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到酷熱難當的盛夏,但五一過後,烈日照射下的城市景致,總給人提不起興致的感覺,人若出汗,便有淡淡的煎熬感。
上午十點,天海三中校門外長街頂端兩頭,各停下一輛車,一輛奔馳,一輛白色麵包車。
時不時有逃課的學生翻牆出校,校園附近的環境比較幽靜,沒有車水馬龍的喧鬧,只在即將放學時才會產生不小的騷動。
十一點半,一輛奧迪開向天海三中的校門口,開車之人是位女性,已經穿上了清爽的連衣裙,她路過這邊,發現了那輛停在路旁的白色麵包車,剛把車停在校門口,直視而去,又瞧見了那輛奔馳。
端莊秀雅的容顏頓時滿面寒霜,她推門下車,邁著優雅的步伐來到奔馳車前,雖然看不見車內的情景,但她還是敲了敲車窗。
車窗落下,女人朝內瞥了眼,冷聲道:「羅展雄,冼嘉豪,薛剛武,你們還是不是男人?能做點不讓人鄙視的事情嗎?怎麼?現在把主意打到程慕身上了?」
羅展雄可以坦然承認他玩女無數,可他此刻還真有點兒拉不下臉來,冼嘉豪,薛剛武更是無地自容。
三個男人被馮玥蕊的話逼得羞於抬頭。
馮玥蕊抱臂冷笑。
「我就光明正大告訴你們,程慕是我妹妹,我現在每天接她上下學,她雖然一個人在家住。但她家附近都有壁。她如果出事,責任是我的,而我,會把這筆賬算你們頭上,我馮玥蕊不會跟你們一樣拿家勢出來欺負別人,我真金白銀有八億身家,這還不算風雅集團的股份,我已經準備好了五千萬美金,一個星期內,世界各地的僱傭軍殺手。都能來到天海,你們的人頭,我一人付一千萬美金,看得起你們吧?你們的家人。我出兩千萬美金,真走到這一步,我就離開華夏,去國外逍遙。」
說完這些,馮玥蕊扭身走回自己的奧迪。
她和程慕年初時認識的,自打董賦才警告過這三人後,馮玥蕊就被安排來保護程慕,本來是請程慕去她家住,可程慕不願意,所以就變成了現在的狀況。
顯然她是杞人憂天。程慕的安全,唐信早就打點妥當,不光是透明壁的道具,還有天盈安保公司那邊的動作。
車內氣氛沉重得令人喘不過氣,羅展雄先打了個電話讓對面的人撤走,掛了電話後就一拳砸在方向盤上。
「草,殺手!老子沒錢啊?剛武,你不是在國外有錢嗎?請殺手來幹掉唐信!」
薛剛武就當沒聽到這句話。
真這麼簡單?
他就一億美金,請殺手要多少?
請完殺手防止對方報復,自家安保又要多少?
原本用這種手段已經超出規則c走到刀兵相見魚死網破那一步,擺上檯面的籌碼,就不是錢的問題了。
也不光是他自己的命這個問題了!
「簡單的說,你要是用殺戮的手段,殺唐信不夠。還要殺他父母,殺他的表哥全家」掉給唐信賣命的所有人◆下一個後患,有可能,你要親手埋葬自己的父母,親戚,朋友,情人,總之,展雄,你敢下這樣的賭注嗎?」
冼嘉豪口氣冷漠地說道。
不同遊戲,有不同規則。
不同賭局,有不同籌碼。
唐信對查爾斯吳,斬草除根。
因為那一場對決,賭注就是命。
羅展雄還是無言以對。
之前薛剛武讓他請殺手,那的確一勞永逸。
可現在,他們全曝光了,一身麻煩不是殺了唐信就能撇清的。
「那現在怎麼辦?唐信的父母去了國外,姓葉的離開了,這個姓程的不能碰,草,嘉豪你準備拿誰來威脅唐信?要我說,你狠點心,把夏清盈綁來試試。」
「住嘴!誰敢碰夏清盈,我就殺了誰!」
冼嘉豪罕見地暴怒,羅展雄見此也閉口不言,把頭轉向一旁。
壓下暴躁的心緒後,冼嘉豪想了想說:「有個人,也許有點價值。」
放學的鈴聲響徹校園,前一秒寂然,瞬間爆棚般的喧鬧轟然而起。
穿著校服洋溢青春的少年男女不斷從校園走出,馮玥蕊支著下巴想心事,往來不少荷爾蒙躁動的男生被她靜思的畫面震得魂不守舍。
「玥蕊姐!」
程慕一向都在食堂吃飯,但馮玥蕊最近忽然黏上她,除了早飯,其他時候幾乎都和馮玥蕊一同度過。
馮玥蕊回過神來,笑瞇瞇地看著程慕,她很喜歡這個女孩,同樣程慕也對她有好感,儘管年齡相差**歲。
坐進車後,程慕打量一番馮玥蕊今天的裝扮,讚歎不已:「玥蕊姐,你穿什麼都漂亮,為什麼還是單身啊?」
馮玥蕊發動奧迪,緩緩開向附近常去的餐廳,她略顯失意地笑道:「姐姐喜歡的人瞧不上姐姐唄。」
