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姐也在?」初一很平和,睇向陳飛兒的眼就如同是乍見的驚訝,更多的卻是從容和自信。她並不坐下,雙腳只是微微往前挪動了幾分,雙手在身前合握住包的手提帶,保持著一種像是剛來,卻又像是準備離開的姿勢。
「你們在談事嗎?那我在外面等你。」這句話,她是朝倚靠在椅背上的童墨寒說的。他的臉上很平靜,看不出任何表情,幽暗的眸子如同一汪深潭,輕輕的泛著波紋暗動的水光。像是風雨前,也像是風雨後的平靜。
見他只是用幽暗的眼看著自己,卻並不說話,初一淺淺的笑了,轉身要退出去。背後卻一個嬌嫩得像是清晨的水霧的聲音響起,「我和寒已經談完了,葉小姐不用迴避。」
初一的臉上一直掛著溫和的笑,連她自己都想像不出,自己會這麼柔和的笑著。笑給誰看?陳飛兒還是那個坐著,一直沒說話的人。
有一點明白自己的忐忑是從何而來了。
從陳飛兒的出現和那個男人的沉默。
初一見過童墨寒的沉默,不說話,用眼睛就能殺死人。可是,這次的沉默不同以往的鋒利,看向她的眼,有一點想要親進的柔和,卻又有一點抗拒的生硬。兩種情感交雜在一起,匯成了一股複雜的繩索,將初一的心一層層的纏繞,收緊,直到空了她身體裡的所有的空氣。
她有點害怕這樣的童墨寒,就像是一個被包裹得緊緊的物體,你一層層的抽絲剝繭看下去,卻仍看不到最裡層是什麼樣子,而那些被剝離的,全都散了架,再恢復不到原來的樣子。就這樣,越往下剝,越陷得更深。直到裡面,外面,你拼湊不出任何模樣,看不到一點希望。
可她仍保持著自己的從容,得體的笑一直不曾離開。直到陳飛兒從她身邊擦過,直到門「砰」一聲關上,直到,童墨寒終於向她招了手,一個淺笑,「過來。」
任何時候,他的笑都能讓她沉溺在其中。任何時候,他的話都像是帶了引力的魔音,會讓她從心裡生出情不自禁來。情不自禁的聽從他的話,初一慢慢的走近他。
「今天去哪兒了?」將初一拉在自己的腿上坐下,童墨寒輕摟著她,習慣的將自己的頭枕在她的肩上,感受著她身上的馨香。
初一的心不由得慢慢的放鬆下來。是自己多想了吧?現在的墨,還和以前一樣。那樣親暱的動作,那樣柔和的語氣,真是和以前一樣。「就隨便逛了逛,一點也不好玩。」初一稍側了身子,摟住童墨寒的脖子,嬌艷的唇瓣微微的噘著,帶著嬌嗔。
「聽陳飛兒說,你們上午見了面?」童墨寒的語氣很隨意,就像是在和初一談論今天的天氣怎麼樣一般。可是,敏感的神經卻感覺到了懷中人兒的一顫。從長密捲翹的睫毛的輕顫到席捲了全身的顫動,那怕很微小,他卻仍是感覺到了。眼波不由得有一秒的輕輕流轉。
「是…」初一有些不自然,但她極力的掩飾著,讓自己看上去和剛才一般無虞。
「說了什麼?」修長有力的手指微彎,輕柔的勾起散落在初一耳際的一縷髮絲,為她熨帖在腦後。
「沒說什麼…」初一的笑比剛才更燦爛,可在童墨寒看來,卻是此地無銀的舉動。他希望她能和自己說實話,可顯然,懷裡的人並沒有這樣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