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老九他們這一叫,萬八千立即想到了那五千兩銀子和那把御制東洋刀,扭頭吩咐道:「我的東西呢?」他有意說得含糊了一點。
馮老九忙道:「八爺,我這就給你送家去……送家去。」
萬八千點了點頭,邁步出了督軍府的大門。馮老九他們幾個,也都緊緊跟了過來。萬八千見他們一下子跟過來十幾號人,不禁皺了皺眉頭,道:「你們都跟著我幹什麼?還不趕緊去搬東西?」
馮老九賠了了個笑臉道:「八爺,弟兄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商量,他們讓我代表他們求求你。」
「求我?求我什麼?還想吞了我的銀子啊?」
「不敢……不敢。八爺,瞧你說的,你現在就是借給我們每個人八個膽子,我們也不敢了。」
「那是什麼事,快說。」
「八爺,是這麼回事。」說著,馮老九扭頭往身後看了看,見後面除了自己的弟兄,沒有外人,這才壓低了聲音道:「八爺,我們弟兄幾個,從今往後打算跟著你混。求你收留下我們。」
「跟我混?為什麼?」
「八爺,你是不知道。我們那位督軍大人……」馮老九說到這,見萬八千臉色變了變,馬上意識到不對勁,連忙改口罵道:「陳濟美那個老王八蛋……」
萬八千輕輕點了點頭,道:「那老王八蛋怎麼了?」
「那老王八蛋心眼小得比針鼻兒還小。剛才我們奉你老人家的命令打了他。他肯定跟我們沒完,說不定,會為此要了我們的命。八爺,求求你,看在我們這些人上有老、下有小的份上,就收下我們吧。要不然,我們就真得沒命了。」
「是啊。八爺,求求你了。」馮老九帶著那些弟兄也都哀求了起來。
萬八千遲疑了一下,停住腳步,掃視了一下眾人,道:「你們跟著我,可以,但是咱們醜話可說前頭……」
「什麼醜話,八爺,你就是說吧。」馮老九道。
「青幫、官府,兩方我可是都得罪了。萬一將來有一天要找我報仇的話,肯定也會殃及到你們。你們事先可要想好了。」
「八爺,我們已經想好了。從今往後,我們生是八爺你的人,死是八爺你的鬼。」
聽馮老九他們這一番表示,萬八千忍不住「噗」的一聲笑出了聲,笑罵道:「他娘的!什麼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不知道的還以為大姑娘要嫁人了呢?」
「哈哈……」馮老九等人聞聽也都笑了起來。笑過之後,馮老九還有些不放心,又追問道:「八爺,這麼說,你是答應了?」
萬八千道:「答是答應了。」馮老九等人聞聽心下不由一喜,正要有所表示,就聽萬八千繼續說道:「不過,我要跟你們約法三章。」
「八爺,哪三章?」馮老九道。
旁邊有人喊道:「別說三章,八爺,只要你肯收留我們,約法八章都成啊。」
萬八千道:「八章,那是以後的事。現在只跟你們約法三章。第一,必須服從命令聽指揮。」
「沒問題。八爺,我們以後都聽你的指揮。你讓我們往東,我們絕不往西;你讓我們打狗,我們絕不抓雞。」
「第二,不許為非作歹、欺壓百姓。如果讓我知道,一律嚴懲不怠。輕則,軍法從事;重則,立斬不赦。」
聽到這條,馮老九他們互相對視一樣,然後才點了點頭。
萬八千接著說道:「第三,不許抽大煙。不論你們誰,如果有這個不良嗜好,趕緊想辦法戒掉。從今往後,如果一旦讓我發現誰敢再抽,一律軍法從事。」
馮老九道:「八爺,這條你放心,我們這裡面沒有一個抽大煙的。我們這些窮當兵的,哪抽得起那玩意。」
萬八千滿意地點了點頭道:「沒有最好。好了,暫時,我就想到這三條。如果你們要能遵守,從今往後,只要有我萬八千一口吃的,絕餓不著你們。我也會把你們當兄弟一樣看待。」
一聽這話,馮老九等人頓時全都露出了笑容,響亮地答應道:「能!」
萬八千道:「既然能,那以後你們就是我萬八千的兄弟了。」說著,扭頭對馮老九道:「老九,以後這些弟兄,還是由你帶。你把人員統計一下,報個花名冊給我。」
一聽這話,馮老九不禁忸怩了起來,撓了撓頭皮,不好意思地說道:「八爺,我不識字。」
萬八千掃了一下眾人道:「你們這裡就沒有一個識字的?」
馮老九道:「有是有一個。他沒在這。我讓他看著那些銀子呢。」
萬八千問道:「他叫什麼名字?」
