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的新經濟大發展,有如一塊強力磁鐵,吸引著甘肅、陝西等地生活無著落的貧苦百姓大批大批地往新疆境內湧.
這兩年,天公還算作美,沒給大西北降臨大災,但耕地的缺乏依然使得甘陝地區幾乎年年都要鬧饑荒。
聽說去了新疆能有活路,哪怕是甘肅都督強勳伯派兵在沿路設卡以阻止轄區內的人口流失,還是有無數的饑民衝突重重阻礙來到新疆,重獲新生。
新疆是人間福地,王道樂土,這樣的信息,無疑都是通過成百上千家生意紅火的大小商號散佈出去的。
要知道,為了吸引外來人口來新疆定居,唐朝對所有在疆經商的商人承諾,凡是能為新疆引來千人以上移民者,獎勵實用新型專利一個,貸款若干;能拉來萬人以上移民者,省政府除了授予其「建設新疆傑出貢獻者」榮譽稱號,還無償獎勵一座機器及相關配套設施完善,能容納二百人規模的中型工廠,經營的行業可以輕紡、制革、日化、製衣等輕工業中隨便挑。
新型專利、貸款、工廠雖然誘人,但都沒有「建設新疆傑出貢獻者」這個榮譽稱號吸引人。因為這個稱號相當於一張免死金牌,擁有一定的司法豁免權。只要不是分裂、叛國、間諜等嚴重罪行,都可憑這個榮譽稱號抵免罪責。
屹今為止,只有楊紹周、曾世成、鄭裕德三人被唐朝授予了這個榮譽稱號。
近半年時間,新疆人口增加了四十三萬多。幾乎佔了原有人口的五分之一,而且這個數字還在一天天持續增長。
無數的饑民、災民湧入新疆,為工業生產、基礎設施建供了足夠的勞動力。
每天看著人口統計數據報口都在增加,唐朝的心情也是一天比一天愉悅。
與此同時。唐朝加大了對新疆地底埋藏的各種礦產資源的開發力度。煤碳、鐵礦、鋁礦、銅礦、石油天然氣等等不一而足。唐朝希望通過這次「大躍進」,徹底解決生產原料問題,達到自給自足。
唐朝計劃近兩年,新疆除了農副產品和糧食還需要外購,其他的各類生產物資和原材料再也不用外購。糧食問題,唐朝也準備用三年的時間徹底解決。
開荒修渠,楊增新屬於行家中的行家,手裡有了足夠的資金。而且勞動力也不缺,楊增新對唐朝打保票,用不了三年,他老楊兩年之內就保證新疆的糧食產量大豐收。不僅可以自給自足,而且可以外銷一部分為省政府創收。
對楊增新提出的外銷說法,唐朝毫不猶豫地予以否決。並從此開啟了戰略儲備糧庫的修建工程。
三農問題,事關統治基礎的根基穩定,容不得唐朝有半點懈怠。好在基地在搞一期工程的時候。小貓就替唐朝考慮了這個生存大計,那座多功能生物研究中心,不僅可以解決醫藥方面的難題,而且能給唐朝提供優質的水稻、小麥、玉米、高梁、土豆、等多種糧食作物的高產雜交種子。
此外。氮磷鉀肥和塑料薄膜的開發,也早早被唐朝當成重點工業項目在抓。唐朝為此制定了明確的農業發展指導方針。優化種子,節約水資源。挖掘種植潛力。相對應的措施就是大力發展肥料工業,滴灌技術,溫室大棚種植技術。
