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沐雨彎下膝蓋,小心翼翼的抱住那個小人兒,問道:「寶寶……為什麼在哭呢?」那柔軟的觸感,幾乎立刻牽動了蘇沐雨的心弦。
小孩抬起滿是淚水的小臉,軟糯糯的喚道:「阿姨~~」伸出手要抱抱。
蘇沐雨一下認出來,是飛機上有過一面之緣的小男孩:「你是樂樂?」孩來麼住。
明明只是一個偶然遇到的小孩,蘇沐雨卻不知道自己怎麼的,這些天一想到自己的寶寶,就會想到樂樂,彷彿一種冥冥中的感應,難道是因為太過相似了,所以把這個可愛的孩子帶入了?
小傢伙連連點頭,撅著小嘴委屈的說道:「阿姨~樂樂找不到拔拔跟麻麻了。樂樂好難過,樂樂想哭。」小鼻子抽了抽,大眼睛裡又泛出眼淚來。
聽到小傢伙有爸爸媽媽,蘇沐雨心裡不知怎的有微微的失落,他不是自己的寶寶啊,也對,怎麼可能有那麼巧的事。
蘇沐雨斂了斂心緒,輕聲道:「樂樂怎麼找不到爸爸媽媽了呢?跟阿姨說一說好不好,阿姨送樂樂回家。」
樂樂委屈的抱住蘇沐雨的脖子,哇哇大哭起來:「拔拔說,麻麻生他的氣,不肯回家,拔拔就好難過,拔拔好難過樂樂就好難過,所以樂樂想幫拔拔把麻麻找回家,但是樂樂迷路了,嗚嗚嗚……」
蘇沐雨疼惜的將這小小的身板擁入懷中,輕輕拍著他的小背:「樂樂不哭,樂樂是堅強的男子漢對不對?」
「對。」小傢伙連連點頭,伏在蘇沐雨的肩膀上,哽咽著,努力擦掉眼淚。麻麻身上的味道,好香香,樂樂好喜歡。麻麻果然是全世界最棒的麻麻,他一定要帶麻麻回家!
小傢伙的肚子咕咕叫起來,蘇沐雨微笑著,曲起手指,輕輕刮了下他的小鼻子。樂樂不好意思的摀住自己的小肚皮,紅著臉道:「樂樂肚肚餓,樂樂想吃東西。」
蘇沐雨額頭點在他的小腦門上:「好,阿姨做東西給你吃。」
小傢伙激動的眼睛亮亮,還有一滴淚泡泡掛在眼角上,顯得無比可愛。麻麻做東西給樂樂吃,樂樂好開心!
好在廚房裡還有些食材,蘇沐雨用玉米炸了個玉米烙,再用西紅柿打了隻雞蛋做了西紅柿蛋湯,還做了個紅燒排骨,想到小孩子牙齒還沒發育完全,肉煮得爛爛的,幾乎要入口即化。
小傢伙拿著小勺子喝了一口湯,再嚼下一塊排骨,簡直兩眼放光:「哇,太好吃了!」
蘇沐雨微笑著撫摸著他的小腦袋,她想:她的孩子如果吃到她做的東西,會不會也露出這樣的表情呢?蘇沐雨轉開視線,抑制掉湧上鼻尖的酸澀。
樂樂忽然伸出小手,摟住蘇沐雨的脖子,毛茸茸的小腦袋在蘇沐雨頸窩裡頂啊頂的,軟軟道:「阿姨,你給樂樂做麻麻好不好哇?」
軟軟的童語,像水一樣浸透蘇沐雨努力堅硬的心臟,「媽媽」,這兩個字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讓蘇沐雨丟盔棄甲,眼睛忍不住酸澀。
媽媽,她等這一聲呼喚,已經等了兩年,但是——
蘇沐雨額頭輕輕抵在他的小腦門上:
「樂樂,『媽媽』這個詞是最神聖的,只有生下你的人才能叫媽媽,因為每一個媽媽生下寶寶,都是很辛苦很辛苦的事,她懷著你的時候肯定是以一種非常欣喜又期待的心情等著你的降生,然後等你生出來後,每天又祈禱你能夠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長大,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都願意。」
「所以,阿姨,不是你的媽媽……」
樂樂癟了癟嘴巴,嘟得可以掛油瓶那麼高:「可是,樂樂沒見過麻麻,樂樂就想阿姨做樂樂的麻麻怎麼辦?」
蘇沐雨道:「阿姨也有寶寶……阿姨的寶寶跟樂樂差不多大,阿姨每天都好想好想見到自己的寶寶……阿姨向你保證,每一個愛著寶寶的母親,都會放不下自己的孩子。樂樂這麼可愛,我想樂樂的媽媽肯定也放不下樂樂。」
樂樂眨眨眼睛,甕聲甕氣的問道:「真的嗎?樂樂真的好想麻麻,別的小朋友都有麻麻,只有樂樂沒有,嗚嗚……」
小傢伙一頭撲進蘇沐雨的懷裡,可憐的抽咽起來,小肩膀一聳一聳的,讓人看了心都疼起來。
蘇沐雨緊緊的抱住小傢伙,安撫著他,眼中飄過一絲水光。
她想:她的寶寶,是不是也在這樣想著她呢?不,不會的,他有衛柔伊做他的媽媽,也許連她的存在都不知道吧。
