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他對她說,以後我就是你的爸爸。
十歲的大,晶亮的雙眸裡帶著無助,她看著他,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任由他牽著她的手,從警局離開。
那年,二十五歲的她,收養了十歲的她。
她是個性格孤僻卻十分懂事的孩子,從未給他添過一點麻煩。
「詩韻,怎麼還不睡?!別著涼了!」,夏末的深夜,她守在庭院裡很久,才等到幾天沒回家的他。方鈺銘看著穿著一身白色,已經十三歲的少女,心裡湧起一抹心疼,看著只穿著一身單薄的睡衣的她,他責備地問道。
「我,我明天要去上學了,寄宿……」,她仰著頭,怯怯地看著他,小聲地說道,而那雙晶亮的眸底,卻溢滿了迷戀。
幾天不見,他似乎很疲憊,那深深的黑眼圈,令她心疼。
詩韻的話,令方鈺銘倏地想起,原來,她明天就要開學了,可,該死的,他竟然什麼還沒幫她準備!
「我們先回屋裡!」,他的大手霸道地牽起她冰冷的小手,將她往屋里拉去。
溫熱粗糙的大手包裹著她的手,那股溫暖,令她的心,湧起一股暖暖的熱流,淡淡的煙草味道,和成熟的男人味,令她覺得安心。
然,一顆心卻是悸動的。
十三歲的詩韻已經明白,在看到方鈺銘的第一眼開始,她的心便已經沉淪了。
「姑姑白天有來過,帶我去買了很多生活用品。」,充滿少女氣息的小房間裡,詩韻指著已經整理好的行李箱,對方鈺銘柔聲說道,她的水眸一直鎖著他的臉。
想到以後很少再會見到他,她的心被一股悵然包裹著,難受不已。
方鈺銘打開行李箱,仔細地檢查了一遍,確定東西都齊了,才放心地拉上。
「丫頭,以後要好好照顧自己!學會自理,和老師同學都要處好,懂嗎?」,方鈺銘走到詩韻的面前,俯下身子,看著她那青澀稚嫩的小臉,柔聲說道。
不知為何,他很少敢看她那雙水汪汪的黑眸,那彷彿是柔情的漩渦,會將他捲進去,令他心悸,莫名。
她不過是個十三歲的孩子,自己怎麼能……
方鈺銘狠狠地抑制住心裡的那股悸動,鬆開詩韻,不敢再看她。
「我知道,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要太累了!」,她看著他高大偉岸的背影,心疼地說道,然後,慢慢地上前,伸開雙手,抱住了他。
一顆心如小鹿般,在她的心口不停地亂蹦,亂跳。rawb。
她的雙臂緊緊地抱住她的腰,她的臉還貼不到他的後背。
被她倏地抱住,方鈺銘的心,顫了顫。
「我喜歡你……」,她開口,對他啞聲說道,因為緊張,聲音裡夾著顫抖,而她的身子也在顫抖,說出這句話,她用盡了她所有的勇氣。
詩韻的話,令方鈺銘的身體倏地僵硬住了,大腦一陣嗡嗡響,彷彿是不敢置信般!一個十三歲的孩子,對他說,喜歡他?
很久,很久,方鈺銘才回神,「鬆開!」,聲音極冷,少了平時的溫和,他的大手已經握住了她的手臂,將她的手鬆開。
詩韻的心因為他那冷冷的話,和粗魯的動作而受傷,她就知道,他不會喜歡自己。次還就要。
「方詩韻!你這個腦袋裡成天都想些什麼?!我是你的爸爸!」,方鈺銘轉身,瞪視著她,厲聲教訓道。
她抬眸,雙眸裡早已溢滿了淚水,汩汩流下。
「可是,你不是!」,她抬眸,仰頭看著他,淒楚地反駁道,一顆稚嫩,單純的心,彷彿被狠狠地撕碎了。
「混賬!方詩韻,你給我老實點!以後給我安心上學,別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他衝著她吼完,鐵青著臉,走出了她的房間。
為什麼?為什麼不能喜歡我……
那晚,十三歲的她,第一次體會到了,心痛的滋味。
***
手掌心傳來腫脹的疼,她蜷縮在床上,渾身因為那股痛而顫抖,包裹著紗布的左手,鼓鼓隆起。芷晴蜷縮在單薄的床上,用棉被將自己,緊緊地裹住。
眼角,淚水不斷墜落。
想起今晚所發生的,想起他那冷漠疏離的眼神和態度,她的心,便如第一次對他告白卻被他狠心拒絕時,那般絞痛。
「嗚……」,終於,她哽咽出聲,在自己最狼狽的時候,又遇到他了,而他現在是最輝煌的時候。
你還在奢求什麼?心痛什麼?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
在心裡,芷晴淒楚地對自己問道。
