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時間瘦?奈何指縫寬?
一炷香的功夫眨眼之間就到了。
柳兒坐在床沿上,懷裡抱著正在酣睡的兒子,然聽到外屋的房門被推開了,那沉重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在她聽來那腳步聲就形如一首催命曲,由遠而近,由遠而近,自己的生命即將燃盡在這沉寂裡。
「想好了嗎?」人未到而聲先來,那冰冷的聲音讓人聽著就不寒而慄,就形如前來催命的無常鬼一般,聞聲柳兒的身子一哆嗦。
上官天絕站在了柳兒的對面,他一手握著明晃晃的九鳳朝陽刀,一手拳頭緊握,那深邃的二目裡殺氣都要溢出來了,面對著哭成淚人的柳兒,他沒有任何的憐惜之情,他的字典裡很少會有手下留情這四個字,這除非是自己看著順眼的人,而這個女人他看著不順眼,曾經威脅到了自己最心愛的女人,本以為從此她就會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可如今她居然有了一個兒子,這個兒子對自己心愛的女人的威脅會更大,所以絕對不能夠留下她。
柳兒緩緩的站起身子來,然後把兒子放在了床上,她平靜了一下心情,眼睛裡沒有一絲淚滴了,她想在最後的時刻留下的是自己的堅韌。
「上官護衛,我選擇第二條路,我死,留下兒子,不過我還有一個條件。」柳兒的聲音變得冰冷生硬起來,這個時候她不在懼怕天絕那殺氣騰騰的眼眸,一個連死都不怕的人哪還有什麼好怕的。
上官天絕點點頭;「你說吧。」從牙縫裡艱難的擠出了這三個字,目光如炬,讓柳兒說出最後的一個條件,這也許是他對柳兒最後的恩德。
柳兒指了指床上正在睡著的男孩兒,道;「我只要他能夠真正的平安無事。」柳兒一臉的堅毅。
上官天絕舉起了右手;面對著面色蒼白如紙的柳兒天絕義正詞嚴道;「我上官天絕對天發誓絕對不會傷害這個孩子,而且會讓他坐上獨孤島島主的位置,而且我會親自傳授他武功,若違背此誓言蒼天可雷劈之。」柳兒見上官天絕發下了重誓,她緊縮的雙眉卻微微的展開了;「上官護衛,我相信你。」
「你打算怎麼死?」上官天絕冷冷的逼問道。
柳兒一臉雲淡風輕道;「你只要給我一個時辰的時間,等孩子醒了我給他喂最後一回奶,我就會兌現諾言。」
「那好吧。」上官天絕轉過身去快步走出了柳兒的房間。
柳兒聽到那腳步聲徹底的消失之後,那堅強的面紗徹底的被撕碎,一切的堅強瞬間土崩瓦解,她趴在床上肆無忌憚的哭了起來,那哭聲背背藏藏,如泣如訴。
一個時辰之後柳兒給兒子餵了最後一回奶,她把兒子放回到了床上,最後一刻她在兒子粉嫩嫩的臉上狠狠的一吻,訣別之吻過後,柳兒使出了全身的力氣絕情的朝房間外走去,母子連心,就在柳兒邁出腳步的那一刻身後傳來了兒子的哭聲,那哭聲徹底的把她的決心給摧毀了,這哭聲就形如一把枷鎖捆綁住了她前進的雙腳,這一刻柳兒毫不猶豫的轉過身來,淚眼婆娑的看著兒子,然就在她轉身的剎那孩子的哭聲停止。
柳兒知道自己不可以在被牽絆了,為了兒子的命自己必須決絕,必須決絕。
柳兒咬咬牙,狠狠心再一次轉過身去,當兒子的哭聲在一起響起的時候,柳兒的心再一次柔軟了,可她還是沒有停止腳步,然此刻自己的心在淌血,疼的肝膽欲裂,走無不退三步,每一步都彷彿有千斤重。
終於,終於,柳兒走出了房間,兒子的哭聲漸行漸遠了,
柳兒一步一步的走出了院落,不遠處樹上的鳥兒在啁啾,此刻聽來卻是一首讓人心碎的哀曲,一陣封國,那鳥兒的啁啾瞬間支離破碎的風中,雖然已是三月,可是此刻的風卻是冷冽如刀。
柳兒坐在了那礁石之上,面對著那平靜的海水,柳兒的心卻是千回百轉,自己來到這兒快一年了,無數次自己曾漫步此地,喜歡看這平靜的海水,曾經希望自己的心就這麼平靜下去,不要輕易漣漪疊起,可是是自己讓一切不再平靜,是自己掀起了這層層漣漪,這換來的代價就是與兒子的生離死別,兒子還沒有記住她的樣子,然自己卻也沒有給兒子取一個漂亮的名字,然就這麼的分別了,此生此生母子之緣就這樣斷了,斷了。
幾隻海燕從頭頂飛過,柳兒抬頭望著天空,那天空的藍色卻是那般的刺眼。
柳兒把面紗摘了下來,手一鬆,面紗落在了海裡,然卻在水面上漂浮著緩緩的前行。
柳兒想要自己死的有尊嚴一些,故而選擇了沉海,在她看來死的完整一些,自主一些就是最後的尊嚴。
清澈的水倒影出了自己那破碎的容顏。
對著水面柳兒給了自己一個大大的微笑,然隨著那微笑出現在水面上,眼淚也隨之落下了,一滴眼淚落在水裡,風一吹,瞬間破碎支離了,望著水面上的支離破碎,她彷彿看到了自己破碎的心,破碎的魂。
柳兒一步一步的朝海裡走去,海水一點一點的淹沒了她,那海水越來越深,越來越深,而她距離天空也越來越遠,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