寶寶,媽媽在想你呢,好想好想,想得快要死掉……
這邊廂蘇沐雨思念成疾,那邊廂,在蘇沐雨看不到的地方,一雙靈活的大眼睛機靈的轉啊轉的,似乎在打著什麼小主意。
餵飽樂樂的小肚子,樂樂又鬧著想洗澡澡,蘇沐雨對這個孩子天生沒有抵抗力,只要他那雙小動物似的水汪汪的大眼睛就那麼看她幾秒,她就完全丟盔棄甲了,恨不得奉獻出心底所有的柔情。
背地裡,小傢伙賊賊的笑著。
臨時去買了套適合小傢伙穿的衣服,把樂樂脫光光,泡進溫水裡。小傢伙一進水,立刻蹦躂起來,肥皂泡泡滿天的飛,小傢伙像個泥鰍似的在水裡滑來滑去,跟蘇沐雨躲貓貓玩耍。蘇沐雨全身都被濺濕了,一個澡洗得打過仗似的,最後不得不把她拖到自己懷裡,才清洗乾淨。整個房間裡都充斥著小孩咯咯的笑聲。
洗完澡後,樂樂沒理由再拖延下去,攙著蘇沐雨的手,一起回家。
已經走了半個多小時,沒有一點方向感,似乎還在同一個地方繞了兩個圈,蘇沐雨開始有些懷疑小傢伙是不是認不得路了,問道:「樂樂還要走多久?」
「再往前面走,不多遠就到啦。」小傢伙黑漆漆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轉著,小心思飛快的轉著,想怎麼把麻麻騙回家呢?
蘇沐雨看著周圍的景物越來越熟悉,心中生出一絲狐疑,直到終於站在那個熟悉的高檔小區的門口,最終落實。
這個地方,正是兩年前封鏡的家,這裡的一草一木,都那麼熟悉,就連抬起頭,頂樓的天台,都那樣熟悉,熟悉得讓她閉起眼皺起了眉。
曾經的一幕幕,一天天,如同海上的風浪般紛至沓來,席捲了她的全身。沉睡了兩年的心臟,又開始微微的抽疼,疼,從心臟最深處的地方蔓延開來,一直分散到四肢百骸,疼得她直不起腰。
樂樂看著蘇沐雨,歪著小腦袋道:「阿姨,你怎麼了?樂樂家就住在這裡,阿姨陪樂樂回去好不好?樂樂一個人,怕怕。」
蘇沐雨看著樂樂純真無邪的小臉,覺得自己想多了,樂樂這麼小,怎麼可能有什麼心思,故意把她引過來呢?
樂樂見她不答,淚泡泡又要湧上來:「阿姨,你不願意嗎?」
蘇沐雨笑笑,牽起他的手,道:「阿姨怎麼會不願意,樂樂,阿姨送你回家。」這麼小的孩子,就算放在小區裡,也不放心啊。
樂樂立刻笑嘻嘻的點頭。拉著蘇沐雨往裡走。
路過草坪,路過花圃,路過欄杆,路過路燈,路過這裡的一草一木,就連一朵花的形狀,都熟悉得讓她難以睜開眼睛。
她說:蘇沐雨沒事的,兩年已過,物是人非,他怎麼可能還住在這裡,你只是庸人自擾罷了。連這裡的保安,也早就變了。
蘇沐雨被拉著,踏進那棟樓,踏上那一階階的台階,一個,一個,轉過一層樓,再轉過一層,迴旋而上。每一個台階都似乎想要拉伸出一段回憶,逼迫她想起那些壓制在最深處的東西。
蘇沐雨的心臟越跳越快,幾乎想立刻離開,但是每每看到樂樂努力往上邁的小身板,就怎麼也忍不下心來。
直到站在曾經那扇熟悉的門前,停下,蘇沐雨的瞳孔不受控制的放大,看向那個甜甜笑著的小人兒。
「阿姨,這裡就是我家哦,你進來好不好哇?」
樂樂的笑容那般天真,然而蘇沐雨此時此刻卻生出一種,想立刻逃走的心情。
但還未等她抬起腳,開門的聲音瞬間阻止了一切。
那扇無比熟悉的門,無聲的,緩緩的開啟,那一瞬,似乎時間在此刻停留,再不往前,那一瞬,呼吸都似乎滯住,心臟也不再跳動。彷彿有一隻無形的手,從上方用力按在她肩膀上,讓她動也不能動。
蘇沐雨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看著那扇門緩緩打開,彷彿開了一個世界,又彷彿重啟了一段過往。
直到封鏡高大修長的身影,完完全全出現在眼前。
封鏡在看到門外竟然站著的是蘇沐雨,也驚訝的瞳孔微微長大。
然而還沒等他開口,蘇沐雨臉上憤怒的表情,伴隨著一個巴掌狠狠的朝他掀過來!pvlr。
———作者有話說———
四更!!!萬更結束。小懶播報:小懶建了個球球群,大家有空的就去加個玩玩吧,號碼是二三六二二七四七二,敲門磚就隨便寫一個小懶文裡喜歡的人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