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知道他此刻的心有多麼的空曠,滿心的苦澀只能全數往肚子裡下嚥。
喻彬看著他這副頹然的樣子,暗瞳也幽深了些。
他深知出事的這幾天,耿雲濤所承受的每一份壓力,來自媒體的、公司的、家裡的以及在病房裡那個和他鬧彆扭的女人,所有的重壓像滾雪球一樣頃刻間全部襲來,他想,任何一個人都難以招架吧。
輕歎一聲,抬手拍上他略顯落寞的肩膀,喻彬保證道:「給我幾天時間,她一定會沒事的。」
錄音機已經被連夜拿去修理,在聽到維修人員說可以試試後,他著實是安心了不少。
耿雲濤聞言,面目中的緊繃情緒稍稍緩和了些,驀地將頭轉向窗外,大掌撐上窗台,陣陣寒風凜冽地刮過,冷風的侵襲讓街上的行人衣角飛揚,也讓他混亂的思緒瞬間清醒了不少。
怔怔地看著他,喻彬在不自覺間陷入了深思。
三個大男人佇立在窗口邊沉默不作聲,氣氛顯得靜謐,良久後,耿雲濤最先收回視線準備回病房,才剛剛轉身,就被喻彬叫住了。
悻悻的看向喻彬,耿雲濤似有不解。
「你給的資料我已經看過了。」喻彬的眼中流轉著淡淡的思考,聲音像是水滴一樣輕盈但卻厚重,片刻後,對著耿雲濤堅定地說道:「我必需找她協助調查,也許,會引發一些負面後果。」
耿雲濤的眉峰微微挑動,眼底閃過一絲異樣的鋒芒。
他當然知曉喻彬所指是誰,但把事情揭開會不會波及歐陽惜,他必需深思,本就身處風口浪尖的人根本就經不起更大的風浪,但,這個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秘密不會永遠被沉澱。
眼底倏然劃過一絲陰冷,思忖了會兒後,對著喻彬不疾不徐道:「盡量低調處理,媒體那邊我會打壓。」
聽完他的話,看著他邁步進入病房後,喻彬到是徹底地鬆了一口氣。
耿雲濤的態度沒有意料中的強硬,看來他也得自覺些,請莫家大夫人單獨一敘,免得造成大家的困擾,畢竟耿莫兩家在a城都是有頭有臉的,任何一方都不好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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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家大宅
待在臥室裡寢食難安了好幾天的何瑜,突然間接到了喻彬的電話,無疑,她是驚慌失措的,但從電話裡得知是私人會談後,她又鬆懈下了心房,這代表他們的談話內容是不會被其它人所知曉的。
她仍然抱著這樣的僥倖心理,卻不知,她的事情已經被多人知曉,只是還不夠透徹而已。
將厚實的大衣緊裹在身,在鏡前仔細地察看了一番後,何瑜才架著深黑的墨鏡,擰著包包出了莫家。
站在別墅區外的街口,在這寒冷的大冬天,出租雖然不多,但很快就有一輛停在了眼前,不佳思索的上車,報出了喻彬提到的地址,出租司機很快地將車子向著目的地駛了出去。
車窗外人來人往,相談甚歡的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好像是諷刺地笑靨。
情緒陰沉地閉目神養,車子的抖動讓她昏昏欲睡,不知道這樣過了多久,只覺得自己像是真的沉睡了好久的時候,突然而來的一聲呼喊聲,才悠悠地將她喚醒。
步出沉悶的車子,寒涼的冷風被頃刻間吸進肺裡,整個人不覺得冷,反而有一絲清爽的感覺。
眼前的建築物呈菱形設計,每一處都彰顯著閃耀的美,看著面前特殊材質的落地玻璃窗,外面雖看不清裡面,但裡面卻可以很清晰地觀賞到窗外的美景,這裡是隸屬過氏的產業,她曾經聽聞來這裡是無壓的,沒有記者媒體的跟蹤,悠然自得的休閒被追捧為最自由的娛樂場所。
看著這裡的一切,果然是實至名歸。
吸著絲絲涼風,優雅地步進大廳裡,這裡的經理像是知道她要來一般,很快就帶她來到了一個包間的門口,輕輕地推開包間的門,室內寬敞明亮,似乎所有的陰晦在這裡都將無所遁形。
「請座——」
聽到門響聲的喻彬倏然抬頭站起,在看了一眼何瑜後,薄唇勾起了一抹淡淡地頗具深意的笑弧。
何瑜的眉眼因他的笑容撲閃了一下,緩步上前,當落坐在喻彬對面的時候,開門見山道:「不知道喻督察今日請我來,有何指教。」
喻彬低笑,喃道:「關於最近的命案,希望莫夫人可以協助調查。」