對辦工廠搞實業的興趣,楊增新遠沒有開荒修渠大力發展農業生產來得大。自從唐朝為他專門配置了一艘小型飛艇當專機,楊增新幾乎就難得見得落地,整天在全疆各個城市之間轉悠,狠抓各縣各鎮的開荒修渠情況。
被他這麼一抓,就這不到半年的時間裡,全疆新增耕地面積超過了五十萬頃。而且,農技站和農村講習所也在楊增新的嚴格監督下,推行到了鄉下面的每個行政村。
楊增新的腦子裡一直記著唐朝跟他說過的,關內大亂將起,民不聊生,如果不能給這些生活在水生火熱中的關內災民提供一個安全穩定的休生養息之地,在接下來的五到十年裡,關內因之而死亡的災民將達到讓人驚懼的五千萬以上。
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加緊時間發展新疆的工業和農業,爭取把關內那些流離失所的戰爭難民全都引入新疆,徹底解決新疆人口稀少的這個大難題。
不到半年的時間,從甘陝地區就湧來了四十多萬的難民,這讓楊增新更加確信了唐朝對關內動盪時局的推測。
在唐朝沒有出現之前,楊增新在新疆一直就在整頓吏治,嚴懲貪污,修明政治。他堅信為政者只有律己正身,才能使下屬知律法嚴明。長久以來以身作責,素守清廉,嚴以律己,事必躬親,節簡淡泊,不講官場排場,痛恨行賄受賄。在新疆官場上極具威信。如今有了唐朝在財力、物力、人力,以及軍事實力等諸多方面的強力支持,楊增新對吏治的整頓更加嚴格,力度也更大。
可以說,唐朝和楊增新這對搭檔,堪稱天作之合。唐朝不懂政治,楊增新對此精明老到;楊增新對軍事外行,唐朝則號稱軍事專家。對經濟發展,二人又都有共同語言,極為重視,新疆有這麼兩位最高父母官執政,又怎麼可能不得已飛躍式的迅速發展。
商人的嗅覺,從來都是非常靈敏的。新疆日新月異的經濟建設,帶來的巨大商機,不僅吸引了關內大量的商人往新疆湧,同時也使得在華的各國洋行也紛紛把分行開到了新疆。
1916年的7月,不知不覺間過去了,整個新疆的各族人民都在為「發家致富奔小康」這個目標多快好省大干快上,到處是一片熱火朝天。勃勃生機,欣欣向榮,完全不同於關內那潭混水。
不過,除了層出不窮的各種商品進進出出。西北軍從來不把自己的利爪向外亂伸,一門心思地悶頭大發展。也正因為如此,各方政治勢力都還是比較容忍唐朝主政新疆,就連新上台的黎大總統也很知趣地沒派人來摘桃子,而且發來了正式委任狀,任命唐朝為新疆督軍,楊增新為新疆省長。
北洋政府新一屆內閣遞來的橄欖枝,唐朝當然沒理由往外推拒。在頂正式的官帽子戴著,總比被人稱之為**的亂黨好聽一些。
護送郎鷹秘密入川的幽靈特種大隊一中隊,早在七月下旬就已安全順利返回唐家堡。
根據李居朋帶著一干部下在成都偵察的詳細情報,再對比胡一刀以前發回來的情報。加以對比,唐朝感覺空降成都綁架蔡鍔所冒的風險實在太大。經過與李居朋的反覆推演,決定在蔡鍔去上海的途中動手比較靠譜。
大帥為何要冒此奇險活捉蔡鍔,李居朋沒敢多問,只是在心裡暗自猜測大帥莫非是想給袁大總統報仇?
