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宏建呆若木雞。
他步入那一刻,杜承嘯淡笑風雲好似萬分得意。
不出一分鐘,對方立刻變臉,不似兒戲。
「嘯哥,你開玩笑的吧?」
范宏建乾笑數聲,情不自禁走到辦公桌前。
杜承嘯面沉如冰,淡淡道:「沒開玩笑。這個醫藥項目,我不要了,你范家要拿走,請便,你家不要,我立刻轉賣,沒人接手,我也撤資放棄。」
范宏建難以置信地吼道:「你知道那是多少錢嗎?!嘯哥,唐信已經讓你們杜家損失了多少錢?啊?!你們的珠寶生意,門可羅雀,一片慘淡,難道你打算一直忍讓嗎?」
杜承嘯站起身走到背後的落地窗前,雙手插袋淡淡道:「你說的沒錯,杜家的確損失了不少錢,但我杜家擁有的是一家集團化公司,珠寶生意,退出,醫藥生意,退出,我們依舊可以賣房地產,賣鋼筋水泥,賣電子元件等等賺錢,就算,騰華集團江河日下,每一行都被唐信擠出,又怎樣呢?騰華集團關門大吉,我杜家的錢八輩子都用不完,所以,我杜家,需要殺人嗎?需要為了錢,殺人嗎?」
范宏建神色變幻,忽而嗓音低沉道:「嘯哥,杜伯伯以前是做什麼的,我們都心知肚明,現在,你卻清高起來了?」
杜承嘯轉過身,神色淡淡望著他,平靜道:「你身無分文時。會為了一百萬鋌而走險。你擁有上百億家產時,會為了一個億犯法嗎?我杜家,以前怎樣,你隨意批判,可今天,我杜家不會越活越回去。」
二十多年前,杜鴻與邱道盛在天海,那是龍兄虎弟般打拼事業,陰暗勾當沒少做,即便今天踏上二人舊路的不少灰色人群。仍舊對這二人的威名敬仰,只不過,邱道盛與杜鴻,事業有成後。自然是把過去撇的乾乾淨淨,再讓他們回首重操舊業,那斷無可能。
大家都是凡人,思維方式與行為方式,會隨著年齡,閱歷,際遇,知識,環境等等的改變而改變。
若說杜家現在只是個小企業,或許面對這天大的利益。富貴繫於一線的項目,杜家還有可能冒險一搏,可現在,讓杜家多賺幾億和少賺幾億,在杜承嘯眼中,那無關輕重,而范家相反,儘管范亞偉是省內醫藥大亨,在國內大環境仿製藥橫行的情況下,范家實際上充其量就十億的身家。能讓他們身家翻倍的一個項目,則其價值,與杜承嘯眼中的價值,截然不同。
范宏建含憤離去,在他心中杜承嘯那個瀟灑倜儻氣勢如虹的公子哥形象轟然坍塌。
杜承嘯看出他離去時眼中的失望。憤怒,以及黯然。
一笑而過。
玩歸玩。事業歸事業,玩起來可以肆無忌憚,事業上可不能不分輕重。
他按下辦公桌上的電話,讓秘書去叫個人過來。
不多時,一位身材高大西裝革履的青年走了進來,杜承嘯伸手一請,說:「千重,坐。」
趙千重坐下後靜待吩咐。
杜承嘯把旗下醫藥公司與金基企業的合作項目簡單談了談,末了,讓趙千重立刻著手分割事宜。
趙千重答應下來就朝外走。
「千重!」
他不解地回首望來,杜承嘯從座位上起身,走到他身邊,神色凝重低聲道:「暗中派些人注意范亞偉的動向,哦,還有他兒子,如果有什麼出格的舉動,通知我。」
趙千重寡言少語,只答應一聲是,而後大步流星推門離去。
杜承嘯走回窗前,單手撫在玻璃上,驀然感慨道:「唐信,你說得對。」
當日,唐信就告訴過杜承嘯,他不必刻意針對誰,在他進入一個行業時,要登頂,必然要掃清無數的既得利益集團,這就和武俠小說一樣,初出茅廬的新人,想要在江湖上揚名立萬,早已成名的前輩們,就是必須逾越的崇山峻嶺
劉寶豐是下午四點二十帶著他的人來到博寧,坐車來到三醫院時,與白鄴宇,馮玥蕊,龐不為三人匯合。
三醫院本不配合,但童崢嶸與家屬那邊交涉,已經讓家屬報警,這也是刻意為之,報警之後,就要有法醫來鑒定死者死亡原因,這樣,劉寶豐的人,也能通過關係介入其中。
醫院一間待客室中,醫院的領導都沒想到事情鬧得這麼大。
他們這裡是什麼地方?
醫院!
一年到頭,哪有不死人的?
「洪院長,死者昨晚去世,宣告死者身亡並且給死亡下結論的主治醫生去哪裡了?為什麼他今天沒來上班?打電話也聯繫不上?我看過他的資料,他老婆在市農貿市場工作,今天也曠工沒去上班,為什麼?夫妻二人都找不見了?」
劉寶豐身穿尼龍大衣帶著一雙手套,此時此刻,有些咄咄逼人。
他當然有理由說話帶火了。
剛剛給天海那邊掏了五個億,目的就是和宏信醫藥建立長期戰略合作。
眼下就等這第一款新藥給兩家合作拉開帷幕,並且來個開門紅,這突如其來的死亡事件,矛頭直指宏信製藥,如果處置不慎,劉寶豐的投資不能說全打水漂,至少有點損失,加上白忙活一場。
而他,最反感徒勞無功白辛苦。
洪院長又不是神仙,也不是整個醫院所有醫生的爹媽,這會兒一問三不知,他自然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便說道:「劉先生,院方也在積極聯繫失蹤的醫生,你的要求,我們可以滿足,驗屍,你們要第一手資料。儘管拿去。我們都配合。」
他不配合不行,現在已經不是醫院內部的問題,公安機關介入調查,醫院難道還能抗法?
