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玉江單獨把方哲業叫到一旁,聊了很久。
先詢問了戰鬥經過,方哲業沒什麼可隱瞞的,他現在是安保公司的人,沒有動用槍支,儘管用催淚瓦斯和閃光彈有點兒擦邊,那也是特殊情況,何況皆大歡喜,各取所需,安保公司救出了人,國安這邊能帶走一隊特工,沒必要在細節之處較真。
「方哲業,我看過你的資料,你是一個愛國者,離開部隊是迫不得已,現在,我問你,想不想來國家安全部工作?」
華玉江起了愛才之心,全國各大軍區都有特種部隊,想要從中挑選精英,就要過軍方那一關,這陰差陽錯,華玉江在瞭解唐信的所有資料時,偶然發現了方哲業的履歷,這個作戰能力,指揮能力,都屬一流的人才,他想要為國安部收攬。
方哲業想起自己的過去,心底苦澀,但臉上只是閃過一瞬間的微笑,他搖了搖頭,說:「既然您知道我為什麼離開了部隊,不是迫不得已,是被驅逐。我想,我還是一個感情用事的人,服從命令之餘,也會摻雜私人情緒,這輩子,恐怕改不了了,我去給您做事,終有一天還是會闖禍,算了吧,我很滿足現在的生活。」
華玉江聽他感慨夾雜自嘲的肺腑之言,惋惜地一歎,說:「好吧,如果你改變主意,請聯繫我。」
轉身朝唐信走去,華玉江腦海中回憶起他看過的資料。
方哲業在海外抓捕潛逃出賣國家利益的份子時,因無法忍受對方在國內犯下的滔天罪孽,當場擊斃了對方。
上頭的命令是必須活捉,但他在對方束手就擒的情況下,無情地扣動了扳機!
事後,方哲業保持沉默,離開了部隊。
相較之下,張鵬雲離開部隊的原因則簡單得多,他只不過休假回老家時,弄殘了一個欺男霸女的富商。忍受不了行政處分,便一氣之下脫掉了軍裝。
有時,鐵律和人性的矛盾。難以調和,尤其是在觸動了內心深處最脆弱的那根弦之後。
天盈的人在陸續離去,華玉江派人進入房屋中探查對方留下的電子設備,搜索是否有價值信息。
「呃。我有個建議,您聽了要是覺得可行,就聽,覺得是廢話,那就拉倒。」
唐信臨走前。笑容可掬地說道。
不怒自威的華玉江驀然輕笑,點點頭。
唐信看了眼那不遠處的房屋,說:「這伙老外留下了電子設備,有手機,有電腦,也有他們的內部網絡,我的建議就是,您用這些。發個求救信息。然後守株待兔,看看能不能再抓一批人。」
華玉江目瞪口呆,愣神之後放聲大笑。
「還是年輕人腦子轉得快,呵呵,唐信,好計策。謝謝。」
唐信隨意地笑笑,轉身上了賀敏所在的suv。
每一個情報特工網絡。在進入一個陌生地區時,必定有接頭的人。而暗中部署的人際網絡,隱藏很深。
唐信絕不相信,這一隊十人能在沒有本地接應的情況下來到天海,畢竟華夏是歐美刻意關注,建立龐大的人際網絡搜集情報,這是顯而易見的。
唐信走後,華玉江在此處設下天羅地網請君入甕。
一個星期內,四名在華夏有著不同身份的mi5情報特工落網
當唐信通過時光電視追查到傑森李的身份時,他便心頭壓著一塊大石。
英國倫敦
曾經長達百年之久的殖民侵略政策,讓這幫英國佬對自己的祖國有清晰的認知,尤其在工業污染形成霧都後,越發堅定地注重祖國的環境,人民的生活環境,因此,他們可以在別的國家大搞工業,無視污染,但是自己的祖國,卻還保留著風景秀麗的田園風光。
二十一世紀後,諸多國家的人口流動是從農村流向城市,城市人口穩步提升,但在英國,卻是恰恰相反,無論是中產上層階級還是底層平民,都有不小的人口比例回流鄉村。
田園郊外小莊園隨處可見,道路兩旁的青蔥綠野景致宜人,一棟五層高的別墅坐落在規劃有致的鄉村住宅區中,門外通向主幹道的道路上,停著數輛單面反光的轎車。
道森站在三樓,撩開窗簾俯視屋外的情景,看到那陌生車輛停泊在距離家不遠處的地方,眉頭深蹙。
已是傍晚,他穿著睡袍,兩手插在睡袍的兜兒中,愁容滿面地來到四樓的書房,倒一杯紅酒,在桌前坐下,靜默沉思。
這兩年,他雖還不至於功成名就,起碼算是財色兼收。
有名模女友,有三百萬英鎊的財富。
可眼下,麻煩來了。
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被mi5盯上,找他去談話,除了詢問hx國際歐洲總部的商業情況,也還詢問諸多關於老闆唐信的信息。
在這個講究人權的國度,道森並不是無名小卒,hx國際負責打撈沉船業務令他聲名大噪,所以被mi5請去詢問,也沒有刁難他。
可是,生活已然天翻地覆。
他被監視,家人被監視,女友被監視,天知道有沒有更進一步窺探個人**的行動。
他快崩潰了。
如果唐信真是對方說的恐怖分子,那他的處境就岌岌可危。
