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擺在嘀嗒嘀嗒地作響著，轉眼就是兩個小時過去了，窗外的天空仍然是灰灰的一片，不含半點明朗的清亮氣息，靜靜地坐在客廳裡，可是身體的每一根神經卻很緊繃，鬆懈不下來。
坐得時間越久，歐陽惜只覺得內心越發的不安，手指緊緊地糾住高檔的羊毛沙發，眼皮卻一直在跳。
驀地站起身子，大踏步地朝著晨曦的房門小跑了過去，才剛來到門口邊上的時候，卻聽見裡面突然傳來一聲悶響，心驚地扭開門，卻見晨曦趴倒在地面上，尖細的臉頰緊皺著貼緊在羊毛地毯上，嘴角里溢出細碎的痛苦地呻吟聲。
「晨曦。」匆匆靠近她的身邊，歐陽惜欲伸手，卻又不敢碰觸她。「來人，快來人啊。」
向著門口大聲地呼喊，歐陽惜只覺得渾身都在打著冷顫，面前的羊毛地毯已經被透明的羊水浸濕，而晨曦也痛苦地緊咬著牙關，卻不肯大試地開口喊疼。
「他答應我的，他答應我孩子出生的時候會回來的。」
額頭上泛著細密汗珠，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般滑落了下來，晨曦只是緊捏著手機喃喃自語，好似歐陽惜根本就不存在於眼前，一顆心全都賦予在那串號碼的主人身上。
雖然時限沒到，可孩子確等不及的想要來到世上了，他最終還是錯過了。
緊拉起晨曦的手，歐陽惜急忙安慰道：「他會回來的，他答應過你就不會失言的，相信他。」重複著這幾句，直到僕人進來的時候，才吩咐著他們馬上打電話讓程啟和耿雲濤回來。
「會嗎？」閃著一雙泛著霧水的鳳眸，晨曦緊凝著歐陽惜不願眨眼。
歐陽惜一邊點著頭，一邊堅定地說道：「會的，他那麼愛你，答應你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的。」
是的，連她也看得出來過紹飛的用心，所以她始終堅信著，這樣一個冷酷而淡漠，但為了晨曦卻可以紆尊降貴的男人，是一定不會食言而肥的。
「我真得…很愛他，雖然…從不曾說過。」
隱忍著腹部的強烈疼痛感，晨曦只覺得心是寒的，從指尖漫進骨髓地冷，浸透著她的每一根神經，眼前開始有些恍惚，滿滿的全是過紹飛的影子，從初識到現在，全都是他。
愛過也恨過，她的心就這樣在愛恨裡煎熬著、掙扎著，逃不出那禁錮地囚牢。
「夫人，你堅持一會兒，程先生就快回來了。」僕人從外走進，神色慌張地說道。
無力地握住歐陽惜的手，晨曦氣若游絲地說道：「小惜，我好想他，我現在…好想見到他。」聲音越發地微弱，面色蒼白的嚇人，而歐陽惜因為她的話，更是心裡發慌，心臟快速地跳動了起來。
深吸口氣，歐陽惜告訴自己要冷靜下來，不能慌，不能亂。
「等程啟和雲濤來了，他們一定可以聯繫到他的。」抹掉眼角的淚水，歐陽惜笑道：「你好好把孩子生下來，等你生完孩子，他就會陪在你身邊了，相信我。」
「孩子。」低喃一聲，晨曦撫著自己的肚子。
覆上晨曦的手，歐陽惜笑著說道：「對，你和他的孩子，等他回來之後，你們一家三口就可以永永遠遠地在一起了。」
「一家三口。」
這是一副極美的藍圖，晨曦甚至想到了別墅外的花園，美麗的夕陽撒落下暈黃的光圈，園子裡的天堂鳥都已經綻放，輕風拂面，她坐在搖椅上，懷裡有著孩子的甜美睡顏，而過紹飛就在自己的身側緊擁著自己。
腹痛越來越緊促，可晨曦卻突然笑了起來，淡淡地笑容，懷抱著希望。
「晨曦」
急切地嗓音讓歐陽惜轉過腦袋，男人高大挺拔地身影突然闖進，速度快得讓她驚訝，只覺得是一陣強風而過，就這樣矗立在了眼前。
程啟快速地抱起晨曦問道：「怎麼樣？」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看著程啟緊張地臉孔，晨曦勾動著唇角，微微一笑。「可是，我想他了，想見到他，孩子也想見爸爸了。」
「我馬上送你上醫院，少爺很快就回來了。」細碎無力地嗓音讓程啟感到心酸，對著晨曦淡笑道。
其實連他都聯繫不到那邊的情況，但眼下的情況只能盡量讓晨曦心情放鬆一些，看著她露出淡淡地腆笑，程啟抱著她大步朝大門走外走去，而手心間的那股冰涼卻灼痛了他的心，羊水刺激著他，身體的每一根神經也迅速地緊繃了起來。
看著程啟抱起晨曦，歐陽惜隨手拿起一件毛線外套，緊跟其上。
來到屋外的時候，歐陽惜抱著晨曦坐進了後座，然後將外套緊緊地裹上她冰涼的身子，而程啟也動作敏捷地坐進駕駛的位置，將車子急速地開往醫院。
途中，耿雲濤打來電話，說是醫院那邊已經安排妥當。
……
中心醫院，產房
程啟斜靠在手術室的牆門邊，雙手攥得死死的，面部僵硬地緊擰著眉眼，而歐陽惜被耿雲濤緊緊地攬坐在木椅上，心情慌亂地全身顫抖著，眼睛緊盯著手術室的門，一刻也敢不閃離。
「放心，她不會有事的。」緊擁著歐陽惜，耿雲濤試圖給她溫暖，安定她的情緒。
轉過眼，歐陽惜緊皺著眉心問道：「她想見紹飛。」
聽聞此話，深邃地眸子微微暗沉了一下，耿雲濤吁了口氣，然後說道：「交給我。」說完，耿雲濤拿起手機走到了一邊。
看著他拿起手機快速地按了幾下，然後移至耳邊，細娑的光線落進窗口，撒滿他俊毅的側顏，他的表情很嚴肅，面容是不曾見過的冷凝，半晌後，薄唇裡才迸射出幾個她分辨不清的字。
此時此刻的他，也讓歐陽惜感覺到了事情的棘手。
那麼多的疑問，那麼多的不解，以及銀山花園那一大片的天堂鳥，難道真像晨曦的說，那是阻礙她幸福的花兒嗎，還有那個優雅卻又讓人不寒而慄的貴婦，這麼多的謎，讓她找不到任何頭緒，卻只能眼見著晨曦陷在這一潭深水裡。
其實，她又何曾不是呢，掙扎不出來，只能繼續地往下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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