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米菲聽到沉默欲退縮掛電話時,耳邊話筒傳來大叔低沉醇厚的聲音:「明天下午到晚上都沒安排。」
「那我明天給您電話。」米菲說完,生怕再聽到有變卦的話,飛快地收了線,倒在宿舍床上,兀自傻笑。
星期天。
夏末的天氣酷熱,米菲戴著太陽帽,一身藍白相間的短裝運動服,肩上挎著一個鼓鼓的帆布包,站在學校門口的樹蔭下等才強過來。在電話中他們約好去打兩個小時乒乓球,然後再去吃晚飯。
看到黑色豪華的沃而沃平穩徐徐近前,米菲想起那個蜻蜓點水的親吻,臉不由染上一層桃色紅暈。在電話裡再竭力裝得平常,但近在咫尺,還是不可避免地產生了一種緊張、害羞的心態。
上車後,開車人如常地跟她打招呼,神情從容,專注地開車。
今天才強特意換了一身灰色運動服,掩去了他平時堅毅的一面,顯得隨和儒雅,也顯得比實際年齡小。其實他一點也不顯老,男人二十幾歲到四十歲之前,都老得特別慢,差別都不大。
米菲也注意到今天大叔的運動打扮模樣了,把他從頭到尾都看了一遍。最後,打量的視線偷偷落到那片紅潤的柔軟唇瓣,想到了什麼似的,她趕緊生硬地收回目光,猶記得那種令她緊張到快要飛起的觸感。沒有很具體的感覺,卻讓她念念不忘那一霎那的心電神馳。
在她的心思千回百轉的當下,才強的眼神祇停在前面的路面沒有吭聲說話。車內出現的短暫沉默令人感到壓抑,米菲從帆布包裡拿出一支純淨水,並細心地擰開蓋子,打破沉寂,遞給才強:「大叔,我請的水。」
「謝謝。」才強喝了兩口又遞回給她。
「沒想到大叔也喜歡打乒乓球。不過,我已好久沒打了。大叔可要手下留情哦!」米菲沒事找話說。
「嗯!其實我也很久沒打了。剛才從家裡拿球出來時,才想起已有幾年沒摸過球拍了!」
「那我們有空就相約一起打打球好了。」米菲的眼睛一亮。這樣,可以多創造些單獨機會膩在一起。
「可以啊!」打乒乓球原本就是才強的業餘運動愛好,只是最近幾年,實在是太忙,都沒有時間好好練球。
兩個人在球館痛快地打了兩個小時的乒乓球。在球館更衣室沖了個涼出來,天色已晚,華燈初上。
「好久沒這麼痛快淋漓地出一身汗了。」才強感歎道。
「大叔還是挺厲害的,把我殺得連還手之力都沒有,以後還要多多向您學習呢!」米菲因衝過澡,渾身帶著淡淡的沐浴香氣,隨著她坐進車裡,湧進綺麗的香氣。才強恍了一下神,想起了那個若有若無的親吻。但很快,他就恢復如常神情啟動車子,側頭笑問:「今晚想吃什麼?」
「今晚我請客,請大叔吃又健康又能吃飽的自助餐。」米菲雀躍的神情真的就像孩子。讓人想把大手掌在她頭髮上揉揉,逗逗小貓小狗的那種感覺。
「好啊!」才強對她說話的語氣溫和而寵溺,像對待一個小女孩。
「那就去a大的食街吧,在喝粥的店舖不遠處,那是我們學生經常聚眾掃蕩的地方。」米菲說起那食街,一路上不停地向才強介紹哪家店舖有什麼特色好吃的?
呵呵,真是小孩子脾性,誰能想到這女孩子前天還一副天塌下來欲崩潰的樣子。不過,她眉飛色舞開心的樣子真好看。年輕,真好!
果然是又健康又能吃飽的自助餐!
自助餐檯上擺滿了粗糧:紅薯、玉米、芋頭等,還有一大堆麵食做的饅頭、花卷、菜包子,當然還有一些素菜和素湯。水果餐檯上全是便宜的西瓜,再也不見別的水果!心電的就。
「這是齋堂?」才強拿著碟子忍著笑問。
「現在不就提倡多吃粗糧才健康嗎?這自助餐在我們學生當中可受歡迎了!很多想減肥的女生都喜歡來這裡吃,價格不貴,又可以海吃。您不喜歡?」米菲說著,往嘴裡塞進一塊玉米,津津有味地啃地起來。粉色水潤的唇裹著黃燦燦的玉米一動一動的,這不雅的吃相,在才強眼中卻成了一種很誘人食慾大動的感覺。
他其實並不挑食,良好的家教,讓他從小就斂盡鋒芒,言行舉止溫文爾雅,個性隨和、沉穩。也正是因為這樣的個性,讓他在與人相處時,往往為對方考慮的比較多,形成了一種長期吃啞巴虧的情勢。曾父常說:好在他這個性,只在愛情方面凸現,如果在與人合作方面也這樣的話,路思集團還不知道要虧多少呢?!
