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大亮，唐信在浴室梳洗之後下了樓，看見在飯桌前擺放碗筷的程慕，滿目疑惑地問道：「等下就去上學，你穿我的襯衫幹嘛？也不穿條褲子，不怕冷啊？」
唐信走去把陽台的玻璃門先關上，這秋風蕭瑟，真怕她著涼。*
程慕低頭一瞧，內衣是穿好著呢，上身套著唐信的白襯衫，衣擺遮住小半截白嫩的大腿，她迎上關好門走回來的唐信，踮起腳尖熱情地奉上一個早安吻，然後向樓上跑去。
「我就喜歡穿你的衣服。」
坐在飯桌邊喝粥吃小菜，三分鐘後，穿好衣服的程慕下了樓，衣著鮮艷興高采烈，坐下之前又親了唐信的臉頰一下。
「你今天下午有課嗎？」
程慕脫口而出：「有，四點後沒課，要幹嘛？」
唐信給她遞了個熱乎乎的玉米饅頭，說：「那你下了課給我打電話，我們出去一趟，哦，另外，這周星期五，你請個假，我給你訂了去港城的機票，計劃是下週一凌晨飛回來。」
程慕咬了口玉米饅頭，邊嚼邊笑，忽然把腦袋貼在唐信肩上，嬌柔地笑道：「是不是我們一起去玩？」
「玩兒？不是，我不去。」
程慕笑容僵住，差點兒咬著舌頭，面色立即一變，不悅道：「那我也不去，你讓我去港城幹嘛？」
「公幹，我媽也去。」
「啊？媽也去？那我是陪媽去？」
自從兩人關係確定下來後，程慕就改口叫媽了。反正以前她就是叫乾媽。
「具體的情況，下午你就知道了，對了，你什麼時候去學車？咱倆課程不一樣。我也不一定天天在家，按時去學校。」
把碗底的粥喝乾淨，唐信把碗筷放到水台上，程慕見此，吃飯速度加快了些，過了幾分鐘，她也吃過早餐後，兩人攜手出門。
開車去學校的路上。迎著晨風，唐信扭頭問道：「剛才的問題，你為什麼不回答？」
程慕撇嘴，不情不願道：「我覺得你送我上學。這樣，浪漫。」
啞然失笑。
唐信莫名其妙地問道：「呃，是不是，我要是踩單車帶你上學，更浪漫？」
程慕眼眸閃爍。經過一番簡短的幻想後，肯定地點了點頭，斬釘截鐵道：「對，那樣更好！」
「好吧。你現在可以後悔了，我是個不浪漫的男人。」
唐信自嘲一笑。程慕反而得寸進尺地鼓著腮幫，斜眼鄙視他。
「你就是不浪漫。昨天晚上也是，我不喜歡你用套套，你非要用，一想到和你中間隔著個那東西，一點兒也不浪漫。」
唐信有些傷神地揉揉腦門，沉口氣扭頭問道：「如果你懷孕了呢？讓別人刮這些事情你心知肚明，幹嘛非要在意？你昨天是危險期，好嗎？」
程慕無言以對，她嘟著嘴還是那句話：「總之，我不喜歡那樣，就是不浪漫。」
唐信哀歎一聲，服軟道：「行，聽你的，以後你危險期，我們禁慾，行吧？既不冒險，也不用讓你覺得不浪漫，滿意了吧？」
眼看天海大學映入眼簾，唐信才後知後覺地說：「不對呀，我問你什麼時候去學車？這才是主題，剛才就被你岔開了話題。」
停車，程慕背上書包推門下車，朝唐信做個鬼臉甩了句話就向大學內跑去。
「我不去駕校學，等你有空了親自教我，就這樣，拜拜。」
跑了兩步，她又乖乖地走了回來，似乎沒跑掉讓她很失落。
「我上午一直有課，你呢？」
唐信輕歎一聲，說：「我十一點就沒事了，等你嗎？」
程慕仰起臉，擠出個笑容問：「你中午想吃什麼？你想吃什麼就買什麼菜，我回家做。」
看著她遠去的背影，唐信抬頭望了望萬里無雲的藍天，心態，好像老了幾分。
這同居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總覺得，生活中細小的改變隨處可見，而這一種轉變，彷彿是邁向更成熟的階段。
新的學期開始，唐信走入熟悉的教室裡和時隔兩個月再見面的同學們簡簡單單打了招呼，他平日沒幾個稱兄道弟的朋友，比起別人興致高昂湊在一起高談闊論，他自己找了個角落坐下，然後發呆。
馬上上課，其他班的學生也都坐在了階梯教室裡，唐信孤身坐在偏僻角落中，突然有人在他身旁坐下，他沒扭頭，那人倒是用胳膊肘撞了撞他，揶揄地道：「看你的樣子，我就知道，你肯定昨晚過的不開心。」
聽到這熟悉聲音，唐信才循聲望去，錢慧瑤那幸災樂禍的壞笑盡收眼底。
專業導師來上課，課堂安靜不少，等老師進入了教學模式之後，唐信才轉過頭皺著眉頭低聲道：「我昨晚，過的很滋潤，溫香軟玉，覆雨翻雲，很快活。」
錢慧瑤明顯不信，也壓低聲音說：「你的表情分明是昨晚跪搓衣板了。」
唐信不是滋味道：「你聯想太豐富了。我只是苦惱，她說我不浪漫。」