劉寶豐心煩意亂地揮揮手,走到窗前負手而立。
醫院的領導都退出了房間,把空間留給了這些來者不善的人。
時間流逝,日落月升,過了晚飯時間,大家都沒心情和胃口吃飯,仍舊耐心地等待著驗屍報告。
晚上九點。劉寶豐帶來的法醫和驗屍官雙雙敲門而入。
劉寶豐拿著手上的文件看了半天,最終說了一句:「用我能聽懂的話,把情況說一遍。」
法醫長歎一聲,說:「死亡原因。是突發心臟病。」
「那跟我們的藥,有什麼關係?我們那是治腸胃的藥。」
劉寶豐聽了一句就出言打斷了法醫的話。
白鄴宇,馮玥蕊,龐不為同樣也一頭霧水。
法醫耐心地解釋道:「可是,引發心臟病的原因,我們還沒有查到,死者體內,的確含有殘留的藥物成分,鑒於沒有明顯的其他藥物在體內,現在的情況。很難直接下判斷,究竟是不是藥物的不良反應導致了心臟病發。」
劉寶豐心灰意冷地閉上眼,走開兩步,掏出電話給唐信打去。
他將法醫的原話告知對方。
「從毒理著手,再查,世上有超過二十種死亡後不經過專業檢測便發現不了的毒藥能夠引發心臟病,而這些毒藥,只需要幾毫克足以致命,別用普通的屍檢來對待這個死者。」
掛斷電話後的劉寶豐心情已經十分沮喪,他不知道這是唐信不到黃河心不死。還是真的認定了這個死者死因蹊蹺。
讓法醫再去復檢,不知要耗時多久,劉寶豐便先與幾人離開醫院,在博寧暫時住下。
翌日
地處西北一個三線城市
天寒地凍,剛下過一場雪。全城覆霜。
咚咚咚
輕輕的敲門聲響起。
普通的小區二樓,新搬來的住戶打開門。開門的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面帶警惕,房門只開了一小半,面對上門面帶微笑的青年,他問道:「你是誰?找誰?」
青年從大衣內兜裡掏出一張名片,遞給對方說:「王先生,您好,我叫張鵬雲,這是我的名片,您昨天去過我們公司,要在市中心租賃一間商舖,我是專程來接您去公司詳談的。」
王先生低頭看看名片,神色中的皆備鬆懈幾分,屋裡傳來了女人聲。
「誰來啦?你在這裡有熟人嗎?」
王先生回頭朝屋內說:「是中介的,我出去一趟,看看商舖的情況。」
「那你去吧,我把家收拾乾淨,對了,鋪面位置一定要選好,人流越多越好。」
「知道了。」
王先生從門邊的掛衣柱上取了大衣,衣服鞋子都穿好後,與張鵬雲一同離開了家,他下樓時還笑道:「我剛搬來這裡,想開一家商店做小買賣,今天恐怕要麻煩你帶我多轉一轉了,把周圍的情況都給我介紹介紹。」
張鵬雲洒然笑道:「沒問題。」
走出了樓道,外面就停著一輛普通的桑塔納,張鵬雲主動過去把副駕駛位的車門拉開,請王先生坐進去。
王先生也不客氣,逕直坐了進去,他剛拉上門要去系安全帶,車後座上忽然閃出一道人影,手上拿著針頭注射器,安靜地插入了王先生的脖子。
張鵬雲坐進駕駛位後,看著後座上的青年嘴中咬著注射器,動作輕緩地將副駕駛位上已經昏迷的王先生拖向後座,他幫忙添了把手,笑道:「浩強,你現在越來越老練了,呵呵。」
陳浩強把王先生塞入一個兩米長的黑袋中,拉上拉鏈放在後座地板上,展顏一笑道:「還不是張哥和方頭教的?」
張鵬雲不再多言,開車駛出小區,在小區外,一輛suv在前面打頭,桑塔納緊隨其後。
賀敏坐在suv中,拿出電話撥出去。
「人抓到了,送哪裡?」
「博寧公安局,送去之前,跟白鄴宇他們打個招呼。」
一天一夜後,劉寶豐等人突然離開了三醫院,一同坐車來到了市公安局。
審訊室中,已經餓得前心貼後背的王先生面對三個警員的審問,精神有些崩潰的趨勢。
他甚至沒有問,為什麼抓他?
憑什麼抓他?
這些,都是逮捕程序的必要條件,即便是傳喚,也沒這個方式傳喚的。
正因為他心虛,才沒有問,更不敢問。
「王先生,你是叫王亮,還是叫王平仁?你錢包裡的身份證是嶄新的,居民身份證系統裡,你的這個身份,是在三天前錄入系統的,在博寧三醫院工作的王平仁醫生,他竟然和你長得一模一樣,你能解釋一下嗎?」(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