「嗯!還行!談不上喜歡不喜歡!覺得吃東西,往往感覺能入口裹腹就行了。」才強說。
站在眾多稚氣未脫的學生當中,他的年紀顯得大,但其身上那股渾然天成的沉穩,把他成熟的男人氣質彰顯得更加出眾。吸引了不少象米菲那般喜歡帥大叔類型的女學生。
「大叔,您太招搖了!」米菲與他坐在一個桌子上,心底既感到驕傲又感到挫敗。驕傲的是自己與這男人的關係要比別人親密些,挫敗的是這男人對她的感情沒開竅。
「招搖?」才強從沒想到這個詞會應在他身上,他一直是低調到不能再低調的人了。
「嗯!是啊!」米菲重重地點頭,肯定地說,目光卻飄向四周盯著大叔的女學生。
才強這才明白過來,對小女孩的胡思亂想不禁感到好笑,勾唇漾開了一個很完美的弧線。
「大叔,別這樣笑!太招人了!」是啊!太招她米菲的魂了。為了還能在他的笑容下保住心神,她塞了一塊紅薯進大叔的嘴裡。
「你這傢伙,真是的!」大叔邊嚼著口裡的食物,邊無奈地搖頭,一副對她無轍的樣子。
吃完自助餐出來,才強送米菲回宿舍,途經一片小樹林時,米菲依在樹幹上不走了:「我的髒衣服忘了跟您拿了。」
「嗯!我昨天叫鐘點工拿去洗了。」才強站在她的身邊,筆挺的,如一棵樹般值得任何人依靠。學校昏暗的路燈被茂盛的樹葉遮蔽,光線變得更加暗沉、模糊不清。但米菲卻堅信自己能看得清楚大叔臉上的每一個細微表情,甚至能感覺到他的呼吸。
如果再靠近一步,她就可以與這個如樹男人呼吸相纏,肌膚相近。一步之遙,只要自己勇敢地跨出去,一伸手就可以觸及。她的心跳很急,如鼓在擂擊著,每一下都緊而急,讓人不可抗拒,不可抑制。
她正要邁出那步,包裡的手機響了起來。
她暗暗地發狠問候了一句那個不懂情趣干擾了別人好事的來電者。一陣忙乎掏出手機,看到號碼時,她直接就按掉了。
按掉電話她抬頭看到大叔已往小路那邊走了,他是有意禮貌地避開讓她接電話。
「大叔,等一下。」她的話剛說完,手機又響了起來。
她只好氣惱地按下接聽鍵,壓低嗓音,惡聲惡氣地說:「現在是私人時間,麻煩你別來騷擾。」
「嘖嘖嘖,十天不見,小菲菲居然變得這麼無情無義了。可憐我天天都在想你,想得連飯都吃不好,一下飛機就馬上給你打電話了。小菲菲,我給你買了很多禮物!你現在哪?我要馬上拿給你,你在學校嗎?」曾睿凡的聲音在耳邊聒噪地響著。
「小曾總,我不是你的什麼人,麻煩你收起這套。我有喜歡的人了,拜託你以後除了公事之外,別再打電話給我了!」米菲說這些話的聲音很不耐煩。
「小菲菲,你太有個性了!你越是這樣,本少爺覺得你越可愛,越不能放手……。」話沒說完,米菲已按斷電話,心情極壞地直接關機了。
世上還真有這種賤到往上趕的人?不,曾睿凡不是往上趕著示好,他只不過是用一種手段來攫取女人的好感或臣服,來達到自己的目的而已。tg0c。
這時,才強已停在小路的那頭,遠遠地等著。
米菲小跑上前,克制住緊張的心理,直接挽住才強的手臂。如果不是那個該死的電話,她現在已在大叔的懷裡,享受那股溫暖而讓人沉迷的氣息了。
「大叔,幹嘛走那麼快?您不等我,我怎麼與您同行?」米菲一語雙關道。
才強在這方面確實遲鈍,愣了一下,笑道:「我不是在這裡等你嗎?」
「如果在人生道路上,您也會像剛才那樣等著我來挽您的手嗎?」米菲緊追問。
才強在感情方面再遲鈍,這時候,他也明白眼前這個小姑娘話裡暗含的意思了,聯想到前天晚上的那個親吻,他更加確定了。
他輕歎了口氣,停住腳步,雙手扶著米菲的雙肩,一雙黑眸斂盡了周邊的夜色,變得深沉無底,低沉的嗓音優美的揚起:「我已是走了大半人生路的人了,前面有過最美的風光,也曾有過最好的人相伴而走。雖然我只是孤身上路,但在我的手中,始終還留著原來那人的餘溫,不離不棄地伴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