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漸漸駛離市區,歐陽惜靜靜地打量著窗外的風景,道路兩旁的高樓大廈被青山綠水所取代,沒有了城市的喧囂,空氣也變得清新,帶有綠綠的青草味道,極為好聞。
「你很喜歡這裡。」稍稍瞥過眼睛,耿雲濤將手握了過去。
隨意搭在雙腿上的手很寒涼,但被覆上的那一刻也感覺到了溫暖,歐陽惜抬首,笑笑道:「不覺得這裡很美嗎。」腦子裡,不僅想起陶淵明的《桃花源記》。
那是一種對生活的嚮往,城市裡的生活充滿了競爭,成王敗寇的事情她也看了不少,但那樣又有什麼意思了,還不如在自己的一方天地裡存活著,自給自足,和平恬靜。
她,就是這麼一個生活在現代的原始人。
「這裡的確很美。」耿雲濤低喃一聲,在看了一眼窗外後,才轉頭說道:「但不適合你住。」是的,屬於他們的幸福延續應該在落城,而並非這裡。
「為什麼?」歐陽惜納悶,似有不解。
看了一眼她怔愣的臉,耿雲濤知道自己勾起了她的求知慾。「你不屬於這裡,而且有個地方會比這裡更讓你喜歡。」耿雲濤說道,面上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眉梢隱隱向兩邊翹起。
聽完他有些自大的話,歐陽惜的臉上隱隱閃爍著一絲不屑。
而她這樣的表情落在耿雲濤眼裡,極度不悅,繼而眼神變得冷徹。「怎麼,不相信。」耿雲濤蹙眉問道。
「那你說說看。」歐陽惜回嘴。
自從上午在醫院說錯話後,她就覺得跟這個男人相處應該更加小心翼翼才是,特別是關於這種文字遊戲,說不定一個不小心就當了他的套。
原本肅穆的俊容,因她的話染上一抹笑意,耿雲濤神情愉悅,心情大好了起來。
「你笑什麼。」歐陽惜老羞成怒,被笑得有些地尷尬,後又嘴硬道:「就知道,肯定沒有什麼地方比這裡美。」說完,撇過腦袋,不再看他。
將臉緊緊地貼向窗子,男人低低的笑聲一個勁的傳進耳裡,歐陽惜摀住耳朵,氣得牙癢癢的。
「好好好,我說。」見她有些當真地苦著小臉,耿雲濤斂起笑容,認真道:「那個地方,有一大片地環湖濕地,四季都有花兒開放,奼紫嫣紅、美不勝收,還時不時有鳥兒伴唱。那裡的太陽很溫暖,天空也很蔚藍,最主要的是可以看到太陽的起落,到了秋天,有你最愛的楓葉,可以讓你在楓葉林裡和鳥兒一起翩翩起舞。」
回想著往事,耿雲濤將落城細細道來,這是一副美景,是某個人曾經的幻想。
那時候的他雖然很年輕,甚至對建築根本就不在行,可是為了她,當即就在心中暗暗發誓,一定要在娶她之前,按著她心中的遠景來打造一個這樣的世外桃源,和她永遠幸福的生活下去。
落城,一度帶來了不小的轟動,也讓他獲得過極多的認可,可是這些成就卻讓他的內心得不到滿足。
聽著這些,歐陽惜眼角含著淚水,無力地將頭靠在車窗上,嘴裡呆呆地念叨著:「落城,是落城。」腦海裡不自覺地幻想著,它就佇立在眼前。
這是一幅極美的畫卷,深深地烙進她的腦海裡。
那早已被她遺忘的兩個字,雖然之前聽過,卻是再普通不過的,如若不是今天的提醒,也許她永遠不會想到,曾經隨意說出的話會被他一字不落的牢記著,那曾經的幻想之詞,也會有成真的一天,這個男人帶給她的震撼力永遠都讓她無力招架,自己又該那什麼去回報他的愛。
知道她已記起,耿雲濤單手放在方向盤上,一隻手繞過她的頭,將她輕靠向自己的肩側,輕聲說道:「那裡極美,你一定會喜歡的。」撫著她的髮絲,對著她的額頭落下一吻。
「我真得很討厭你。」止住細細地綴泣聲,歐陽惜嗓音極為沙啞的大吼著。
耿雲濤微勾薄唇。「我喜歡你就夠了。」
知道自己的話觸動了她內心的那份柔軟,也懂得話中的含義了,看著她這副多愁善感的樣子,耿雲濤覺得有點心疼,其實他還是愛極了她笑的樣子。
歐陽惜哭得更凶了,雙手緊抓著耿雲濤的黑色西服,眼淚漸漸渲染了西裝,落下更暗沉的一小灘水漬。耿雲濤沒有再說話,只是將她緊緊地擁著,車速也開始放慢,似乎很享受此時此刻的寧靜。
……
落入車後的晨曦感覺到了車速地放緩,嘴角也勾起了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
從後視鏡中,程啟看到了晨曦的笑靨,這是距離少爺離開後,難得一見的笑,也勾起了他的好奇心,問道:「有什麼開心的事嗎?」
「有情人終成眷屬。」看著前面的車子,那緊緊相連的身影,晨曦的嘴角淡淡地吐露著。
這樣的一幕,也是她曾經看到過的,自從歐陽惜無故離開,而耿雲濤也出國後,便一度成為了回憶,現如今能夠再看到,的確讓她感動,不僅在內心中感歎,人有情,蒼天也有情。
程啟會心一笑,似也懂了,低聲一道:「是啊,難得看見耿少爺會笑會生氣。」
「程啟,你也該想想自己的事情才對。」晨曦陷入了沉思中,過去那些不快的事情又竄入了她的腦海裡,像是一把鋒利無形的刀劍,讓她無從閃躲,只能以身相抵。
握著方向盤的手微微一僵,程啟的表情也緊跟著嚴肅了起來。
又是這副樣子,每每談及此事,他都是莫不作聲,晨曦無奈地低下頭,眼睛盯著自己已經圓墩墩的肚子,想著再有一個星期孩子就該生了,心裡即開心又緊張。雖然過紹飛一再的保證,在孩子出生之前他會趕回來,可是心裡還是隱隱有些不安。
都說,懷孕的女人會無緣無故地神情緊張,心情也會莫名煩燥,她大抵就是如此吧。
銀山別墅很快佇立在了眼前,程啟將車子停穩後就打開了後車門,晨曦被扶了出來,當看著歐陽惜通紅的眼時,也猜到了適才前車的狀況,淡淡一笑,四人一起走進了別墅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