「怎麼喻督察是懷疑我跟命案有關?」何喻的口氣稍有不悅。
她的神情肅穆冷然,內心卻在不停地打鼓,驚慌於警察辦案的速度如此之快,在喻彬想要找她談話的同時,也必然知道他們掌握了一些自己的秘密,只是,這個秘密他們到底知道多少。
「我們不排除每一個可能。」喻彬還是一貫的公事口吻,擲地有聲地回應。
何瑜顯得有些氣急,面色開始僵硬。「你想問什麼?」
「兇案發生的時候,莫夫人在哪?」喻彬略斂眉宇,神情開始嚴肅,犀利的眼神似獵戶盯上獵物一樣的緊盯著何瑜,注意著她肢體的每一個細微的動作,以及她的每一個眼神。
許是被他稅利的眼神給呵到了,何瑜不自然地嚥了嚥口水。
輕輕地呼喘一口氣,隱藏在衣袖內的手指緊揪了一下又放鬆,低道:「那天我在家裡,如若不信,你大可以去問僕人。」
「我相信。」看著她眼神清明,他沒理由不信,繼續問道:「您和周康還有歐陽惜是什麼關係?」
故意加重了兩人的人名,雖然從各項資料中得知他們三人的關係密切,更或者說,是屬於某種形式上的一家人,但按例還是要詢問的,見何瑜因這個問題眼神一黯,他也有些相信資料不假。
「喻督察想必已經知道答案了,我沒什麼好說的。」不願回答這個難堪的問題,何瑜撇開了腦袋。
如此這般的周旋著,兩個人的談話將近了一個多小時,何瑜的態度還算配合,沒有給喻彬的詢問造成太大的不便,從這簡短的談話中,喻彬得到了一個消息,那就是關於六年前的事情。
相信這個答案,會是耿雲濤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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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局,督察辦公室
詢問完何瑜後的喻彬直接回了警局,在辦公室裡還未坐到十分鐘,程俊就拿著一份法政科送來的資料走了進來,翻開資料夾,細細地掃過一眼,當視線停留在一份血液的dna對比時,不禁驚愕住了。
是誰在撒謊,更或者連當事人都不知道。
腦海裡縱橫交錯著問到這個問題時,歐陽惜和何瑜的神情,他們的眼神極為鎮定,根本不像騙人的,甚至連聶海給的那份文件裡都沒有這個秘密,到底事情是怎樣的,似乎又陷入了一個謎團裡。
揉著稍稍腫脹的眉心,閉目思忖著所有的證供,試圖從中找到未曾察覺的,辦公室的門,突然敲響了起來。
「進來吧。」
對著門口的方向說完,門被推開,入眼的卻是程俊和莫氏的新任總裁莫子堯。
見他雖困惑但面色不變,莫子堯輕笑一聲,步進辦室室落坐,然後淡笑道:「聽聞警署的咖啡不錯,不介意來一杯吧。」眼神扭轉向一旁的程俊,卻是對著喻彬說得。
「程俊,你去泡杯咖啡給莫先生。」喻彬會意,對著程俊吩咐了一聲。
程俊退了出去,辦公室裡只剩下他們兩人,莫子堯看向喻彬,主動開口道:「早前聽聞喻督察行事果斷處變不驚,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雙腿自然地交疊,一派輕鬆地看向對面的男人。
喻彬淡而一笑。「不知道莫總今日來有何貴幹。」
「盡盡好市民的責任,主動給警方提供些線索。」莫子堯輕聳肩膀,抑著一抹淺笑道:「好快點破案。」他知曉喻彬下午找了何瑜,也多少知道了一些事情,但那些對破這起案子沒有多大的幫助。
然他不知道的是,有錄音機的存在,畢竟警方不方便透露任何跟案件有關的訊息。
將帶來的文件遞到喻彬的面前,這是比聶海那份近期調查更為詳細地資料,上面仔仔細細地講述了周康和熊哥的信息,以及他們的不法勾當,其中還有引誘青少年吸毒的事情,這樣卑劣可恥的兩個人,就算死一萬次也彌補不了他們所犯下的罪過。
「你又是怎麼得到這些資料的?」喻彬的臉色驀地下沉,看向莫子堯的眼神凌厲了幾分。
莫子堯不語,起身道:「這份資料你慢慢研究,絕對可以讓a城安穩不少時日,先告辭了。」說罷就邁步走了出去,只留下喻彬看著他漸漸消失的背影。
疑問越來越多,牽扯出來的事情也並非想像的那麼簡單。
面前這幾大疊的文件似在織網一般越來越繁瑣,喻彬攤開所有的證供,配合著每個人的供詞,腦海裡開始陷入深思,歐陽惜並非周康的親生女,但卻背負著這個名聲付出了沉重的代價,不知道她知道後,能否接受這樣的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