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清楚了嗎?」偌大的書房裡,童墨寒身姿如松,端坐在書桌前,眉頭微蹙。
「我說沒有,你信嗎?」電話那頭依舊是唐秋歌一貫嬉笑的聲調。
童墨寒沒說話,挑眼看了眼門口,肅穆得如同高高在上的天神。
「有點麻煩啊!」唐秋歌歎了口氣,可以想像得出他在電話那頭唉聲歎氣的模樣,墨染的眉一高一低的挑著,雖是聲調哀淡,表情卻永遠是放蕩不羈。
「麻煩?」童墨寒嗤笑,「你什麼時候也怕麻煩了?」
「不是我怕麻煩,是……算了算了,當我沒說,過兩天我會給你答案的。」說完掛了電話。
握著響著盲音的話筒,童墨寒微瞇了眼,麻煩?能讓唐秋歌覺得麻煩的會是什麼事?
望著門口的眼若有所思,有什麼東西從他的眼前一晃而過,似乎清晰可見了,卻因速度極快,只抓住了煙霧般的尾巴。
還沒等唐秋歌將答案告訴童墨寒,事情就再次用不可思議的速度發生了。
王平涉嫌貪污受賄,跑了!
王平是本市的副市長,分管經濟和教育。工作勤勉踏實,作為主管經濟和教育的高層領導,在任期間,主管了好幾個大的項目,拉動了本市的經濟,最明顯不過的是在他的提議和監管下,市平均工資大幅提高,再加上主張素質教育,減少中小學的學業負擔,尤其是在鄉村教育上的大手筆的投資,很得人們的歡迎。
原本傳出明年就會提升的消息,卻沒想到,在這關頭,傳出了這樣的消息。
童墨寒只是習慣性的關注了下,就將報紙翻到了其他頁面。畢竟他原是掌管經濟的,和他多多少少的會一接觸。他走後,誰會接任,接任者的主張和想法,對童墨寒而言,多瞭解總是不錯的。
就這樣鬧了幾天,原本淡下去的新聞卻又突然塵囂甚上——王平在臨走前,將多筆大額資產轉移到了其情人名下。不但如此,在臨走前一晚,冒著被發現的危險和其情人在偏僻的公路上幽會。
圖文並茂!
童墨寒的臉在浮光掠影的翻過那頁報紙時,倏地停下了,展著報紙的手驟然握緊,關節咯吱作響。報紙被揉捏成了紙團。臉色瞬間變得鐵青,深邃的眸裡泛出了點點殷紅的血光,似乎能將那團皺在一起的報紙點燃。
拿起電話,按下了一串數字,變得僵硬的手指戳在不大的按鈕上,勢不可擋的力量能將電話擊碎。「一分鐘,馬上過來!」還不能那邊反應,他已經掛了電話。
等唐秋歌進辦公室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童墨寒高大的身姿立在辦公桌身後的落地窗前,一動不動,他面立著落地窗,讓人看不清他的神色表情,可是,在那黑色的西裝包裹下的身子僵硬如鐵,渾身散發的氣場在這種沉寂下,越發的襯得整個人的氣勢如地剎閻羅般駭人。
他很少見過這樣的童墨寒!
孤寂如死水的生活,已讓他變得隱忍堅定。遇事時,就算心中有太多的起伏,卻總是掩藏在平靜的表面下,讓人看不清,猜不透。他的淡漠,不是一朝一夕的改變,而是生命中那些不堪回憶的經歷一點一滴,一絲一毫促就的。
百煉成剛!
何時有這麼風雨欲來的張揚顯露。
「寒?」唐秋歌不確定的叫了聲。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在童墨寒身上散發,良久後,他才慢慢的轉了身。依舊是沉寂的面容,可是,被掩飾在平靜的眸色下,那種滔天翻滾的巨浪揚起的波濤遮住了漫天的顏色,只剩下唯一可見的死寂一般的黑色。
「這是怎麼回事?」將手中一直捏著的報紙拋了過去,聲音聽不出任何的情緒,那種深深的寒意卻莫名的讓人覺得壓抑和恐懼。
只想逃離!
報紙被揉得皺褶叢生,交叉錯疊,如同山巒間的溝壑,密密麻麻,看不出原來的面貌。
唐秋歌接過,皺了皺眉,似是不屑於打整這樣的東西,憂鬱了片刻,還是翻手打開了。越往裡翻,眉頭皺得越深,眉間的溝壑越重。看樣子這傢伙生的氣不小啊,也不知道到底是那根筋和他的不對了。
唐秋歌細細的聳了個肩,嘴角噙著一抹不易覺察的看好戲的笑。
可是,漸漸的,他就笑不出來了。到最後,臉色終於變得和童墨寒一樣。
儘管那張黑白的圖片被童墨寒揉得七零八落,但他的好眼力還是看清了——那個,被已經逃跑的王平壓在身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在做什麼的人不是別人,正是童墨寒的女人——葉初一!
儘管畫面的背景原本就比較暗,再加上印的是黑白色,現在又被童墨寒揉成了這個樣子,但照片選取的角度很好,初一一張臉全暴露在圖片中。
不僅如此,連那個王平也露了個側臉,角度之好,能讓認識倆人的人一眼就分辨得出。
也就是說,那個鬧得滿城風雨的王平的情人,那個在臨走時,還將大把的資產留給自己的情人,那就在臨走一晚還和她去幽會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葉初一!
毫不起眼,名不經傳的葉初一,一直躲在童墨寒身後,享受著安逸舒適生活的葉初一,一下子成了輿論的中心,滿城的焦點。
還是這樣的輿論,如此的焦點!
唐秋歌呆若木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