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0-02
第七十二章長河邊的裊裊青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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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綿的山峰望不到盡頭，林海蔓延，一縷縷純白色的煙氣在樹林之中散開，如同無數輕絲纏繞於此，薄如輕紗，籠罩這片山峰，朦朦朧朧。
望不到盡頭的無盡深林，顯得十分寧靜，不時自林中有一聲鳴嘯傳來，清脆的輕聲在耳邊久久迴盪，傳的很遠，可這一聲卻更添此處的寧靜氣氛了。
不知道是因為清晨的陽光還沒照射而出的原因，或是本就如此天氣，此時空氣之中瀰漫著薄薄晨霧，天色顯得很是陰沉，微風自山腰吹過帶著一縷縷輕煙泛出一股可見的漣漪，宛如投石入水泛出的波浪，一波又一波
一條大河在這無盡輕煙之下或是在晨霧之中，顯得愈加模糊了，只是隱約還能聽到那匆匆的流水之聲，擊打著岸邊的草木山石發出的聲音，但看不到盡頭，那被輕煙遮掩而住的盡頭
不知道何時，方能真正看到那條長河的源頭之處？那又是一種怎樣的場景氣勢？
灰茫茫的天色，陽光始終沒有出現，陰陰的，壓抑著人的心頭，略感沉悶，心情不暢。
不時有一陣山風襲過，吹動著林海彼此起伏，不一會兒便傳來一陣細微的滴答聲音。
那聲音愈加擴大，那不是風吹動枝葉的聲音，而是細雨連綿打在枝葉上的聲音。
這一場細雨連綿著，一縷縷輕煙混合著雨水隨著微風吹動而變成了一幕幕景象，那是雨水與輕煙織成的輕紗，柔柔的美麗。
雨水淅淅瀝瀝的連綿著，打在枝葉上，沿著那翠綠的葉片滑落，落在土地上，落在那一堆燒成黑炭之中，濺起一堆塵灰，二點火星，三四縷輕煙連成了線，幽幽飄動。
順著那燒成一堆黑炭的灰渣看去，因雨水落下還沒有澆滅的火星又冒起了幾縷細細輕煙，上面還架著沒有吃完的烤肉，只是沒有了香氣，距離不遠的大樹根旁，一位白衣女子依靠著樹幹，清麗的容顏，幾縷細長絲發隨意散落遮在白皙的臉龐之上，一種清新的美麗。
這種女子是沒有那濃妝淡抹的，但那種給人的感覺卻是煥然一新的，無可替代的自然美，而這種自然赫然便是許清所擁有的，天生質麗的容顏。
帶著絲絲清涼雨水的山風吹過，許清下意識的蜷曲起來，抓了抓身上的衣衫，裹緊了幾分。
而這衣衫的主人呢？
大樹一旁，許明的身影如同樹幹一樣站立著，身上僅僅剩下一件單薄衣衫，雙手環抱與胸前，同時那根黑色硬木也緊握手中，絲發凌亂著，油膩泛著一抹光亮，幾片雜草落葉與絲發混雜在一起，不知道有多久沒有清洗了，髒亂不堪，此時許明垂著頭，雙目閉著，那有規律起伏的胸口說明著他在站立著睡著了。
不知道是不是那一陣山風吹過，許明不禁全身哆嗦一下，手中的硬木直接滑落而下。
「咚！」
硬木落下，那一端的尖頭直接碰撞在一個露出地面的樹根之上，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下一霎那，許明便猛然睜開雙眼，並沒有去看那落在地上的硬木，而是轉過頭來，看那許清。
聲音並不大，但在這寂靜的深林之中卻足以吵醒沉悶的人兒了。
細長的睫毛微微抖動，最終還是緩緩睜開了雙眼，當要用手揉揉那懵訟的雙眼時，那雙眼眸赫然停在了那粗糙的麻衣之上，那上面的補丁還是自己一針一線縫出來了，怎麼不熟悉？
一霎那，許清似乎又感應到了某一處的視線，猛然偏過頭來，視線，在那一時刻落在了許明的雙眸之中，而許明則是滿臉的無奈，低下頭去，示意那落在地面之上的硬木。
許清此時沒有在意那落在地面之上的硬木，也不在意那打在臉龐之上的清涼細雨，更不在意那冷冷的山風，當她看到那熟悉的麻布衣衫，那許明滿眼疲憊的神色時，在心中，有著一股莫名的暖流流淌過全身，暖暖的感覺，又有著觸電一般的感覺，觸動了那心底最初的感情。
許清望著許明那亂糟糟的頭髮，那疲倦的雙眸，黑眼圈分外明顯，知道許明為了她在這樹幹之旁整整站了一夜的時間守護著他，為她披上外衣，甚至於，當那硬木落下發出的聲音吵醒她還依舊有著歉意的眼神。
