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抬頭，不敢再看他那扇黑洞般的窗戶。我知道只要偷偷看一眼，就會有成千上萬的魔鬼再次飄出，張牙舞爪地向我襲擊。
呆呆佇立半響，直到冷風吹得我哆嗦一下。心裡那張被污染被揉碎被撕裂的白紙從微痛過渡到劇痛。我慢慢體會著微痛到劇痛的過渡，痛得幾乎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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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呼呼~~呼呼~~」
好聽的口哨聲突然穿過夜幕繚繞不息。定睛看去，一個輕快的身影從前方的暗光中蹦蹦跳跳向我這邊走來。口哨就是他吹的，是眼下正流行的一首歌。
那個身影那麼熟悉那麼親切，看著看著，我的眼淚就湧出了眼眶。
「凌峰，你怎麼才回來？我等你半天了……」
「啊~~」隨著一聲驚歎，口哨聲驟止，而他也已經蹦到我面前，「還夕？是你？這大晚上的，你怎麼在這？」
後一句話伴隨著更大的驚詫，甚至含有一絲絲的不情願。我相信絕不是我的錯覺。
「……」我無語地望著他。瞬間的欣喜後變為滿腹的委屈。
杜凌峰在暗光中注視我幾秒，收斂住驚愕的語氣，「哦，剛跟客戶吃完飯，所以才回來。－－－－－－還夕，你，你，身體沒事了吧？」
「你還記得問我身體啊！」我忍不住大吼，連珠炮似地把這幾天窩的心火統統向他喊去，
「你答應過幾天就給我打電話，可是都十幾天過去了，你如石沉大海，沒一點消息！而且你還天天關機！你幹嘛要天天關機不來找我？難道你在故意躲著我！難道你說的諾言都是在騙我嘛！」
「哦，哦……」他左右張望下，「還夕，對不起，我們回家再說吧。」
也許我過大的聲音嚇到了他。夜晚這麼寂靜，街坊鄰居難免會聽到。
我沒說話，聽任他拉起我的手。
他終於看到我眼裡的淚光了，「啊，你哭了呀？對不起，還夕，對不起。走，我們回家再說啊……」
尾隨他一前一後上樓梯。他的腳步好輕好輕，似乎也很怕震亮聲控燈，或者被什麼人遇到。
看著他那副畏尾畏首的背影，我忽然無比得厭惡和氣憤，不過我忍住沒有吭聲。我費盡心機地來找他，終於等到他了，先原諒他的這些小毛病吧。
走進他的房間，他常用的香水味道迎面撲來。這個味道勾起我好多纏綿的回憶，我和他的回憶，在這間房子裡的回憶。
我的心立刻柔軟下來，只要，只要他安慰我，對我說些好話，無論有什麼大毛病，我都原諒他吧……
想到此就有更大的依戀湧上心頭，我一把抱住背對著我正在開燈的他，「凌風，你知道嗎？這些天我好想好想你……」
燈「啪」地一聲開了。而他的脊背也有些僵直。
我伏在他背上，閉上眼，想盡力聽聽他心臟的跳動。可是他的心臟似乎沒跳，因為他僵直的背漸漸轉過來，打算推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