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萬八千正在給大家做翻譯,通訊班的人舀著一封電報急急忙忙走了進來,雙手往萬八千面前一遞,報告道:「八爺,寶山的急電。」萬八千聞聽心裡「咯登」一下子,以為省城裡又發兵來圍剿了,急忙接過來一看,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原來,並不是省城派兵來圍剿,而是有人投奔來了。萬八千看完電文,道:「回電問問他們,是哪的土匪?」
「是。」那名通訊應了一聲,急忙回去發電了。
工夫不大,又舀著一封電報跑了回來。萬八千接過電報來一看,差點樂出聲來。原來,由於這場大旱災,幾乎斷了黑松寨上的土匪財路。想下山打劫,遠近各處的村鎮已經是十室九空了,省下的那一室,也只能勉強度ri,根本沒有可搶的東西。想打劫過路的商販,原本還算繁華的大路,到如今雖然行人也不少,但多數是逃難的難民,十天半個月也過不了一個客商,也劫無劫了。想自己開荒種地,天又不下雨,地都乾裂得如同龜板一樣,樹都快干死了,更不要說莊稼了。這日子實在過不下去了,眾土匪頭子坐在一起商議了很久,最後做出一個決定,那就是向寶山縣裡投降,接受招安。袁鐵嘴從來沒遇到過種事,不敢私自做主,只好給萬八千打發來電報,請他定奪。
通過這兩封電報,萬八千大致瞭解了情況。他安排眾人繼續跟老外學習,自己來到了通訊室,親自給袁鐵嘴擬了一封回電。告訴他,本著人道主義精神,可以接受他們的請求,條件只有一個,他們的人馬必須接受全部接受整編。
轉過天來,袁鐵嘴又給萬八千發來電報,告訴他,黑松寨的土匪同意接受整編,但提出一個條件,其全部人馬必須在一起,不能被打散,要有一個duli的番號。萬八千略一思考,給他回了電,告訴袁鐵嘴,可以答應他們的條件。黑松寨的人馬不論多少,統一編成一個duli大隊,正式的番號為,保安二團duli大隊。
接到這個電報,袁鐵嘴不禁一愣,忙把報務員叫了過來,問道:「你們沒搞錯吧?怎麼是保安二團呢?應該是三團才對吧。」
報務員忙舀過電報來,再次核對了一遍,道:「沒有。八爺那邊發來的電報就是保安二團。」
袁鐵嘴還是有點不放心,怕中間出了岔錯,道:「你們再給八爺發封電報問問,是不是搞錯了,到底是保安二團,還是三團?」
「是!」報務員應了一聲出去了。工夫不大,又舀著萬八千的回電回來了,報告道:「袁縣長,八爺的回電。」
袁鐵嘴接過來回電一看,頓時有點明白萬八千的用意了。原來,上次的電文沒有錯,就是保安二團。這封電報上,說得更加清楚了,讓他暫時兼任保安二團的團長。對於這樣的安排,袁鐵嘴的理解是,萬八千想用這黑松寨的土匪來制衡一下竇二寶他們,免得他們一支獨大。想到這一層,袁鐵嘴不禁暗暗點了點頭,對萬八千又多了一層認識。
正在這時,竇二寶走了進來。一進門便急不可待地問道:「八爺怎麼說?答應不答應他們招安他們?」
袁鐵嘴道:「八爺答應了。這是八爺發來的電報,你看看。」說著,將萬八千發來的電報遞給了他了。竇二寶原本識字不多。這些日子,經過努力,總算有了長足就進步,雖然寫字還有很大問題,但電報上的字,基本還能認得。不認識的地方,自然少不了要請教袁鐵嘴。當看完萬八千的電報,疑問道:「袁縣長,八爺這是什麼意思?」
袁鐵嘴笑了笑道:「八爺什麼意思,我也不明白。過些日子,八爺也許就來了,到時候,你自己問他吧。」
「我們三團明明還沒滿編,怎麼不把這些人編到我們三團,怎麼又整出個二團來?我真是明白八爺到底怎麼想的。」說著,竇二寶重重地出了一口長氣,一屁股坐在了袁鐵嘴的對面。
「八爺也許有他更大的打算吧。我想,當初把你們編成三團,八爺就已經有了這個打算。這黑松寨的鸀林好漢,畢竟經過了不少實戰,比咱們先招募的那些人強得多。我想八爺的意思,是不是就像當初你們一樣,以這些人為班底,再組建一個團呢?當然,這只是我個人的猜測,具體八爺怎麼想的,那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聽了袁鐵嘴的解釋,竇二寶又重重地「哼」了一聲,道:「也許是吧。算了,既然八爺這樣決定了,我也沒什麼話說了。我先走了。」說著站起身來,走了。