許清，徹底的被感動了。
想到這，不禁鼻子一酸，淚水泛著微光在一雙眸子裡打轉著。
「小清，吵到你了，剛醒怎麼了？是不是做夢了？夢裡都不是真的，不要多想了。」
許明望著那前一秒還懵訟的雙眼，下一霎那便充滿了淚水，當下心中一慌，不知道如何是好了，不知道是哪裡的問題惹得許清這般變化，當下也是連忙上前，伸出微冷的手掌，輕撫著靠在樹根旁的許清絲發，輕聲說道。
「嗚嗚」
淚水本來並未落下，當聽到那安慰的話語，那熟悉的手掌劃過絲發的時候，許清再也忍不住了，渾圓的淚水直接滴落下來，壓抑的抽泣聲音幽幽傳出，面色不知是苦楚還是感動了，順著許明的手掌許清直接趴在了許明的肩頭。
那一時刻，許明能清晰的感應到許清身體之上傳來的陣陣溫度與那幽幽清香，那輕顫而又柔軟的身軀讓得許明的手不知放在哪裡是好了，不一會兒便感覺到肩頭被滾燙的淚水沾濕，而許明也是緩緩伸出手臂，將許清慢慢擁入懷中，輕撫著她的絲發。
細雨落入樹林的淅瀝聲音，風吹枝葉雜亂的聲音，河水擊打山石的浪濤聲音，不時的清脆鳥鳴在此刻彷彿都完全消失了，只有那低聲的哭泣聲，在許明的肩頭，聲音愈加響亮清晰起來，低聲的壓抑哭泣變成了放聲的大哭。
「哭吧，哭出來心裡就好受一些了。」
許明任由那滾燙的淚水落在自己的肩頭，環抱著那輕顫的柔軟身軀，順著絲發拂過一直落下，來來回回，重複著這一動作，嘴巴湊近許清的耳朵，輕聲說道。
不知何時，雨水停歇，灰茫茫的天色也明亮了幾分，當第一縷陽光落入這片山林之中的時候，深林的某一處，只剩下那冒著幾縷青煙的殘渣，空空蕩蕩，只是那幽幽清風之中彷彿還殘留著那女子哭泣的聲音。
這一場清晨細雨，如同甘露，滋潤著萬千草木，陽光落下，樹林之中明顯明亮了幾分，空氣之中，飄蕩著一抹清新濕潤的氣息，使人的心情大好。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放聲哭泣過後，許清的心情明顯好上了幾分，行走在林中的時候還不時采幾朵從未見過的小花，聞著花香，露出那甜甜的笑容。
而許明見到許清能有這樣的心情，從那爺爺的陰霾之中走出之後，心情自然也是頗好，只是，許明清楚，他們倆永遠都不會忘記那段在小谷澗之中的二十年時光。
「許明哥，咱們這是去哪裡啊？」
自清晨出發，許清便一直跟著許明身後走著，所過之處都是無盡的林海，不知道要前往哪裡，於是那甜甜的聲音也是悄然落下。
聽到那熟悉的聲音，許明停下腳步，偏過頭來，看了看枝葉間隙之中的一縷陽光，然後對著許清說道：「我們這是向北的方向走。」隨後又覺得不妥，接著補充說道：「我也不知道去哪裡，除了谷澗這裡我們倆一點都不熟悉，順著這條河流而上，一定會有人家的。」
「嗯。」
聽到許明的話語之後，許清並沒有太多的意外，是啊！除了那個谷澗，我們倆誰還清楚這外面的一點信息？想到這並沒有什麼不開心的，輕盈的腳步連忙跟上許明，輕聲應道。
「走吧，許明哥，大不了我們在呆在山林中多過幾個夜晚。」
許清的腳步如同輕蝶，很快便趕上許明瞭，回頭對著許明嫣然一笑，隨後說道。
「嗯，希望」
許明微笑應道，話還沒說完卻已然見到許清那輕盈的身影已經拋開，許明也只能無奈的搖了搖頭，微微一笑，便跟了上去。
二人皆是修道之人，這些腳步活兒自然比常人的速度快上好多，即便這樣的速度已然走了好久的時間。
一處山林之中，那條大河依舊存在，許明攀上一棵大樹，站在枝幹之上，遙望四周，隨後便看到許明那面容之上有著一抹笑容浮現而出，遙指一方，對著下方的許清說道：「小清，那裡我看到有人煙的地方了，我們快趕過去。」
夕陽的斜暉傾灑在大地之上，照在許明的側臉，那一抹笑容，是那樣的燦爛
順著許明所指的方向看去，除了一片林海之外，在那小山坡之上還能看到那青石壘成的房屋，排列成排，屋舍整齊，一縷縷青煙自各個房屋的煙囪之中裊裊升起。
許明相信，有水的地方就有人煙存在，這個道理至少現在不會輕易改變的，只有水才能活下去。
不知道這看不到盡頭的一條大河到底滋養了多少良田？到底哺育了多少平民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