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郁澤昊終究是沒有發消息出去,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但想起她可能真的快忘記他時,心裡還是發慌的。他真的沒自信,她會回頭,更沒臉求她原諒。
忘記一個人真的那麼容易嗎?
沫兮不清楚,只知道,這幾個月來已經很少想起他了。但是,突然想起時,心還是痛的,一如當初那般,絞痛。
最怕回憶突然翻滾,絞痛著,不平息。
她怕聽到關於他的任何消息,比如菲兒會突然問起他,比如子墨會突然提起她,那時,她也會突然想起他,也會陷入那股絞痛裡。
不提,不想,就不會痛。
***
又一年聖誕節,雪花飛舞,大街上,到處可以聽到歡快的平安夜曲。
這樣的節日,很難不讓人想起去年的那天。
走在大街上,沫兮想起倏地,郁澤昊送給她的聖誕禮物,那條設計簡潔的鑽石手鏈。她甚至忘記將它放哪裡了?!
開車,回到了那棟很久不去的豪宅,那曾經她和他的家。
安靜的,佈滿灰塵的房子裡,一片寂靜。
憑著記憶,沫兮回到了那間臥室,在床頭櫃裡,真的看到了那串鑽石手鏈。找這說子。
當時,她以為是他送給菲兒的,就隨手放進床頭櫃了。不顧床上落上的塵埃,沫兮在床上躺下,將那鑽石手鏈戴在左手腕上。
純淨的色澤在光線的照射下,散發出璀璨的光芒。
那顆主鑽特別地亮,特別地純,沒有一絲的雜質。那璀璨的光芒,刺痛了她的眼。
沫兮不知道,那天郁澤昊在商場裡挑了很久,最後,只選了這款設計極為簡單的鑽石手鏈。
鑽石代表純潔、永恆。
那是一份最純粹的希冀,是心裡的一種美好願景。
不過,也只是願景罷了。
如果時間可以重新來過,他希望他們之間只有最純潔的愛情,然後,一直守著這份愛情,一直到永恆。sgoy。
它代表對沫兮的愧疚,後悔,對她曾經那份純潔的愛的祭奠。
也代表,他今後愛她的心,如鑽石般,永恆。
「鑽石,純潔,永恆。」,沫兮對著那串鑽石發呆,嘴裡卻喃喃地說道。
「郁澤昊,我的愛早已不純潔了,更不可能永恆了,呵……」,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沫兮自嘲地說道。
從床上坐起,拍了拍身上沾上的灰塵,沒有打空調的房間,十分寒冷。回首,看著那張大床,已經回憶不起什麼了,在她眼裡,只是一張潔白的床,而已。
時間久了,面對這一切,內心似乎已經恢復了平靜。
白色的雪花,落在她的臉上,瞬間又化作水滴,帶來一片薄涼。
沫兮轉首,看著這座空寂的宅,內心,一片沉靜。
在這裡發生過的恩恩怨怨,似乎已是上輩子的事情了。偶爾,想起薛紫琪,她在心裡,只希望她能過著新的生活,幸福,平安。
那次後,薛紫琪真的消失了,沫兮再沒見過她。厲焱冰也沒有找到她,就和郁澤昊一樣,人間蒸發了。
厲焱冰偶爾會來找沫兮,不過已經不再強勢,有時只是單純地找沫兮吃飯。
裴靖宇還在c市任職,他很少再來a市找沫兮,不過他們一直保持聯繫,他對她的關心依舊,思念依舊。
沫兮沒再勸他和那個戚染染在一起,強扭的瓜不甜,她不希望那個戚染染成為第二個自己。不過,她也相信,裴靖宇是個有分寸的男人。
戴著那串手鏈,沫兮快速地回家,他們一家三口要飛往美國,陪華清遠過聖誕,也算是度假。
***
「姐!累不累?」,頭等艙裡,沫兮見菲兒睡醒了,伸手,撫上她的手,小聲問道。
菲兒看著沫兮,微笑著搖搖頭,視線有看向小子墨,小傢伙也睡著了。隨著年齡的增長,子墨的面部輪廓越來越清晰,彷彿完全照著郁澤昊的輪廓長得似的。
「子墨越來越帥了!沫兮,我好羨慕你啊!」,菲兒看著沫兮撫摸著子墨的小腦袋,羨慕地說道,只是這話說出口,心口不禁又狠狠地一顫。
沫兮剛想和菲兒開玩笑,倏地想起了菲兒的過去,及時打住。
「我兒子就是你的兒子,不用羨慕!」,沫兮看著菲兒,笑著說道,子墨常常分不清她和菲兒呢,也常常叫菲兒媽咪,經常鬧起很多笑話。
菲兒看著沫兮也笑了笑,伸出手臂將沫兮攬進了懷裡,一隻手撫摸著她的頭髮。
「沫兮,你說爸爸和歐陽阿姨……我覺得爸爸最近心情很不好。」,她們姐妹倆對媽媽,根本沒什麼印象,反倒對歐陽路瑤感覺很親切,只是,現在他們已經離婚了。
菲兒還不知道,她的腎源是歐陽路瑤幫忙找來的。
「嗯,我也覺得。在一起生活二十多年,即使沒有愛情,也已經有其他的感情了吧?爸爸又不是鐵石心腸的無情男人!」,沫兮開口,啞聲地說道,想起歐陽路瑤,心裡不禁覺得心酸。
尤其是在知道歐陽路瑤是因為幫菲兒找腎源,才答應和那個龍擎烽在一起時,她更是感動不已。
究竟是怎樣深的愛意,才會令她守在父親的身邊二十多年,從沒抱怨過,最後還為他付出了自己!
