡人給大正天朝皇帝最誠摯的問候,望天朝皇帝陛下能夠接受寡人的這番誠意,與我樓蘭國建立邦交,寡人願與他國一樣對大正天朝年年上貢,歲歲來朝,冤我們兩國友誼萬古長青,樓蘭國王趙沖。」宛若輕而易舉的就把這封信給念了出來,頓時滿朝沸騰,大臣紛紛在議論,議論樓蘭國怎會突然想起和我朝建立邦交關係了,這個時候在看那樓蘭使者如洩了氣的皮球相似,囂張傲慢的氣焰全無,雙腿一軟,跪倒在地;「下臣不知天高地厚冒犯了天朝皇帝陛下,還望贖罪。」
皇帝心滿意足的看著跪倒在地的沙啟立,嘴角揚起了得意的笑。
宛若把信念完了,緩緩的轉身,「皇上,臣妾的任務完成了,可以退下了嗎?」宛若把信放回了龍書案,不卑不亢的面對此刻早已驕傲不已的皇帝。
皇帝微笑著點點頭,「王妃下去歇息吧。」
「臣妾遵旨。」宛若緩緩轉身,轉身的剎那,給了福王一個眼神,同時她也得到了他愛的回應。
「恭送王妃娘娘。」宛若在大臣們的歡送聲裡緩步離開了大殿。
宛若走了以後,大殿恢復了安靜,而那樓蘭使者還在地上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