程慕沒再多說,她敏感地發現馮玥蕊眼中的落寞。
馮玥蕊自己知道,她說了謊。
若說董賦才瞧不上她,那不可能。
只是,董賦才心裡,還放不下那個人
從監獄裡出來,唐信在家裡享受自己的空間,泡在按摩浴池,在陽台躺椅上曬太陽,喝酒看體育比賽,自己下手烹飪美食,生活不必奢侈,愜意就足夠。
下午,唐信穿著整齊,在家等來了一個人。
陳浩強感覺像是做夢一樣。
站在唐信家門口不敢邁步進去,生怕自己踩髒了房間裡的地毯。
「進來啊。」
唐信站在小吧檯的後面。對陳浩強招了招手。
他亦步亦趨甚至是用腳尖點著走進了這裡。動作輕緩地關上門,似乎這稀鬆平常的房門多麼矜貴。
「知道你怎麼出來的嗎?」
唐信拿了一瓶嘉士伯打開,放在桌面,伸手請陳浩強不用客氣。
陳浩強喝了口冰爽的啤酒,嗆了一口,怪他自己太緊張,連呼吸節奏都亂了。
狼狽地擦擦口鼻上的液體,他抬起頭一臉歉然的涅,唐信也不介意,反而微笑著拿起抹布擦擦桌子。
「知道。那個律師跟我說是扁就醫。」
唐信笑著點點頭,他又問:「那你現在想做什麼?照直說。」
陳浩強沉默片刻,垂首道:「想回家見見親人,也想再去捅那個王八蛋。」
唐信笑道:「這兩樣。都不行。從現在開始,你不能見家人,見以前的朋友,不能與他們聯繫,更不能犯罪被抓,就連查身份證,你也要避免。之前,你說過想為我做事,你有沒有想過,你能為我做什麼?你又想得到什麼?」
陳浩然一臉迷惘。他多少明白自己見不得光,能在這裡呼吸空氣,喝一口啤酒,已經是種恩賜與上天眷顧。
此時此刻,他茫然地搖了搖頭,又一臉堅定地說道:「我能做什麼,我不知道,但是,我還是想報仇。」
人之抽。
他若能放下仇恨,那是聖人。
凡人的束縛。就是七情六慾。
唐信瞭然,點頭道:「我明白。你姐姐的精神狀況的確不好,我已經安排下去,一個月內,她會接受良好的治療。你的父母在三個月後會被安排去外地生活,他們會有一個舒適安逸的生活環境♀一點你可以放心。接下來,談談你,你會清潔,可以幫我打掃衛生,你會開車,可以當我的司機等等,問題是,你想成為什麼樣的人?」
陳浩強靜靜思考,他或許從出生到這一刻,都沒有認真地想過這個問題。
和大多數人一樣,得過且過,走一步看一步,事到臨頭不得不被現實逼迫做出決定,沒有自己的人生規劃,沒有自己的人生追求。
在他思考時,唐信坐下來,悠然道:「你是失敗者,給你金山銀山飛機大炮,你也只會是失敗者‥敗者有各種因素導致失敗,而成功者,身上具備的素質,或多或少都是雷同的。遠見卓識,每次抉擇中的智慧,思路決定出路,對家庭,社會,國家,世界等等的使命感,追求時代高度,創造歷史的目標決心,對別人的態度決定了別人對自己的態度,勤奮,執著,行動力,孜孜不倦學習,對世界的正確認識等等。」
這也是唐信現在追求的目標,他做不到這些全部,但正在朝這方面努力。
他如果是陳浩強,即便有四次元口袋,其實就和流氓會武術沒區別。
陳浩強一下子聽這麼多,腦袋混亂,仍舊十分茫然。
唐信轉身打開一個酒架下方的抽屜,從裡面拿出一個文件袋,轉身丟在陳浩強面前。
「這裡面有你新的身份,也有一份計劃書,你可以選擇拒絕。你是高中學歷,最起碼的知識,用心去學,不會有多難,決定成就的因素,從來不是智商,智力先天有缺陷的除外,而傷仲永的故事,每天都在上演。未來,你要學至少三樣東西,第一,體力實戰,我的安保公司會有人專門訓練你,第二,犯罪學。第三,心理學。當你學會這些後,你想報仇,隨便,而那時,你也知道該怎麼做了。」
陳浩強雙手緊緊攥著文件袋的邊角,他猶豫片刻,說:「我怕,我怕我做不到。」
唐信輕輕一笑,灌了口啤酒,說:「別人在談情說愛,別人在四處遊玩,別人在沉迷遊戲,別人在碌碌度日,你用別人正在浪費的時間充實自己,也許在你孤獨寂寞趨近崩潰的日子裡,會有五年,十年的痛苦,但,你會比別人享受五十年的輕鬆!這是遠見,需要付出的是強大的毅力與忍耐力。」
陳浩強目光變得堅定,狠狠點頭道:「我一定能做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