「那怎麼辦?歐陽阿姨肯定還愛著爸爸的!」,菲兒開口,又啞聲說道,鼻頭不禁泛著酸。
沫兮同意地點頭。
***
今年的華宅,不似往年那般熱鬧,這是沫兮踏進華宅的第一感覺,完全沒了女主人在時的那般熱鬧場景。她記得,每年聖誕節,歐陽路瑤早早就開始忙碌裝點家裡了。
而今年……
不過有了沫兮,菲兒,和子墨的到來,華宅也開始熱鬧起來,沫兮和菲兒親自帶著傭人,裝點華宅。
「現在熱鬧了不少!」,華清遠站在走廊上,看著樓下大廳裡的聖誕樹,笑著說道,只是,心卻那麼空。
歐陽路瑤默默地陪在她身邊二十多年,她在的時候,華清遠覺得,可有可無,但,真正離開之後,才明白,她對他的影響力,那麼大。
沫兮和菲兒站在聖誕樹下,抬首,看著站在二樓的華清遠笑了,她們欣慰了不少。
平安夜,一家人,快快樂樂地吃了晚餐。
「姐——姐——」,要睡覺時,沫兮去菲兒的房間找她,發現她卻不在房間裡,找遍整個房間,都沒有。
沫兮皺眉,打著菲兒的電話。
一遍,兩遍,在第五遍的時候,才有人接起。
刺耳喧鬧的聲音響起,沫兮皺著眉,「姐!你在哪裡?!」,沫兮對著話筒,大聲問道。
「我……酒……吧……」,電話那頭的菲兒,嘟噥著說道。
「姐!哪家酒吧?!我去找你!」,沫兮開口,焦急地問道。
「嘟——嘟——」,電話那頭,傳來的是,嘟嘟的忙音。
沫兮掛斷電話,連忙回到自己的房間,怕華清遠擔心,她沒告訴任何人,開車去找菲兒。
在車上,沫兮冷靜地想了想,菲兒應該是去華俊喆以前開的酒吧了,以前,她聽菲兒講過,華俊喆常常帶她去酒吧,他在舞台上唱歌,她點一杯長島冰茶,坐在吧檯,聽他唱歌。
那時,是她最快樂的時候,彷彿忘記了曾經的所有。
「姐,你別出事——你不要出事——」,沫兮邊開車,邊在心裡說道,她不能喝酒的啊……
喧鬧的酒吧裡,菲兒放縱地坐在吧檯,不停地喝酒,又不停地看向台上,「不是……不好聽,不是他唱的……」,已經喝醉的她,咕噥著說道。
腦子裡,不斷地迴旋著華俊喆在台上唱歌的畫面,有奔放的朋克造型,有安靜民謠造型,無論哪一種,他總是能夠帶動全場的氛圍。
「姐!」,沫兮推開fay酒吧的門,雙眸朝著吧檯看去,只見菲兒已經趴倒在了吧檯上,沫兮大叫著,衝了過去。
「姐!跟我回家!」,沫兮心疼地看著半醉的菲兒,大聲地吼道,酒吧裡的重金屬樂曲太過嘈雜。
「不——他還沒唱歌呢——他要為我唱……」,酒醉的菲兒掙扎著說道,沫兮雙手吃力地抱著她的腰,將她拽下來。
「他不在這裡!他根本不在這裡!」,沫兮架著菲兒,氣惱地吼道,她生怕菲兒喝酒,又把那脆弱的腎臟傷著!
他們家人不能再出一點差錯,不能了!都要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誰都不可以再出事!
這是沫兮最簡單的也是最大的願望。
「不,他在,他肯定在……」,菲兒依舊喃喃地說道,在他們走後,酒吧裡瞬間變得安靜下來,一個男子從舞台後出來,低沉的,富有磁性的嗓音響起……
「姐,我們回家!」,終於將菲兒拖出了酒吧,沫兮鬆了口氣,大口大口地呼吸外面的清冷空氣,隨即,又將菲兒朝著停車場拉去。
「ken,iloveyou!」
「whoo——hoo——」一陣陣歡呼聲吸引了沫兮的視線,她轉首,只見不遠處,一群人群中,一個金髮美女,抱住一個高大的男人,在他的臉頰印上一吻。
男人微微轉首,那側面輪廓,令沫兮的心,倏地絞痛起來。
「嘔——」,菲兒的嘔吐聲,將她的注意力拉回,她拉著她,連忙朝著垃圾桶走去,掙扎間,手上的鑽石手鏈,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