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枝頭,天幕昏暗之時,一道瀟灑的身影落寞地走在天海橫湖大橋上,他便是施耐德。[飄天]
天氣微寒,他右手勾著西裝領子將西裝搭在肩上,另一隻手插在褲兜中,突然停下腳步,站在了橋中間,張望這座城市魅力四射的夜景。
湖水瑰麗碧波無痕,湖岸兩旁有公園,依稀可見成雙成對的情侶漫步湖邊,遠去消逝的人影仿似在夜幕下呈現出綠野仙蹤的美妙精緻。
遠處摩天大樓密集矗立,霓虹閃爍五光十色,令人眼花繚亂。
這就是繁華之景。
施耐德看著這座城市感慨萬千,這是一座迷人的城市,並非混凝土堆砌出的繁榮令人讚不絕口。
而是這座城市就像是一個正在茁壯成長的人,正在上升期,正在創造,建設,改變,欣欣向榮。
歐米諸多發達城市早已達到了城市化的巔峰,生活在那樣的城市中,人們的心態更像是守成之人,關心著如何保住既得利益,而已經很難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奇跡,神話,早已煙消雲散,人們的夢想在消逝,追求在不斷降低,變得一成不變,最終變成另類的行屍走肉。
腳下這片土地截然不同,它生機勃發,每天都有新鮮的景象令人歎為觀止,有創造的空間,有建設的動力,有追求的目標,這裡的人,應該是幸福且偉大的。
施耐德日有所思夜有所想,無數次夢迴文藝復興或是科技革命那個波瀾壯闊的時代。他試想過,如果他是那時的人。不但有幸見證時代的偉大,還有機會參與其中,親手塑造最轟動世界的變革。
但他現在只能在一個處於瓶頸蟄伏的時代末端,等待下一次的爆炸,引領人類走向更加輝煌的未來。
華夏,宏信集團,這間締造了諸多奇跡的企業,施耐德將心比心讓自己用華夏人的角度去見證這一切。那樣的激動人心,振奮精神,是他在德國,在歐洲,都無法感受到的。
枯燥乏味的金錢遊戲,慘烈無謂的競爭傾軋,到最後。他終究還是淪為了時代的傀儡。
掏出電話猶豫不定,他看著電話薄中他老闆的電話,拉爾夫-梅茲格。
左手顫抖,他閉目沉思了許久。
有雄心壯志的人總是不服輸的,他無法低下高傲的頭顱拿起電話告訴他的老闆:我失敗了。
更不會給自己的失敗尋找借口理由。
他收起了電話,目光變得堅定。只是輸了第一局而已,人生還長,下一次的再會,再較輸贏!
說服了自己,並且重新振作起來的施耐德扭身走向市中心。開始下一場陰謀的策劃
風平浪靜過了四個月,冬去春來。唐信在新年之後更加戀家,幾乎連公司都不去了。
風和日麗艷陽天,宏信集團總部迎來一位來自京城的客人。
董賦才在總裁辦公室內熱情接待這個人。
親自倒了杯茶給對方,董賦才在茶几前的紅木沙發上坐下,微笑道:「去年你大哥來過,他可是不夠意思,單單就請了唐信去吃飯。」
陳洛端著茶杯不以為意笑道:「每年春節你們都進京,我們不是聚過嗎?倒是唐信,難得我大哥來一次天海,自然要專程擺宴當做拜會了。」
董賦才淡然一笑,算是接受了對方的解釋。
董家,白家,加上蔣家,三家都有官場背景,逢年過節去一趟京城走走關係,這老一套還是不能說丟就丟。
喝口茶放下茶杯,陳洛好奇地問道:「唐信不在公司?」
提起唐信,董賦才略顯無奈,點頭道:「不在,他在家。」
「嬌妻美妾溫柔鄉?」
陳洛眼含笑意揶揄道。
董賦才搖頭失笑道:「這你倒是猜錯了,他的女人,夏清盈回博寧上班,何嫣,錢慧瑤,葉秋現在都在公司呢,程慕去了海都藝術館籌備春季藝術展,賀敏自然是去天盈安保堅守崗位,他呀,在家帶孩子,想不到吧?」
陳洛一臉錯愕,反問道:「他不無聊嗎?」
「無聊?!呵呵,我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回事,他兒子還不會走路,但是已經會爬了,他能一整天就陪著兒子在房間裡玩耍,要不是葉秋親口告訴我,我絕不相信。」
董賦才真服了唐信,他哪來的興致對著一個只會爬的嬰孩卻不感到厭煩。
陳洛搖搖頭也鬧不清楚,歎道:「他反正一直很奇怪,行事出人意表,這樣一想,反倒合理了。」
「你這次來,帶來了什麼消息?」
閒話談完,董賦才表情鄭重地詢問起來。
無事不登三寶殿,陳洛定然不是來天海探望或旅遊的。
果然,陳洛也收起笑容,面容嚴肅地說道:「你們提出的那個計劃,核聚變,京城有了決定,太冒險了,上面意思是否決。」
陳洛的話並沒有出乎董賦才的意料之外。
設計核方面的研究,就不單單是國內問題了,而要考慮國際影響,加上國家周邊鄰國的影響。
