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叫我小葉或者問天就行了,我能喚您一聲伯父嗎?」葉問天親手幫他倒上茶,雙手端上。
王林偉有點搞不清爽了,不知道這個葉少怎麼一下子變得這麼對他恭敬,讓他心裡慌慌的。他也是見過世面的人,表面上仍然不動聲色,雙手接過他遞上來的茶,說道:「當然可以,謝謝。」
「該對您說謝謝的是我,光一句謝謝已經無法表達我對您的感激之情。」
看到葉問天的樣子,非常誠懇,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問天,你這話說的伯父就不懂了,我並無恩於你,你收購我的公司,我拿錢,並無恩怨在其中啊。」
「伯父,我並不是指這件事,說實話,我自己都難啟齒,是我的錯讓雪兒母子受盡苦難。」
「小雪」王林偉驚的站了起來,「你是天天的爸爸?」
「是,但我並不知道雪兒懷孕。」
「可小雪說她不認識你,你會不會搞錯了?」
「不會的,我找了她十年,一聽到她的消息,我就過來找她,也正因為她,我才收購您的公司,當然也不排除生意上的考慮。」
「所以你才答應我留下所有的員工?」
「是。」
「你?」
「伯父,我知道自己錯了,所以我第一個就來向你道歉和致謝,您對雪兒母子的大恩大德,我莫齒難忘。」
「你讓一個才十四的女孩子懷孕,讓她有家不能回,讓她放棄大好前程,讓她吃盡別人的白眼,受盡折磨,你做的什麼事啊?」看到葉問天的態度確實很誠懇,但小雪這些年所受的苦,不是一個苦字就能說得清的,小孩子的事情他也搞不清楚,王林偉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伯父,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我是真心喜歡雪兒的,我和她分開十年,我想您能幫我說說她這十年的事嗎?」
人和人的緣份有時候真的是很奇妙,那年我因為沒買到機票坐火車從昆明回上海,一路上坐的我是頭昏腦漲,睡的我是迷迷糊糊的。到一個大站的時候,我下車透氣,看到一個女孩子在站台上吐的昏天黑地的,看不過去,我遞給她紙巾和水,「暈車嗎?好點了嗎?」女孩子感覺好點,站起來像我致謝,看她一幅快要昏倒的樣子,我把她帶進了臥鋪車廂,並把自己的床讓給她睡。「伯伯,還是您睡吧,我沒事,年青,扛的住的。」
「我都睡了三十多個小時了,睡得腰酸背痛,小姑娘,你睡吧,床空在那也是空,你是不是覺得我老頭子睡過嫌髒啊?」看我這麼堅持,小姑娘不好意思的睡下了,不一會兒就睡著了,她睡的很不安穩,一直翻來翻去的。到站的時候我叫醒她,「小姑娘,有人來接你嗎?你是來探親的嗎?」她是個非常不愛說話的小姑娘,我試著和她聊天,看得出來,她很憂鬱,心裡有事。
「沒有,我想來上海看看,這裡是我所嚮往的地方,如果能,我想留在這。」後面那句很輕,輕的聽不到。
「以前來過嗎?」
「沒有,我爸爸來過,他跟我說的很多。」
「哦,那你一個人小心點,玩完早點回家。」急著下車,也沒多聊,我就和她再見了。出站的人多,等出了站口,我又看到了那個女孩。
「伯伯,能告訴我您的名字嗎?希望有一天能謝謝您。」女孩看到我衝過來給我鞠躬問道。
「小事,別放在心上,你就為這個等在這?」我對小姑娘的印象一下子變得很好,當時看她可憐順手幫忙,沒指望會有什麼回報的,但她這麼一本正經的跟我道謝,倒讓我有點不好意思。
「我擔心您不見了,拚命的往前擠,沒想到我運氣還不錯。」
「你自己好好玩吧,有緣我們說不定要上海的街頭碰到,到時候你請我喝茶如何?」
「好的,伯伯,謝謝您,再見。」她又給我鞠了躬,然後轉身走了。那時候我又累又髒,只想著趕緊回家,心想小姑娘肯定是家境不錯,家教這麼好,自己一個人來上海旅遊的,她父母既然敢讓她單獨出來,那肯定是沒事的,也就轉身回家了。
回家跟我妻子還說起她,覺得像她這麼有禮貌,知道知恩圖報的孩子還真少見,我妻子還說怎麼不邀請她來家裡玩一下,我還說小姑娘和我們有什麼玩的,人家是來旅遊的。我家就我們老二口,小孩在外國,那時我妻子才剛退休,很不習慣,整天的閒得不知道該幹什麼好,後來我們也就把這事忘了。
再次遇到小雪已經是幾個月之後了,我跟妻子在小區附近的花園裡散步,已經快冬天了,天氣已經很冷了,我並沒有注意到她,是我妻子先看到,說「老王,你看那個女孩子坐在那不動,不會是病了吧,過去看看。」
這一看,小雪就再沒離開我們了,至於那幾個月裡她吃了什麼苦,遭了什麼罪,她一直不肯說,但人已經瘦的不成人形了,我和老伴因為有了小雪,家裡又開始熱鬧起來了,小雪也慢慢活了過來。其實,你也不用說什麼報答我的話,小雪和天天給我們帶來的快樂是無價,我也只是依照自己的心在做事。有件事你一定要答應我,我相信你對小雪是有情的,但小雪的會不會接受你,我不清楚,但你絕對不能對她有一絲一毫的勉強,你能答應我嗎?」王林偉很嚴肅的緊盯著葉問天。
「沒問題,伯父,只要對雪兒好,我都答應您,我絕對不會讓她不快樂,我只希望她能幸福。」葉問天的目光裡非常坦誠,堅決,王林偉相信他是個說得到就做得到的人,這個天資驕子的確很有魄力,也只有這樣的人中龍鳳才能配得上那幽蘭一樣的小雪。
「問天,我相信你,希望你能給小雪幸福,小雪是個非常了不起的女孩子,有一顆金子般的心,你要好好珍惜她,她就像我的女兒一樣,我們相處了十年,這十年裡我們培養出來的親情是怎麼也割不斷的。」
「我知道,伯父,謝謝你,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雪兒的病是怎麼回事?」
「這個我也說不清楚,她自己也不願意治療,除了天天,她不想和任何人接觸,我想大概她是不相信任何男人吧,所以下意識的牴觸。小雪的事情,你還得自己慢慢去解開,用你的耐心,誠心和你全部的愛去慢慢瞭解她,懂她,也讓她慢慢去接受你,對待小雪,你絕對不能操之過急,因為這十年,小雪所受的絕對不是你能想像得到的,就算我陪在她身邊也無法完全瞭解她的心理變化。」
「我會的,謝謝您。」葉問天知道王林偉不會再和他說更多,他也不會在雪兒的面前幫他,他能這麼說已經是非常認可他了。他知道自己的確是真心愛雪兒,一個人真正的內心是騙不了人的,也許有時候能騙自己,但絕對騙不了別人,今天如果他有一點假情假意的話,王林偉不會這樣對他。再次確認了自己的真心,他會無謂畏懼的去爭取雪兒的心。女人太多了,都不知道什麼是真心了,他有點自嘲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