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個小時過去了,剛恢復視覺,背脊一片麻木,雙手,雙腿時常失去知覺。
醫生說,我的中樞神經已經受損,說,明天的手術,對我的身體損傷將會更大。
我問,會死嗎?
他們沒有回答,但最輕的結果是,全身癱瘓,我知道。
我只淡淡地點了點頭。想像著今後可能會成為一個廢人,心裡還真不是滋味。
躺在病床上,從領口裡掏出這枚吊墜,這麼多年過去,上面的照片早已模糊,但她的臉,依然清晰地刻進我的腦海。
我吩咐安城,在明天的手術結束後,立即把我送走。
我不想讓她和丫丫看到我軟弱的樣子。寧願她們恨我。
花逸塵的財產,我會還給他。說實話,將她們母女托付給花逸塵,我還是不放心的。但,實在沒辦法。
丫丫那孩子,是我見過的最貼心,最懂事,最早熟的孩子,令人心憐,也心疼。而且,她是我的女兒,我司徒冽的唯一血脈!
醫生說,骨髓移植手術也存在風險,現在,只能祈求,丫丫的手術順利。
關於她,我不知道她現在恨不恨我,只希望她能恨我,最好是忘記我。但,想到她會忘記我,心還是會不甘的。
安城說,我是在逞能,她們知道了,會不安。
那麼,永遠不讓她們知道,不就行了?!我相信,只要安城不說,就不會有人發現。
也許,這就是一種報應吧,想起曾經對她做出的那些令人髮指的傷害,我是無法原諒自己的。但,也沒有資格再去彌補。
很慶幸,她愛著我,一直愛著。
此刻,很想再去海邊別墅看看,但,又怕再發生意外,索性,算了,在醫院安心呆著吧,不知道丫丫那邊情況怎樣。
也在這時,安城進來了病房,我看著他,悄悄地將吊墜塞進了衣領裡,冰冷的觸感,觸動著心臟。
***
「丫丫那邊情況怎樣?」,司徒冽坐起,還好,雙腿又恢復了知覺,只是後背依舊是麻痺的。
「剛剛做了檢查,一切正常!學長,你呢?」,安城上前,見司徒冽的動作有些艱難,上前想將他扶著坐起,卻被司徒冽有意無意地避開。
去櫻還還。司徒冽的閃躲,令安城受傷,卻還保持著一臉的平靜。
「我也正常,安城,再提醒你一句,保密!一定不能讓她們知道,花逸塵也不可以!對了,明天手術後,把我媽接出來吧,接去療養院,叫人看著她,別讓她再傷著芸櫻母女了!」,他猶豫了很長時間,不知該怎麼對待穆心慈,將她放出來吧,又怕她再傷著芸櫻她們,不放出來,又覺得對不起她。
「好!你放心吧!而且也不一定就真的會……是吧?學長,樂觀點!」,安城看著司徒冽,那略顯蒼白的臉,心裡脹滿了心疼。
明明那麼愛著芸櫻和丫丫,卻還不能說出來,明明遭受著痛苦,最愛的人,卻無法知曉。一個人,要有多強大的內心,才會如此?!
他總是在獨自忍受著痛苦。
***
「丫丫,來,爺爺餵你吃飯!」,病房裡,花世誠將保溫飯盒打開,取出為丫丫做的豐盛營養的飯菜,對丫丫吩咐道。
「謝謝爺爺!」,丫丫見著花世誠,甜甜地笑著,感謝道。
爺爺兩字,令花世誠心酸,很想告訴丫丫,他其實是她的外公……只是,無奈啊!
能夠這樣為芸櫻和丫丫做點事,他也該知足了,不過,他每天也過著提心吊膽的日子,生怕哪天,警察就找上門,將他逮捕。
捨不得,他捨不得離開她們,更捨不得離開莫念語。
只是,犯過的錯,必須遭受懲罰,不是?
芸櫻進門,看著為丫丫餵飯的花世誠,並未上前阻止,事實上,這些天,她對花世誠也是睜只眼,閉只眼,只要他沒有惡意就好。
但,對他,還是厭惡的。看見他那張臉,就會與曾經的那張猥瑣的臉,重合……
***
「芸櫻,放心吧!丫丫的手術一定會成功的!聽說是司徒大哥捐贈的骨髓?不知道他現在在不在醫院,我想去看看他,已經很多天沒看到他了,不知道他的頭疼有沒有好轉?」,醫院走廊裡,葉子璇對芸櫻微笑著說道。
此時,澤瀚和花逸塵還有丫丫正在病房裡玩著。
每次來醫院對葉子璇來說,就是一場折磨,看見花逸塵,她要努力地抑制著心裡的恐懼,才不至於情緒崩潰。
聽到司徒冽,芸櫻的第一反應就是恨!打心底的恨!想到他昨晚在夜總會和別的女人在一起的畫面,她的心狠狠地顫抖,滴血。
想起他對丫丫的態度,她的心,更痛。尤其是,傾盡了花逸塵的財產,才換來了他的骨髓……但,即便是痛徹心扉,她還是捕捉到了葉子璇嘴裡的「頭疼」兩個字。
「頭疼?」,芸櫻看著葉子璇疑惑地問道。
「是啊,頭疼,司徒大哥的頭疼經常發作,這些年他一直靠著止疼藥過活,還有他的腿,每到陰天,都會疼痛難忍。我以為你知道這些的,看來你們還沒和好……」,葉子璇拉過芸櫻的手,歎息著說道。qjnn。
芸櫻失神了很久,葉子璇見天色不早,進了病房,拉著澤瀚要離開。
「子璇姐,外面下雨了!我叫逸塵哥送你們吧!」,芸櫻見窗外不知何時下起了雨,拉住葉子璇說道。
聽說花逸塵,葉子璇的心,倏地顫抖不已,渾身都在打顫。
「好耶,我要大哥送我回家!」,小澤瀚則欣喜若狂地蹦蹦跳跳地說道。
「不了!澤瀚,不要麻煩別人!芸櫻,我叫大哥來接我們,你放心吧!」,看著走出來的花逸塵,葉子璇拉著澤瀚,彷彿是落荒而逃般!對芸櫻焦急地說著,也快步離開……
花逸塵當然是看到了葉子璇雙眸裡的驚恐,那雙眸子,有種莫名地熟悉感,不過,也只是一瞬罷了。
芸櫻還想說什麼,卻被花逸塵制止住,拉她進了病房。
他不願再和葉子璇有什麼牽扯!
夜晚八點多的時候,芸櫻旁敲側擊地,從花逸塵嘴裡得知了司徒冽的病房,看著外面的大雨,想起葉子璇的話,她竟鬼使神差地朝著司徒冽的病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