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盈安保展開了對槍殺事件的調查,但因事出突然,得到的情報非常之少,從槍械源頭找尋線索也將是個曠日持久的工程。
當他們做好防備工作,只能以防守姿態面對後續可能還會發生的槍殺事件時,天盈安保內停下了一輛普通轎車。
西裝革履的司徒炎鑫表情淡淡從車上下來,讓工作人員去通知龐不為,他等了幾分鐘後被帶進了作戰會議室中。
「司徒,有何貴幹?」
龐不為無心應付司徒炎鑫,但畢竟都是宏信的人,禮節上必須招待一下。
司徒炎鑫掃了眼作戰會議室中忙碌的工作人員,人員行色匆匆,因槍殺事件,令眾人臉色蒙上陰影,心頭更是陰霾密佈。
他輕描淡寫地說道:「我知道槍手是誰。」
「什麼?!」
龐不為一臉震驚,賀敏瞇起眼打量司徒炎鑫。
她甚至懷疑司徒炎鑫是不是想要對唐信不利。
她不得不懷疑,從認識司徒炎鑫那天開始,這個人對唐信就從未徹底服帖過。
偶爾跟唐信對著幹,似乎很容易令人接受。
司徒炎鑫從西裝內兜裡拿出幾張照片遞給了龐不為,輕聲道:「就是他。」
龐不為接過幾張照片挨個過目,上面有個穿著休閒提著旅行袋的男人,有的是背身照,有的是正面,有的是側面,但環境各不相同。
若然仔細去想,這些照片的背景,全部是槍殺現場附近半公里之內的場景。
「他是誰?」
看著照片上陌生男人的臉,龐不為根本不知道這個人的任何信息。
「的確可能會是他。」
賀敏也瞄了眼照片,看到那個人,回憶半天才想起來。
「你知道他是誰?」
龐不為訝然問道。
賀敏搖搖頭,說:「姓名不知道,但他是彭修的司機,過去歷史查不到。估計應該和裴紹有關係。」
「彭修?裴紹?想起來了,那也是一年前的事了。他真是彭修的人?」
「當時只知道他是個司機,現在來看,恐怕不簡單。」
「漏網之魚,果然後患無窮。」
龐不為輕歎一聲。突然又發覺自己好像遺漏了什麼。琢磨片刻後霍然抬頭,逼視司徒炎鑫問道:「你是怎麼查到的?」
司徒炎鑫不溫不火道:「槍殺事件發生之後,我排查了附近的錄像監控,找到了這個可疑的人。」
「監控?從照片角度來看。這不可能是交通錄像,司徒炎鑫,你難道在全市布下了錄像監控點?」
龐不為臉色沉了下來。
司徒炎鑫則坦然點了點頭。
「這是侵犯公眾**,是犯罪!你想過被外人發現後宏信集團會面臨的指控嗎?這也將會給宏信集團名譽帶來毀滅性打擊!」
宏信集團在自家的地頭布下錄像監控是正常的,就算是監視員工工作。也不會遭受法律制裁,可是監控公眾,在全市布下這樣的監控點,無疑是犯法的。
可想而知,如果公眾發現,自己的生活被一家企業所監視著,這會是什麼樣的感受?!
司徒炎鑫這樣做有自己的考量。
他要建立一個高科實驗室,每一項研究都將是改變世界現狀的關鍵成果,首要要考慮的自然是安保問題。於是,他就在全市範圍內打造監控網絡,不怕蒼蠅飛進來,但要知道蒼蠅的飛行軌跡
他點點頭,說:「知道。但我還是做了,好了,現在不是你指責我的時候,除非。你讓唐信來指揮我,你還是忙你手頭的事情吧。另外,不考慮被發現的惡劣影響,我可以給你提供援助,槍手還會出現的,而有我的網絡,抓住他會是輕而易舉。」
龐不為啞口無言。
對方還真字字直切要害。
他的指責沒有任何用處,唯一能夠指揮得動司徒炎鑫的人,非唐信莫屬,恐怕連董賦才的話都不管用。
撇開對方監控全市被發現的惡劣後果,這倒的確是個便利。
司徒炎鑫轉身離開了天盈安保。
龐不為左思右想,決定出趟遠門。
他坐飛機晚上之前抵達了京城,而後在陳洛牽線的情況下又來到了關押彭修的那座特殊監獄中。
時隔一年,彭修滄桑了不少。
他還有九年刑期。
「龐不為先生,呵呵,是不是唐信後悔了?覺得還是讓我死掉比較好?」
彭修神色波瀾不興,有一種哀莫大於心死的覺悟。
失去自由的他與世隔絕,以前再多的輝煌也成了過眼雲煙,每日重複著枯燥乏味的牢獄生活,這樣的折磨,甚至比殺了他還痛苦。
他在去年針對唐信時就瞭解宏信集團每個人的資料。
龐不為他是第一次見,卻並不陌生。
隔著鐵窗,龐不為冷笑道:「老闆不是你想像中無聊之人,你以為我來做什麼?殺你之前炫耀一番?呵呵,膚淺。」
彭修大概很久沒用過腦子了,的確有點兒遲鈍,第一眼見到龐不為,情感上自然而然根據錯誤的直覺進行了判斷。