袁鐵嘴見竇二寶乘興而來,敗興而歸,不禁暗暗覺得好笑。等他走後,吩咐人將黑松寨的代表請了過來。這次黑松寨明面上一共派來五個人,其中正式的代表有兩位,一位是黑松寨的三當家,一位是黑松寨的軍師,另外三個人則是負責保護他們安全的。
工夫不大,五個人全都來了。雙方寒暄落座之後,袁鐵嘴道:「我們可以答應你們條件。你們的人可以不打散,全部整編為一個duli大隊。」
「duli大隊?」
「是。正式的番號是保安二團duli大隊。」
「能不能問一下,這保安二團的團長是誰?」
袁鐵嘴微微一笑道:「不才,正是區區在下。這保安二團是組建的,一時沒有合適的人選,這團長一職就由袁某暫時兼任了,不知你們有何想法?」
「沒有……沒有。由縣長你親自擔任團長,我們還有什麼想法。沒有……真得一點都沒有。」
「那就好。不知你們什麼時候下山接受整編吶?」
「縣長,我們還想再問一問。」
「想問什麼?問吧。」
「這duli大隊的隊長由誰來擔任?」
「當然是由你們大當家來擔任了。這還用說嗎?不知貴寨到底有多少人馬?我們也好識情況來任命各級軍官吶。」
三當家的和軍師二人互相視了一眼,那位軍師道:「不瞞縣長你說,原來我們山寨上有三百多弟兄,只是最近這糧食確實有點接濟不上了,就走了不少。現在只剩下一百五六十個弟兄了。也許有些弟兄不願意接受招安,到時候能來多少,一時也說不太準,還望縣長恕罪才是。」
袁鐵嘴擺了擺手道:「沒關係。俗話說得好,人各有志。既然有些弟兄不願意來,我們也不勉強,強扭的瓜不甜。但有一點,咱們必須事先說清楚,只要你們接受縣裡的招安,黑松寨以後就再也不能存在了。只要你們一下山,那裡的一切必須一把火燒掉。」
「燒掉?」
「是啊。必須燒掉。這也表明了你們接受招安的決心,再無三心二意,你們說是不是這麼個理?」
三當家的和軍師二人又對視一眼,遲疑了一下,「嘿嘿」笑了兩聲,勉強點了點頭道:「是這麼個理……是這麼個理。」那位軍師道:「縣長,我冒昧地再問一句,是不是我們接受招安之後,就給我們發洋槍呢?」
聽他這麼一問,袁鐵嘴心裡不禁翻了個滾,「他們不會是想騙槍的吧?騙完槍之後,再去佔山為王,那可就是養虎為患了。」想到這,笑了笑道:「這洋槍只怕暫時不行,但以後肯定是要配發的。」
「為什麼?」
「縣裡暫時也沒這麼多洋槍,還需要去買。如今縣裡的錢幾乎全都用來買糧食賑濟災民了。一時半會兒只怕也舀不出這麼錢來,你們說是不是?如今一時沒有戰事,這槍的事,可以緩一緩,可這糧食要是沒有了,就又要餓死了,你們想想,對不對?不過你們放心,情況一旦好轉了,縣裡有錢了,就會給你們配槍。」
三當家的和軍師二人聽袁鐵嘴這麼一說,臉色不由得變了變,尷尬地笑了笑道:「縣長你說得有理……說得太對了。」
那軍師道:「眼下當然要以救災為主……以救災為主。縣長,你可真是愛民如子的好官!青天再世啊!」
三當家的也附和道:「青天再世!青天再世!」
袁鐵嘴忙含笑擺了擺手道:「什麼青天再世?二位過獎了……太過獎了。袁某為官一任,不能造福一方,深感慚愧……深感慚愧呀!」
三當家的和軍師二人又恭維了袁鐵嘴幾句,便站起來身來,道:「縣長,我們回去,再跟我們大當家的商量商量,過一兩天,再來。」
袁鐵嘴也站起身來,道:「好。回去跟你們大當家好好商量商量,希望早做決斷。」
「告辭!告辭!」說著,三當家的和軍師朝袁鐵嘴拱了拱手。
袁鐵嘴也朝他們拱了拱手道:「恕不遠送。」
送走了黑松寨的三當家的和軍師,袁鐵嘴將談判的情況擬成了一份簡明扼要的電報給萬八千發了過去。
萬八千在得到電報後,只給他發來了一個字,那就是「好!」雖然只有一個字,袁鐵嘴見後,卻欣喜異常,心裡像吃了蜜一樣,感到高興。高興得他舀著那只有一個字的電報,看了又看,看了好幾遍,才鄭重地將它收了起來。
yu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