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看他,在風中默立的柳溯,身上氣質的一如昨昔。爾雅,淡素,散發著玉一般的光澤。初一的心,就再次抽痛了起來,這個王子般的男人,自己注定要辜負他了。他們之間,終究是錯過了……
「初一,我們…我們真不能再開始了嗎?」柳溯的喉頭一緊,聲調提高了幾分,可那句話裡,有分明壓抑的痛苦。
那一瞬間,初一收回了自己的眸光,移向了別處。她不敢去看他的臉,那張俊逸完美的臉被一種叫著期盼和殷切的神情所覆蓋,好看的濃眉緊鎖著,如同要把繫著它目光的那個人緊緊的鎖在自己的範圍裡。她怎麼能去看呢?那期盼和殷切的東西,都是她不能再給的。
初一想逃,想逃到一個無人的地方,再不用負擔起柳溯的深情,負擔起那份錯過的遺憾。它們就像兩座大山壓在初一的心頭,壓的她快要窒息,快要喘不過氣來。
看出了她的逃避,柳溯大叫一聲,「初一……」修長的腿邁開,幾步跑過來,將欲轉身離去的初一緊緊的擁在自己懷裡。「初一…別離開我…好嗎……我們重新開始……」他的喉頭哽咽,身體因被抽空的血液變得僵直。五官糾結在一起,神情劇痛。
被他箍住,初一一步也不能離開。重新開始?怎麼開始呢?
在自己已經愛上了別人後再怎麼重新開始呢?學長,你怎麼就不明白呢?不是不能愛,不能重新開始,是不愛了,真的不愛了。對你,我只能真正的像一個妹妹一般,去愛你。真的,做不了情人,可我…可我還想像以前一樣去待你,或許是我太貪心,可是對你,我做不到忘記,做不到忽視。因為是你,是你給了我有過的生命中,最充實豐富的時光,或許痛苦,或許快樂,或許哀怨,或許美好……這些,都將在我的生命中永遠存在,誰也不能替代。
所以,放手吧……
「我愛你……」柳溯深深的痛恨自己,恨自己為什麼沒有早點將這三個字說出口,為什麼沒有再細緻的知道初一的心思,他甚至痛恨當初在校門遇到的那些人,恨他們為什麼問自己這句話,恨自己為什麼要說只把她當妹妹。
「學長……」初一慢慢的轉身,看著他,看著血色慢慢的從柳溯原本健康紅潤的臉上褪去,嗓音裡儘是清幽和無力,「我叫了你幾年的學長,已經習慣了……我也愛你……」見到柳溯因這句話猛的抬起眼睨著她,初一無聲的笑了,有些苦澀。「可是,那只是朋友間的愛了……」最後這句話,初一輕輕的踮起了腳尖,撫上了柳溯的耳畔,「結束了,學長……」聲音很輕,很輕,像是從嗓子裡輕柔的飄出,飄到了那未知的地方。
說完這句話,初一落下腳,雙手扶上柳溯的上臂,輕輕的往下滑動。柔軟的小手此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劃痛了她落下的柳溯的每一寸肌膚,手再繼續的往下,直到手腕。再一用力,將箍住自己的手臂分開。
「再見……」
是再見了,那些曾經最美好的憧憬,最美好的幻想,最美好的等待……都再見了。再見了,彼此去尋找屬於自己的幸福。
轉身,眼卻被身側不遠處的一抹黑色的人影吸引過去。初一挑起了眼,卻在見到那抹身影後,臉唰的一下變白。
童…墨…寒…?
他怎麼會在這裡?剛才的一切,他全…看見了?
潛意識裡,顧不得她剛和童墨寒鬧過彆扭,顧不得她還在生他的氣,初一的臉上染上了急切,她想要解釋,事情,不是他看到的那樣……
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覺得喉嚨一陣乾澀,一個聲音也發不出來。她看見童墨寒慢慢的往她移來,臉變成了白色,片刻後,又變成了鐵青色。眼微瞇著,斂聚著駭人的精光,帶著要把人吞噬的怒氣。岑薄的唇抿成了一條線,僵硬肅殺。等他走近了些,初一才驚覺,那雙深邃如大海的眸子裡洶湧著翻天的波浪,浸上了層層的殷紅,像是鮮血般,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