華夏擁有核武器是沒錯,但核武器也有高低之別,核聚變可控技術說白了就是能夠控制能量的爆發,而這樣的技術加上核爆本身毀滅性的殺傷力,若然應用在戰爭中,自然是所向披靡,減少誤傷的同時,能夠給予敵人沉重打擊。
華夏要承擔的風險除了將核原料交給一家民營企業外,還有更嚴峻的國際形勢要去面對。
董賦才半晌沒說話,陳洛便問:「你們的回應呢?」
董賦才淡淡道:「這就該去問唐信了,這個項目本身。我保持中立,但他想做。我就整合集團資源支持他,如果他決定不做,那我也不會有任何想法。本來,我們只是開發外星資源,這個誘惑力無與倫比,但現在牽扯到了核技術,無論對企業,還是對國家。這都不能只憑膽魄或動力就能去做的,你去問他吧,看他如何說。」
陳洛不再多言,起身向董賦才告辭,然後離開了宏信總部大樓,逕直來到信大樓,坐電梯直上28層。
唐信家中。唐謙的嬰兒室中,地上鋪著舒服柔軟的地毯,唐信盤腿坐在兒子身後,虎頭虎腦白白胖胖的唐謙也坐著,小手裡拿著個積木翻來覆去也不知道是在玩兒,還是在試圖弄懂積木究竟是個什麼玩意。
在孩子面前。趴著一位妙齡少女,雙手捧著腮幫仰望唐謙,笑瞇瞇道:「哥哥,他好像想要嘗一嘗積木的味道。」
唐信探頭看了眼兒子,的確發現他有把積木往嘴裡塞的趨勢。趕緊拉住他的手,也不管兒子聽不聽得懂。將他抱在懷中柔聲道:「這可不能吃,就算你張大嘴巴塞不進去,也不行,萬一細菌進了肚子裡,那就麻煩啦。」
蕭琪坐起身來,跪坐在唐信面前,看著他抱著兒子親密的樣子,扁嘴道:「小唐謙真幸福,哥哥都不抱我,偏心。」
唐信看她一眼,挑眉道:「如果你跟他個頭一樣大,那我也抱你,呵呵。」
嗚哇
唐信把兒子手裡的積木拿走之後,兒子就哭了起來。
唐信又趕緊把積木還給他,他果然就不哭了,一臉委屈的模樣兩手捧著積木,只是他再想把積木往嘴邊送的時候,唐信立刻制止,一來二去,小孩子似乎明白了積木拿在手裡可以,但不能朝嘴巴裡塞。
門鈴這個時候響了起來,唐信輕輕把兒子放在地毯上,朝蕭琪說道:「幫我看著他,他要是還想吃積木,就算他哭,你也要制止,知道嗎?」
蕭琪點頭表示明白,眼珠一轉,嘿嘿直笑地靠近了唐謙。
唐信走到門口回頭又說道:「還有,不准你抱他,你手上沒勁兒,容易摔著他。」
已經張開雙臂準備抱起唐謙的蕭琪動作僵住,回頭瞪了眼唐信,氣惱道:「是啦是啦,我沒勁兒,抱不動他,你快走吧,討厭。」
唐信出去後來到客廳,在門前看了眼電子屏幕畫面中的門外來客,挺意外地發現是陳洛。
他將門打開,朝陳洛笑道:「好久不見,快請進。」
陳洛一邊走進來一邊上下打量唐信,發現唐信還真有點兒居家男人的樣子了,對他來說,變化真大。
在沙發上坐下,唐信給他端了杯咖啡,笑道:「我剛煮好的咖啡,屋裡有個小朋友非要喝咖啡,你要是不喜歡,我給你去沏茶?」
陳洛擺擺手,這些虛禮他不放心上。
噓寒問暖都省了吧,陳洛直接把剛才對董賦才通知的消息重複一遍告知唐信。
得知京城否決了核聚變可控技術的實驗計劃,唐信表情嚴肅起來,坐在沙發上陷入沉思。
他這會兒的模樣,倒是能讓陳洛聯繫上以前最熟悉的那個唐信。
不知過了多久,唐信攤手道:「如果沒有商量的餘地,那麼京城不會用四個多月的時間來商討這個計劃,並且現在才告訴我不行。」
陳洛點點頭,臉上浮現微笑,還好,冷靜思考中的唐信還是那般具有敏銳的洞察力。
「你說的沒錯,京城那邊也很矛盾,總的來說,如果一切能夠按照願望中去發展,國家當然希望擁有核聚變可控技術了,這會讓這個國家天翻地覆,基礎建設所需要的能源,翻新國防建設,打造新型科技產品等等,這會令華夏在三十年內有希望綜合實力超越米國。」
但願望總歸是願望,人不能太樂觀,也不能太悲觀,綜合考慮一切因素和可能出現的發展變化,是智者必須考慮到的。
這些是上頭執掌國家命脈的人該考慮的。
唐信的想法則單純地多,他只想要實驗可以開展,計劃能夠順利進行。
又經過了不短時間的思考,唐信坐起身來,沉聲道:「你回去京城,把我開出的新條件告訴那邊。」
「什麼新條件?」
陳洛追問一句。
唐信面不改色淡淡道:「核聚變可控技術一旦實現,國家基礎能源需求與軍工需求,宏信集團免費提供,商業盈利,宏信集團只要25%,剩下75%歸國有,這個條件,永久有效。」
陳洛面露驚訝之色,但轉念一想,雖說唐信只要25%的商業利潤,但這也絕對是千百萬倍於今天宏信集團收入的利潤了。
他長歎一聲,說道:「唐信,這個計劃,你就這麼執著?」
唐信點點頭,大勢所趨,勢在必行的未來就在眼前,他要趕在別人之前抓住未來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