現在他冷靜下來,大腦飛速運轉。
唐信若要殺他,那他就會不為人知的死去。
犯不著讓龐不為來,還留下了個探訪記錄上的把柄。
彭修收起小人之心,輕歎道:「那你來見我,有什麼事呢?我想,唐信不可能大發善心讓我提前出獄的,或許,他已經忘掉了我。」
「沒錯,老闆當然不會把你放在心上,不管你以前是怎樣的大人物,很好,你起碼沒有自以為是多麼與眾不同。我來的目的很簡單,本來我以為是你在幕後興風作浪,看來不是,那麼,我就直接問了,你知不知道這個人在哪裡?」
彭修看著龐不為呈現給他的照片上的人,面露詫異之色。疑惑道:「小九?你找他幹什麼?」
龐不為坦然道:「這個人槍殺了宏信集團四位高級職員,而且槍殺目標全部是老闆一手提拔的人,他顯然是在報復。」
彭修閉目沉痛道:「沒錯,他是要報復,但他有自知之明。他不可能摧毀宏信集團。所以,他要把跟唐信有關的工作人員全部殺掉。」
「為什麼?他當年只是你的司機,他究竟是什麼人?」
龐不為逼問道。
彭修神情恍惚如實說道:「他叫小九,真實姓名我也不知道。他雖然是我的司機,但實際上他是裴紹的人,裴紹把他留在我身邊,是為了保護我的安全,他一身本事都是裴紹親自教導的。他與裴紹像是師徒關係,感情非比尋常,而裴紹被唐信總之,他很危險,一年時間就是為了查清宏信集團的資料,現在,他動手了,絕不是見一步走一步,要麼。你們制止他,要麼,他達到結果後遠走高飛。」
龐不為神色凝重,的確沒想到還有這麼一條漏網之魚。
唐信去年一手顛覆了赤色黎明,當時他根本沒把裴紹與彭修放在心上。用時光電視查消息,只大致查了查最近幾年敵人的情況,而小九與裴紹的淵源,是在更久之前。因此忽略了一個其貌不揚的司機。
「那你能否聯繫上他?彭修,我在來的路上看過你的資料。起碼之前你和你的同伴們所做之事,部分是讓人拍手稱快的,因為你們的確淡泊名利為這個國家做貢獻,現在,你能漠視這個人在外面肆意殺人嗎?」
聽到龐不為的話,彭修自嘲地搖頭道:「你別給我戴高帽,我有幾分幾兩,我都坐了一年牢了,難道我還不清楚嗎?他殺人,是為了私人恩怨,雖然我認同有仇報仇,可他的方式不對,他如果直接衝著唐信去,那我不會幫你,可他現在這樣,我也看不下去,可是,我想幫你也愛莫能助,龐先生,也許你認為我會知道他在哪裡,但請你試想一下,我和你對調位置,你覺得你還可以與外界有聯繫嗎?想一想我們談話的地方是哪裡。」
龐不為仔細想一想,還抬頭看了看周圍環境。
看起來只是一座稀鬆平常的監獄。
可是,這裡卻是華夏官商兩界聞之色變的地方,每個人默契地不會提起,不會談論,更不會想要靠近的一個特殊監獄。
彭修被關進這裡,主動想要與外界聯繫那是癡人說夢,外面的人想要來探訪他,沒有強大的官方背景也只是妄想。
去年王紅星把彭修送進這裡,也是為了防止彭修的私人關係在事後起作用來一場狸貓換太子的把戲。
龐不為收起照片打算離開,儘管對方不能提供小九的藏身之處,但起碼來一趟這裡,龐不為瞭解了槍殺事件的起源。
在他起身朝外走時,身後傳來了彭修低沉的話音。
「龐先生,我有個過分的請求。」
龐不為止步,轉身一臉疑惑,說:「你如果瞭解我,就該知道我的立場,我不會幫你任何事,就算是收買,你也該明白,我龐不為喜歡錢,可我更愛惜自己的命,背叛這種自掘墳墓的事情,別說是聰明人,稍微有腦子的人都不會做。」
彭修一臉自嘲,搖頭道:「我當然不會請你讓我重獲自由,你也沒那個能耐。我的請求是,當你們抓到小九之後,請給他一個體面的方式離開這個世界,畢竟他給我當了幾年的司機。」
龐不為凝視彭修半晌,搖頭道:「我不能答應你,如你所說,他很危險,找到他時,也許會發生激烈的爭鬥,是什麼下場,無法保證,何況,你的立場是念舊情,而我的立場,則是報血仇,他殺了宏信的人,那是我的同事,我不能原諒他,甚至,他用暗殺這樣的方式,我都無法把他視為對手來尊重他,再見。」
龐不為頭也不回地邁步離去,身後傳來了彭修悠長沉重的歎息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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