書房的門被推開,道森悚然一驚,這住宅裡,庸人都住在地下室,也都被他勒令去休息,不得上來打擾。
當他看清進來之人的容貌,稍稍鬆了口氣,但心底的震驚更加劇烈。
唐信腳步平穩面色平靜地走到窗邊,手指撩開窗簾邊緣一角,縫隙中俯視外面的情況,瞧見了陌生車輛停在路邊。
「老闆?你怎麼進來的?」
房屋周邊都有特工看守,若然唐信出現,不可能還風平浪靜。
唐信放下窗簾,扭頭淡淡地望著道森,問:「我來,是問你一個問題,還想不想為我做事?」
道森驀然苦笑。他把酒杯放下,繞到辦公桌前,反問道:「不。應該是我問你,你怎麼活下來的?你有沒有炸飛機?hx國際歐洲總部,是不是為恐怖組織服務?」
唐信無奈地歎了口氣。
有些事,先入為主的思想會影響直覺。而根據直覺去思考,又會讓一切思維想法去印證直覺。
hx國際歐洲總部暫時是空殼子,無所事事,並不是因為唐信忘掉了,而是還沒到時候。
他也有必要在不同市場建立一個立足地。
無論是運輸華夏沒有的資源。或是佔領國際市場,在歐洲,在北美,甚至以後還要在南美,大洋洲等等,不同的經濟體,經濟圈內,都要建立這樣的商業網絡。
可在這段hx國際業務真空期。空難事件導致了歐洲情報網絡對倖存者唐信的猜疑。進而影響了道森的想法。
站在他的立場上,唐信可以理解他的顧慮。
一個空殼公司,從上到下給了如此優厚的待遇,又沒有實質業務在開展。
有時對人太好,也會有反效果,誰叫這是一個早已把無私奉獻精神拋之腦後的世界呢。
加上mi5篤定地把唐信列為恐怖分子。儘管內部其實只是懷疑,可為了搾取可靠消息。則在道森面前誇大了事實,把假象用作真相來虛張聲勢。
道森頂不住了。他也開始懷疑唐信。
思維的鐘擺開始搖晃,心中的信念開始動搖。
唐信心中黯然,久違的挫敗感形成陰霾。
他與道森相對而立,對方滿面複雜,眼神中還有警惕之色。
「我說什麼,才能讓你相信,飛機爆炸,我是無辜的,hx國際歐洲總部,過去,現在,將來,都經營的是合法商業,而我,縱然無法標榜奉公守法,至少,絕對不可能是恐怖組織的一員。道森,告訴我,我說什麼,你才能相信?」
道森表情怔住。
是啊。
當他已經開始失去信任,開始動搖,開始懷疑,開始傾向mi5的結論,那他,還會相信唐信的話嗎?
「你不會相信我的,而我,也不會解釋。道森,我是老闆,你是給我打工的,我為什麼要向你解釋?你不想為我工作,不珍惜我給你的機會,那就滾蛋。道森,我能告訴你的是,我本以為,我和你,能夠一起合作,把事業推上一個前無古人的巔峰高度,但是,我錯誤的估計了人與人之間,還有民族性與國家的枷鎖,你割捨不掉祖國,便無法無條件堅定不移地追隨我,我不強求你,但是,為了我自己,我必須做些傷害你的事情。」
道森難以置信地望著眼神複雜的唐信。
他轉身就要去拿辦公桌下方貼著的****。
突然,他剛邁了一步的身體,動彈不得!
「怎麼,怎麼回事?為什麼動不了了?你對我做了什麼?」
道森慌張地大叫一聲。
唐信走到窗邊看了眼,外面在車內的特工已經下車朝住宅裡跑。
「老闆,我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說!」
道森冷汗淋淋。
唐信站在他身後,雙肩垮下,滿腹苦澀道:「是,你的確什麼都沒說,商業範疇,hx國際一點兒問題都沒有。可是,你畢竟知道一些不能說的事情,道森,對不起。」
道森起碼知道最初唐信與鬱金香如何建立的聯繫。
而這點兒蛛絲馬跡,儘管不會把唐信往恐怖分子方面去證明,可能牽連出的滔天巨浪,不可小覷,同時,也會將鬱金香至於險境。
唐信手裡拿著一件從未使用過的道具。
健忘棒:這是一種使人喪失記憶的秘密道具,它帶有計時裝置,可以通過指定時間使別人喪失對某事情的記憶。
唐信慢條斯理地將健忘棒上的時間調好,要抹去道森被獵頭公司請去與唐信面試開始,到今天這一刻的所有記憶。
當外面的特工在四樓書房找到道森時,他已經昏迷不醒。
翌日在醫院醒來後,道森茫然地發現自己擁有了巨額財富,甚至名模女友來探望他,他反而羞澀不已。
hx國際歐洲總部,在倫敦消失了。
在離開道森家後,時差對應是華夏的深夜,唐信沒有回家。
來到了天海一處花園小區的單位。
熟睡正酣的賀敏被門鈴吵醒,披上輕紗般的睡衣來到門前,背在身後的手上拿著一把p99,她透過貓眼看清門外站著的人,神情愕然。
立刻整理一下蓬亂的頭髮摸摸臉蛋,生怕形象不佳。
打開門後,賀敏看到露出幾分頹廢和消沉的唐信,一言不發地將他請進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