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雨騎著單車奔波在冬天清晨的城市。陽光從地平線上緩緩升起,渾濁灰暗的天空逐漸變的清晰起來,匆匆忙忙的人群頂著寒風向前而行,公路上一輛挨著一輛的汽車,留下刺耳的聲音和污染城市的尾氣飛馳而過。
筱雨喜歡這座城市,這裡的冬天不算太冷,而且空氣中的水份很多,皮膚濕潤光滑,不像北方的冬天寒冷,空氣乾燥。
筱雨抓了抓領子,讓自己的脖子不用太多暴露在早晨冰冷的空氣中。
進入臘月,是商廈最忙的時刻,筱雨看著馬文明從她面前出出進進,有時忙的都沒有時間看上她一眼,她心中好一陣心疼。她不知道自己對這個和她吃一起,睡一起的男人到底愛不愛。她感覺自己現在越來越離不開他了,但是不知道她是離不開他的身體,還是離不開他的人。
晚上她做了點飯,沒有像以往一塊煮,她把幾樣菜分開炒。
她給他打了個電話,什麼時候到家。
他回答馬上就到。
他走進來,看到她坐在餐桌前,桌上還有幾樣菜,心中溫暖而甜蜜著。他突然有一種家的感覺,他喜歡這種有個女人在家裡等著的感覺。一回家便能感受到家的溫馨。如果再有個孩子,蹦跑著撲在他的懷裡,那就更加的愜意。
「累嗎?」她問道,臉上滿是心疼和愛的顏色。
「不累,每年都這樣,習慣了。」他看著她,他已經一步一步走進她的心裡。
他吃著她做的飯,雖然有點難吃,但是他看到她為他所做的一切,心裡很感動。
「很難吃吧?」她看著他問道,滿臉的天真和單純,看的他心裡癢癢。
「好吃。」他笑著說。
「虛偽,我也知道自己做的飯很難吃,你就湊合著吃吧,如果餓你三天,只要是能吃的東西,你都會吃下去的。」
吃完飯,她說:「你洗了睡吧,我來收拾。」
「別收拾了,明天再收拾吧,我想和你一塊睡。」他說著把她抱了起來向臥室走去。
「你不累嗎?」她看著他問道。
「做.愛解乏,你不知道嗎?」他說著已經吻向了她的嘴唇。
很快,他已經睡著了,可是筱雨卻怎麼也睡不著,他和文景濤一樣是一個好男人,他們都很愛她,她怕傷害文景濤離他而去,那他呢,最終又會不會傷害到他呢,她知道自己希望愛,也渴望愛,但又害怕愛,她的心中又狠狠地恨了起來,恨那個把自己變成人不人鬼不鬼的人。
馬文明把筱雨的包打開,拿出了她的皮夾子,放了一萬塊錢進去。
「雨兒,快過年了,你也買點衣服什麼的,我把錢放你包裡了。」他說。
筱雨坐在電腦前,聽到他說,轉過身來,靜靜地看著他。「你是不是退錢,讓我搬走?」
「美得你,你都住了大半年了,憑什麼給你退錢。」他笑著說。
「那你真把我當成你的女人了,還是二奶級別。」
「那你住著我的房,睡著我的床,吃著我的飯,享受著我給你帶來的快樂,那你說,你是什麼?」他笑著說。
她看著他,沒有說話,是啊,他們之間好像成了一個整體,分割不開的整體。
他看到她錢包裡有一張十塊錢,好像被什麼東西扎的滿是小洞。
他好奇地說:「雨兒,這張錢是哪兒來的,怎麼都面目全非了。」
「你別動那張錢,那是恥辱,心裡有恨時,我就扎它,解恨。」她平靜地回答著。
他看著她,她到底有多少故事,手上的傷疤是恥辱,這張錢也是恥辱。
他走過去,擠到她的椅子上,她被擠了下來。
「你幹嗎老擠我的椅子?」她不滿地說。
他把她順手抱在自己的腿上。把頭埋在她的懷裡,噌來噌去,無意間他看到電腦上的一段話:「——在一個雷雨交加的下午,她狠狠地推開他的門,看著一臉茫然他坐在椅子上,她『哈,哈』大笑,笑出了眼淚,笑痛了心,笑的渾身在發抖,她把準備好的刀片,對著自己的動脈狠狠地劃了下去,那血像噴泉似的噴了出來,她要把她欠他的全部還給他,包括生命。他跑過來想阻止她的行動時,她已經奪門而跑,一路灑下了鮮紅的一片,她終於倒在大雨中,分不清臉上流著的是雨水還是淚水——」他看了一下她的文章標題。
馬文明坐在辦公室裡,打開電腦,在網上搜索著。
筱雨的網名叫「無心湖」,那篇文章的標題叫「笑容裡的傷痛」。
他又看到了一段讓他不寒而慄的文字。「她靜靜地站在太平間的地上,看著媽媽血肉模糊,慘不忍睹地躺在太平間的地上,沒有一滴眼淚,心中只有恨,恨已經把她的心裝的滿滿的,她連害怕和恐懼都沒有了,裡面還躺著幾個死人,她看了看他們,她和他們一樣,只是她還能站起來,看太平間的老人不忍,把她拽了出來——」
馬文明看著文章,心被炸的支離破碎,其中的痛無以言表。
怪不得她把自己的心封閉起來,她的故事不是一個像她這個年齡所能承受的,她的心已經傷的慘不忍睹了,只是不曾被人看到。
他發誓一定要把她的心結打開,不惜一切代價,還她一個完整的心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