就在唐朝準備親自帶領幽靈特種部隊秘密潛出新疆。執行代號為」捕鱷」的綁架行動前一夜,唐家堡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8月13日的傍晚,在獲准唐朝的同意後,伊麗娜把來自迪化的那位神秘客人。帶到了軍部大樓司令部辦公室。
辦公室裡燈光明亮,唐朝神色泰然地端坐在辦公桌後。嘴裡輕咬著雪茄,不時輕輕吸上一口。眼神稍顯有點玩味地打量著眼前這位曾經的大總統府秘事處上校處長唐寬。
身著一身毫不起眼長袍馬褂便裝的唐寬,同樣從容不迫地靠坐在會客的沙發上,默然無語地注視著對面的新疆督軍唐朝。
伊麗娜在把唐寬引進介紹完後,主動自覺地退了出去,站在門外候著。
屋裡的氣氛稍顯有點沉悶,二位同為「唐」姓的男人,都在考究著對方的耐性。
良久,唐朝不想過於失禮,率先打破沉默,「唐處長,是不是若我不開口,你就打算這麼一直坐到天亮?」
「你是主,我是客,主人沒發話,哪有客人喧賓奪主的道理。」唐寬臉色一片淡然,臉上不帶任何情緒。
「唐處長來新疆的時間不算短了,對現在的新疆,印象如何?」唐朝邊說邊俯身從桌上的雪茄盒裡拿出一支哈瓦納雪茄,朝唐寬示意了一下,「來一抽?」
「多謝。」唐寬點頭為意,隨即抬手接住唐朝拋來的雪茄,隨身摸出一隻打火機,沒像唐朝那麼講究,直接點燃,用力抽了一口,微笑著讚道:「這雪茄品質不錯,純正的古巴貨。」
「唐處長一直跟在袁大總統身邊,想來這世上沒什麼好東西沒見過。」唐朝東拉西扯,對方不主動進入正式話題,他也沒必要著急。
「新疆發展得如此好,委實出乎我意料之外。」唐寬顯然不打算再浪費時間,直入主題,正色說道:「看來當初大總統確實是慧眼識人,破格提拔任命你為蒙疆巡閱使,實在是英明無比。」
「如果不是陸軍部外交部那幫官僚心胸太小,蓄意刁難,我是不會通電反對帝制的。」唐朝喟然長歎一聲,「大總統以國士待我,我自當以國士報之。無奈時局發展得太快太艱難,你我都無力回天。」
「唐大帥,你能說出這番話,唐某相信大總統在天有靈,也會深感欣慰。」唐寬臉色語氣都變得鄭重起來,「我這段時間在到了新疆不少地方,看到不少曾前清時期的秀才儒生很受地方官員的重視,而且聽說大帥要在新疆實行一種類似科舉制度的公務員招考,唐大帥,我是不是可以這麼理解,你其實是認可帝制的?」
「帝制只不過是一種集權獨裁的政治體制,只要能達到集權獨裁的統治目的,稱不稱帝制,其實無關緊要。」唐朝從辦公桌後起身,繞過桌面緩步來到唐寬對面的那張單人真皮沙發坐下,冷笑著說道:「我一直都認為孫大炮他們這幫革命黨搞出的那個什麼共和,完全就是瞎扯蛋!這幫心懷政治野心的陰謀家。高舉著民主的口號將整個中華.大地的攪得烏煙瘴氣,四分五裂。民主,我們腳下這塊承襲了五千年皇權思想的土地,從來都沒有什麼民主的土壤!不論是什麼人。想在這塊土地上搞民主,除了自掘墳墓,他們什麼也得不到。」
「大帥,看來您真是深明大總統之心啊!唉!當初沒能把您請去京城跟大總統一會,真是在下嚴重的失職!」唐寬深感欣然,又深覺愧然地唏噓不已。
「唐處長,言重了。」唐朝顯得義正辭嚴地說道:「我唐新華不才,定當以實現大總統未完成的遺志為畢生奮鬥之目標。與孫大炮這干亂臣賊子鬥爭到底,不打得他們原形畢露,絕不罷休!」
唐寬被唐朝這番話弄得有點滿頭霧水,心裡不禁暗自嘀咕著。莫非大總統在臨終前,給新疆的唐新華下達了秘密指令?