她現在不過是個卑微的尼姑,而他,是一位廳長啊……
除此之外,她還是一個罪犯的女兒……
醒醒吧!不要再想那些了……她在心裡告誡著自己,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無論怎樣說服自己,她都沒法釋然。
因為她愛他,依然深深地愛著他。
想到他卻不愛了,那冷漠的眼神,冰冷的態度,令她的心,狠狠絞痛。
他是不要她了,真的不要了。想起今天在報紙上看到的,他的緋聞女友,一顆心,更加絞痛。
彷彿是心頭的肉,正被狠狠地撕扯下去……
那份愛,太深,太沉,早已刻骨銘心,她知道,即使她念再多的經,也不會忘掉……
閉上眼睛,往事再次一幕幕地浮現……
***
自那次告白後,她一直在躲著他,而他也是。
在寄宿學校讀初中,每個月可以回家一次,但,每次回家,她都看不到他的身影。
一次兩次,是偶然,但,一學期下來,都沒見過,那便是一種躲避了。
「來,詩韻啊,多吃點,你還是太瘦了!」,飯桌上,方母不停地為她夾菜。
「謝謝,奶……奶……」,不知為何,每次叫方家的人,她都是不習慣的,就跟她從沒叫過方鈺銘一句爸爸一樣,雖然在法律上,他們是父女關係。
「叔叔今天不回家嗎?」,良久,她開口,小聲地問道,叔叔,她還是叫他叔叔吧。
「鈺銘今天好像去見文晴了,哦,可能你還不知道,文晴是鈺銘的女朋友。」,方母一臉慈祥的笑意,對她說道,那語氣裡帶著欣喜,「鈺銘都快奔三十歲了,該結婚了,我這老太婆子真想早點抱上孫子呢!」,方母絲毫沒察覺到此刻,詩韻臉上那慘白的臉色。
一顆心,墜入了冰窟裡,一顆心,冰冷冰冷。他有女朋友了?他快結婚了?
一顆心,脹痛不堪。
這樣的消息,令她難以接受。雖然,她早就知道,他肯定會結婚的,在她還沒長大的時候。
那晚,冰冷的寒冬,她站在院子裡,一直在等著他。
明天一早,她要趕回學校,現在的她,只想看他一眼。或許,寒假她也不回來了,要去打工。
一直到深夜十二點多,她才等到他。此時,天空不知在何時已經飄起了雪花……
遠遠的,他便看到了一道白色的身影,那身影,不用猜,方鈺銘也知道是誰。
大概半年沒見到她了吧?
以為深夜回來,她已經睡了。
詩韻看著他一步一步地走來,一顆心,因為緊張而顫抖,微弱的光線裡,他的面容不是很清晰。
一身軍綠色的大衣,襯托著他的身形更加挺拔,偉岸,他邊走著,邊褪下手上的皮手套。她的身體在顫抖,不知是因為寒冷,還是緊張了。
「這麼晚怎麼還不睡?!明天不用上課嗎?!」,開口,便是一句冷聲的質問,令詩韻的心更加冰冷,顫抖。
他的質問,令她無言,一顆心,酸痛不堪。
「我……我……我想告訴你,我寒假不回來了,找了一份工作……」,她看著他,顫抖地說道,牙齒在打顫,說完,就想邁開腳步,離開。
「隨便你!」,他看著她,沉聲地說道,彷彿一點都不在乎她回不回來一般,然,雙拳卻緊緊地握起。
「那,那我回屋了!」,他那冷漠的話,令她的心,再次狠狠地絞痛了起來,然後,邁開腳步,奔跑開,身影踉踉蹌蹌著,有幾次差點摔倒。
「彭——」,她衝進自己的房間,關上門,身體沿著門板滑落,「嗚……」,無法抑制地,她嗚咽出聲。
一個學期沒有見到他一眼,然,見面後,卻是那麼冷漠。
他是很討厭她的吧,她在心裡想到。
方鈺銘站在她的門外,清楚地聽到了從屋裡傳來的她的嗚咽聲,一顆心,顫了顫。
十三歲的她,要打什麼工?!他本來該仔細問問的,卻,因為氣憤,就那麼答應了!
嗚咽聲越來越小,然後,消失,不一會,她屋裡的燈也熄滅了,然後,他才離開。
***
詩韻寒假真的沒有回來,這些天來,方鈺銘的心,一直是不安著的。雖然他已調查過,她在一家小飯館做洗碗工。
「鈺銘啊,你怎麼能讓詩韻打工呢!還沒成年的孩子,這是違法的!」,年三十晚,熱氣騰騰地餃子剛上桌,方鈺銘也剛忙完回到家不久,方母責備地問道。
「讓她出去鍛煉鍛煉也不壞!」,他沉聲開口,一顆心卻止不住地顫抖,剛拿起的筷子,又倏地放下了,然後,他起身,走到衣架前,披上大衣便出門了。
「哎——這是——」,方母看著方父,一臉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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