錢慧瑤咧開嘴，露出上下兩排晶瑩剔透的整齊貝齒，趕緊伸手捂上才沒大笑出聲。
還是幸災樂禍啊。
唐信上身俯在桌面上，扭頭低聲道：「問你個問題，男人戴套，女人反感？」
錢慧瑤額頭冒冷汗，苦著臉回了句：「我沒試過，我怎麼知道？」
「幻想一下嘛。」
錢慧瑤可憐地眨眨眼，搓搓手，然後說：「或許吧，真喜歡對方到骨子裡了，我想，這就是左手右手的感覺。戴上手套和不戴，握在一起，感覺肯定不一樣。呃，你就為這個事煩惱？」
長歎一聲。唐信眉頭緊鎖，說：「不全是。她不喜歡，我就不強求，所以呢，我算了算，女人安全期加上大姨媽，好傢伙，一個月也就剩下不到半個月能愛愛了。況且又不是天天有心情和衝動，這下好了，我估計我和她平均一個星期一次的性生活，這要是別人知道。要麼認為她性子冷淡，要麼懷疑我能力有問題。」
錢慧瑤捂著嘴巴忍住笑，好半天壓下去笑意後，才極力繃著臉說：「懷孕就懷孕了唄，你又不缺奶粉錢。」
唐信乾巴巴地輕笑兩聲。目光不善地盯著錢慧瑤，說：「你誠心挖苦我？哦，我這個月同居，明年當爹？別說她這才剛上大學願不願意。我就不願意，說句實話。我真沒到能抱著孩子喜極而泣那個年齡段，反而。會覺得是累贅，會讓我的心很累，現在無拘無束想幹嘛幹嘛，我能把自己管好已經不錯了，何況，就感情這方面，還真沒管好，怎麼管孩子？這份責任，我還沒那份覺悟。」
「我開個玩笑，你還當真了？她就因為用不用套，說你不浪漫？」
唐信怎麼看錢慧瑤，都覺得她比自己還好奇。
「說了，不全是。」
接下來，唐信發了些牢騷，便也覺得心頭一鬆，好似無形中舒坦了不少。
錢慧瑤聽完之後，恍然大悟。
「要說她不喜歡形式主義的話，那她不可能跟你去度假感動得哭，可硬要說踩單車上學，我聽著有點扯，刻意營造的，這浪漫也大打折扣，萬一碰上個颳風下雨的，活受罪。唉，不過我感覺吧，她其實就是心態還沒平穩下來，你想啊，兩個月前，人家還是清純小姑娘，被你糟蹋了，這又突然搬一起住，見到你和異性朋友聊個天都要吃點兒醋，這挺正常，過段時間，她適應之後，就沒事了，你也別皺著臉好像多苦悶一樣，艷福不淺吧？她也沒跟你胡攪蠻纏吧？知足吧你。」
唐信撓撓頭，輕笑道：「你說得對，我煩個屁啊，庸人自擾。」
輕輕鬆鬆度過上午的課程，唐信開車去買菜，然後接了程慕回家，她也沒再提上午的話題，嘻嘻笑笑開開心心地一起吃午飯，睡午覺，下午再一起上學，日子挺歡快。
下午唐信就上了一節課，之後的時間坐在學校咖啡廳裡，有一人三點半準時來到他面前坐下。
周虹倩。
興許是不瞭解唐信的為人，天氣稍涼，周虹倩穿著職場套，女士西裝紐扣只扣了三個，白色襯衫包裹的胸脯隱隱可見一條溝壑，露是露了點，從起伏的輪廓來看，也就露了五分之一，若隱若現，引人遐想。
唐信只抬眼看她一秒，便低下頭繼續將目光投向平板電腦，他翹著二郎腿靠坐沙發，一副悠閒的模樣，周虹倩卻不敢放鬆下來，怎麼說，這也是她第一次來唐信面前匯報工作。
「公司新招聘的研究員已經全部到位，總數兩百一十人。」
「天盈安保在公司內部的安保工程已經完畢，外部措施，負責人賀總說還要一個月時間。」
「藥物原料的採購，郭主任說十天內就全部到貨，第一階段的研發，現在已經開始。」
從頭到尾，一直是周虹倩在說，唐信在聽，眼皮也不抬，等她把工作詳詳細細匯報完畢後，唐信的電話響了。
是程慕。
她也放學了。
掛斷電話後，唐信手裡握著電話低頭靜思，周虹倩不敢打擾，一直在等唐信的指示。
「你去吧。」
「啊？」
周虹倩不經大腦地發出一聲疑問的感歎。
唐信淡淡地凝視她，反問：「你還有事沒說完？」
「不，唐先生，我以為你會有要求需要我轉達給公司。」
「沒有，你可以走了。」
周虹倩沒明白唐信的態度，明明他在這個公司投資了四個億，為什麼好像滿不在乎呢？
她站起身道了別，轉身離去。
從外走來的程慕與她擦肩而過，在唐信身邊坐下，挽住他的胳膊昂昂下巴，小心翼翼地問道：「那是誰？」
「我的秘書。」
「誒？不是何嫣嗎？你解雇了她？」
「沒，一個秘書忙不過來，多個人效率高。」
程慕眼珠一轉，湊到唐信耳邊悄聲道：「我也給你當秘書吧？」
唐信乾笑兩聲，搖頭拒絕：「有別的事情需要你做，不想做的話，可以說不。你要不要吃點東西喝杯飲料？」
程慕搖搖頭，說：「不是要出去嗎？去幹什麼？」
唐信把東西收拾起來，拉起她的手朝外走。
「去慈善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