「他叫單文。」馮老九答道。
萬八千道:「那讓他幫著你弄就是了。從今天開始,他就是你的副手了。」
「是。」馮老九立正敬禮應了一聲。
吩咐完這些事情,並告之了馮老九自己的住處,萬八千便先獨自回去了。他這麼快就回來了,確實出了花濃、秋菊、吳老二、吳老二媳婦、金大膽、項花匠所有人的意料之外。花濃不禁擔心地問道:「你……你怎麼回來了?你吃飯了沒有?他們要再來抓你怎麼辦?」
萬八千笑了笑,伸手一攬她的纖腰。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跟萬八千親熱,花濃還有點不適應,粉面不由得一紅,伸玉手忙推了推他的手,想將他的手從腰間移開。吳老二、金大膽、項花匠等人不由得全將目光移了開來,有的扭頭,有的看天,有的看地……萬八千反而更用力摟了摟,使二人靠得更緊了些,扭頭對吳老二道:「老吳。」
「八爺,你有什麼吩咐?」吳老二聽他叫自己,連忙將頭扭了過來。
萬八千繼續說道:「呆會兒要來幾個當兵的,你先找個地方安排他們住下,再讓你媳婦隨便給他們弄點吃的。如果你媳婦做不過來,就先帶外面買點現成的也行。」
吳老二應了一聲,問道:「八爺,當兵的到咱們這來幹什麼?」
萬八千笑道:「當兵的當然是保家衛國了。陳督軍怕有人來騷擾咱們,專門給咱們派了一個排的士兵來保護咱們。」
「真的?有這種事?」
眾人一聽,頓時都轉憂為喜,露出了笑容。花濃也喜道:「太好了!這麼說,他再也不會派人抓你了?」
萬八千笑道:「當然不會了。你就放心好了。」
花濃又問道:「怎麼會有這種事?這也太突然了吧?」
萬八千順嘴胡說道:「本來我昨天晚上要走了。他派人又把我請了去。一見面,才知道,這老小子,我認識。」
「認識?」
「是啊。」說著,萬八千朝花濃點了點頭,繼續笑道:「別看這老小子歲數挺大了,論起輩份來,我還是他叔爺輩的呢。你們說巧不巧?」
「巧!太巧了!天底下還有這種巧事?」花濃笑道:「那他沒有再難為你吧?」
「沒有。這天底下,哪有孫子難為爺爺的道理?他一見我,又是磕頭又是作揖,還一個勁地向我道歉。說不知道是他叔爺我,要知道的話,絕不敢派人請我過去,早過來登門拜訪了。還說為了保衛我的安全,專門派來一個排的人馬,來保護我。我見這老子如此慇勤,周到,就隨便教訓了他幾句。他還想請我吃飯,我怕你們在家擔心,便沒吃他那飯,就先回來了。」
聽萬八千這麼一說,花濃等人全笑了。雖然有人對他這番話將信將疑,但他千真萬確是毫髮無損地回來了,也就沒人跟他計較真假了。大家心裡的一塊石頭總算落了地,頓時喜笑顏開地議論了起來。
萬八千本來就有點睏了,現在就更困了,說完這番話,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哈欠。花濃體貼地問道:「你昨天一定沒睡好吧,要不要先回屋睡會兒?」
萬八千點了點頭,又打了個哈欠,道:「我是得先睡會兒。對了,你記著,呆會兒,他們把那箱子抬回來,還有那把刀,你先蘀我收好了。」
花濃點頭應了一聲道:「我知道了。我扶你先回去歇會兒吧。」
「好。」萬八千應了一聲,在花濃半依半靠地扶持下上了樓,回臥室睡覺去了。秋菊也跟著他們一起上樓去了。
吳老二媳婦回廚房準備飯菜去了。吳老二帶著金大膽、項花匠按照萬八千的吩咐,為馮老九他們準備房間去了。
馮老九他們護送著那五千兩銀子來到萬八千住處的時候,天已經過了正午了。他們聽說,萬八千回房睡覺去了,自是不敢打攪。按著花濃的吩咐,先把那盛著銀子的箱子抬到了樓下,當著她的面將箱子打開,讓她點驗了一下,這才下樓吃飯去了。
馮老九一下子帶來十九個人,算上他一共就二十個人了。萬八千這棟小洋樓的院子,作為居家過日子,算是很寬裕了,可一下子變成了個兵營,就立刻顯得小了,人也住得緊巴了。吳老二媳婦一個人做這麼多人的飯,也成了個問題。而且這麼多年輕力壯的當兵的,整天閒著沒事幹,就更是個問題了。吃、住、行一下子都成了問題,這就急需要萬八千舀出可操作的辦法來。他該如何化解這些問題呢?
yu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