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裡,靜謐的一角,韓真獨自坐著。嘴角邊掛著似有若無的笑,透過澄清的玻璃的光映射在她白皙的臉上,更見幾分比她年齡更年輕的通透。桌上的砂壺茶杯裡冒著的縷縷淡弱的熱氣,在周圍四散開來,襯得眼前的人竟像是不食人間煙火般的空靈。
初一的腳下一頓,直覺告訴她,這件事不是她做的。
思忖之肯定,連她自己都有些驚訝。
可有什麼好驚訝的呢?知道她不喜歡自己,知道她更不喜歡自己和她的兒子在一起,可初一的直覺卻告訴她——這,不是她做的。
高傲得連骨子裡都透著讓人壓抑的她,或許能做這樣的事,或許比誰都想做這樣的事。可是,她的傲氣卻會讓她不屑於做這樣的事。
想到這,下意識的緊了緊童墨寒的手,腳步更是停滯不前。
感覺到她的緊張,童墨寒側臉望著初一,眼裡就漾起了笑意。他的笑並不張揚,並不燦爛,只是眸裡的鎮定和溫和像帶了安眠的藥,讓初一慌亂的心漸漸的穩定下來,深吸一口氣回望著他,用眼神告訴眼前的人——只要有他在,她什麼都不怕了。
對初一的信任,童墨寒顯然很滿意,握著她柔荑的大掌多了些溫度,摟著她繼續往前走去。
可顯然,宋歆禾已經等不及了,三步合為兩步的跑到韓真面前,毫不客氣的在她對面坐下,一臉的冷笑,「童夫人好興致啊。」
韓真並不看她,對她的話置若罔聞,恍若宋歆禾就是空氣般。一雙嬌媚的眼直直的落在童墨寒的身上,片刻後再移向旁邊的初一。心裡略有些吃驚,但精緻的臉上卻是一片靜謐,彷彿對他們的出現,尤其是對初一被童墨寒摟著出現並不關心。
「母親……」摟著初一往前靠了幾步,童墨寒輕頷首,算是對她的招呼。「葉初一,我的女朋友。」好像並不知道她們已經見過面的事實。
雖心裡早就知道他的用意和做法,但乍一聽童墨寒這樣說,初一的心裡還是有了幾分的感慨,幾分的激動。獨自再往前走了一步,雙手交叉在身前,恭謹而從容,「伯母好,很高興見到您。」既然童墨寒裝不知,她也就從善如流。
「何必客氣,」韓真嗤笑,眼裡卻是一片的冷漠和厭離,「葉小姐好像忘了我們才見過面。」說罷,眸子一沉,像是一道精光在初一身上一掃而過,又靜謐無聲。
初一的心裡一顫,卻努力讓自己臉看上去還算正常,「我怎麼會忘了和伯母您的第一次見面呢。」那樣的喧賓奪主,劈頭蓋臉,任是誰也忘不了吧。「正是因為上一次的見面,所以才很期待和您的再次相遇。」
「這麼想遇見我,怎麼?花店被砸了,莫不是認為是我做的?」
初一心裡一顫,沒想到她會說得這麼直接,瞟了眼身旁一動不動的童墨寒,正思索著怎麼開口,歆禾卻已經先聲奪人,「童夫人的詞用錯了,不是認為是你做的,是肯定就是你做的!」
「歆禾……」一旁的風肅祁拉住她,卻被宋歆禾一下甩開了,冷眼看著對面優雅淺嘗茶的韓真,「除了你,我還真想不到還有旁人。您說,這對您得是多大的榮耀啊!」
風肅祁的臉就沉了下來,汗顏中。雖然他並不清楚歆禾為什麼會一口咬定是她做的,也並不清楚到底是不是對面的人做的,但她卻忽略了一個最重要的事實——那就是,對面坐著的人,是童墨寒的母親,雖然不親,但總是有幾十年的情分在。不但是童墨寒的母親,未來,還可能是初一的婆婆。她這樣做,就已經是在給自己本就不被看好的好朋友設置阻礙了!
是不是她做的,已經不重要了!
「歆禾……」因為這的緣故,風肅祁的臉上已然有了幾分愧色,雖然這是他的女人,但總不能再給自己的好友置絆吧。拉住了還欲開口的宋歆禾,風肅祁淡漠的笑了,「伯母,實在不好意思,讓您見笑了。」
韓真稍動了動,聽了這話,臉上竟浮現出了明媚的笑,卻並未進入眼裡。「見笑倒不至於,風少爺的女朋友總要有些特別之處才好。」不僅一口道出了風肅祁的身份,明裡暗裡的也把宋歆禾譏笑了一番,當然,也連帶洗刷了風家。
風肅祁就苦笑了,秋歌說得真沒錯,真實見到的人,遠比任何豐富的語言和文字都要精彩。
從心裡開始正式的同情自己的好友,有這麼個媽媽,最不好受的,是他吧?
「是啊,由此看來,能做得了童家夫人的位置,看來童夫人你的特別之處也不少。至少,我們就見了這其中的一面。」對她的諷刺,歆禾並不為意,她的嘴,從來就不是吃素的!
「不知道您砸花店的時候,有沒有手疼,要不要我去為您找個醫生看看?」片刻後卻又恍然大悟般拍拍自己的腦袋,「看我的記性,想你們這種人,都是有自己專門的家庭醫生的。所以做起事來也就更順手些是吧?」
眼見歆禾的話越說越離譜,連初一自己都覺得有些過分了。悄悄瞟了一眼身旁的童墨寒,見他臉色和剛進來時一般無虞,心裡稍鬆了口氣,這個時候,她最在乎的,是他的感受。
今天更晚了,有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