身為秘事處的處長,唐寬當然知道袁大總統被迫退位後,即算是新疆宣佈反帝反袁,袁大總統也依然安排了人對新疆進行密切關注。袁大總統向來做事滴水不漏。保不齊還真的對新疆的這位神秘都督另有安排。
「大帥,大總統留有什麼遺志?」唐寬用力嚥了口口水,試探著小心問道。
「我靠,有個屁的遺志啊!老子只是隨便一說。你還真當真了!」唐朝愣了愣,暗自在心裡腹誹不已。臉上當然不能露出半絲聲色,故作肅然地皺了下眉頭。
在唐寬看來。唐朝是在考慮是不是該說。
而唐朝此刻卻在腦子裡飛快地盤算著該如何來圓這個隨便說出口的謊言。
「唐處長,我能信任你嗎?」唐朝臉色嚴肅無比地沉聲問道。
「大帥,只要您能為大總統報仇,哪怕是要我唐寬的項上人頭,我若是皺下眉頭,就不是爹生娘養的!」唐寬咬牙切齒地賭咒發誓。
對唐寬這位在秘密戰線干了大半生的大特務頭子,唐朝當然不會輕易相信他說出的牙痛咒。當即順著唐寬剛才說的,臉顯驚容地問道:「給大總統報仇?難道大總統真的不是死於什麼尿毒症?而是被人謀害?!」
「大總統根本就沒有得過什麼尿毒症!」唐寬臉上滿是殺機的咬牙答道:「大總統是被人下毒害死的!只可恨下毒之人已經被滅口,我集中秘事處全部力量進行徹查的時候,張勳竟然聯合馮國璋、王士珍等人要置我於死地。」
「你的意思是辮帥張勳的嫌疑最大?」唐朝臉顯驚容地問道,同時心中也掀起了滔天的狂瀾,我靠,老袁果然是被人害死的啊!
「目前還沒有任何證據指向張勳。」唐寬顯得非常嚴謹地搖頭答道:「要說懷疑對象,現在那干北洋重臣,個個都有動機。秘事處掌握了太多不為外人所知的重大秘密事件,事關很多北洋軍政要員的醜聞罪證,張勳、馮國璋、王士珍、段祺瑞、曹錕等人早就對我不滿,心存怨恨,現在大總統歸天了,他們當然是想除掉我永統後患。」
「按說,當今天下最恨大總統的人,當屬那幫前清遺老。」唐朝冷靜下來,深思熟慮地分析道:「馮國璋、王士珍、段祺瑞、曹錕等人,都曾經是大總統一手提拔起來的心腹嫡系,即算在大總統稱帝期間,因為政見不同,馮國璋、段祺瑞等人與大總統貌合神離,但若要說他有膽子謀害大總統,我還真不相信。唐兄,我覺得你可以將主要嫌疑對像鎖定前清那些遺老,比如張勳這樣對滿清死忠的頑固份子。我可是知道張勳進言給大總統的『四個不忍』,句句誅心啊!」
「嗯!在下希望能得到大帥的鼎力相助。」唐寬滿臉期待之情地望著唐朝,鄭重地說道:「為了給大總統報仇,我願意把整個秘事處一絲不漏地全部移交給大帥!」
「給大總統報仇,我唐新華責無旁怠!」唐朝大義凜然地點頭說道:「唐兄,現在新疆督軍府正是用之際,如能得到唐兄臂助,問鼎中原,指日可待。只要唐某能入主中樞,凡是曾經跟大總統作過對的人,不論是誰,一律嚴懲!」
「多謝大帥!」唐寬起身來到唐朝面前,單膝點地,雙手抱拳,「但凡大帥有令,唐寬無敢不從!」
「哈哈哈!好!唐兄,你我一筆難寫兩個唐字,就讓你我兄弟攜起手來,為完成袁大總統的遺志,奮鬥終生!」唐朝大笑著將唐寬從地上攙扶起來。
「大帥,大總統的遺志究竟是什麼?」唐寬很是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韌勁,大有不問清楚不死心之意。
「讓中華帝國崛起於世界之巔!」唐朝肅穆莊嚴地答道。
唐寬的臉上頓顯恍然大悟之情,禁不住問道:「大帥的意思是要讓帝製成功地在中華.大地上出現?」
「既然共和已經把我們這個多災多難的國家搞得四分五裂,民不聊生。那麼,就必須有人站出來打倒它!」唐朝義正辭嚴地厲聲說道:「當今天下有著狼子野心的政客、陰謀家實在太多了,唯有施之以鐵腕和雷霆手段,才有可能將這些不安份的東西徹底予以剿滅!」
「唐寬誓死追隨大帥!定當窮畢生之力,輔佐大帥完成大總統的遺志!」唐寬再次在唐朝面前單膝點地跪下行大禮。
唐朝上前將唐寬扶起,在他肩膀拍了拍,笑道:「你我兄弟共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