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搏擊俱樂部內
唐信身穿緊身背心,手上戴著拳套,揮汗如雨地擊打面前的教練。
他的拳路雜亂無章,可以稱之亂拳發洩。
俱樂部內都是退伍軍人擔任搏擊教練,體型修長陽剛,**的手臂上肌肉猶如刀削般脈絡清晰。
下午放了學,唐信就來到了這裡,隨便挑個教練進行拳擊。
他不是來學搏擊。
單純只是宣洩和讓自己不去幻想王宏誠的死相。
哪怕在唐信心底,他該死,死不足惜。
但即便是條狗死在眼前,是人就會有所觸動。
唐信在接受這一切。
他必須做些什麼來牽引自己的注意力。
否則,會被負面心理所湮沒,一覺醒來後,會成為揮之不去的夢魘,那時,唐信也不敢確定自己會變成什麼樣。
必須調節自己的狀態。
搏擊教練雙臂護在身前,左擋右避,他不還手,只單純防禦,讓唐信盡情攻擊。
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汗水濕透,唐信喘著大氣還在不斷揮拳。
眼神充斥著粉碎一切的狠辣。
他殺了人?
他殺了人!
王宏誠死於秋水仙鹼中毒。
即便醫生解剖,也很難查清中毒來源。
進入腸胃的東西經過消化,猶如攪拌機一般混合不清。
就算警方將死亡確定為謀殺而非意外身亡。
會查到唐信身上的可能不足10%。
矛盾?
唐信和王宏誠的交集是在四個月前,之後即便是在廁所門口的談話,也沒有人發現。
何況,唐信在外人眼中根本沒有殺人動機。
利益?
王宏誠這個年紀,他的死亡,會影響什麼人的利益?
無稽之談。
即便警方真的懷疑到涼茶,可阿婆涼茶別的客戶喝了沒事,單單王宏誠有問題?
就算從學校垃圾車裡翻出來涼茶杯,裡面的殘留物也無跡可尋。
唐信做這件事雖然不是天衣無縫,但他自信能夠躲避法律的審判。
或許馬昌的下場比王宏誠更輕。
有人認為戰爭殘酷,可更殘酷的是坐在辦公室裡輕描淡寫就掀起戰端的政客,是那些戰爭開啟後可以獲得暴利的軍火商。
血腥表象之下,才是最徹骨的森寒。
當王宏誠選擇了利用馬昌打擊唐信。
他就將自己擺上了一盤棋。
他是王,馬昌只是一個小卒子。
挪動一步後,廝殺開始!
唐信不輕視卒子,但對弈的目的是殺王!
無知?沒想過後果?走一步看一步?
唐信不接受敵人這樣的選擇!
你嘗試了,失敗了,便想要偃旗息鼓和局收場?
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好事?
或許同樣的事情發生在別人身上,沒有人會做的唐信這般毒辣。
可現在的唐信,已經從平凡中蛻變。
他要掌控一切,不一定是量化的權勢,而是生活的點點滴滴。
他的領地,不容踐踏。
一絲威脅都不能容忍。
有了四次元口袋後。
唐信許許多多以前想做卻做不到的事情都有了實現的可能。
如古玩撿漏,偽造假酒,給黃振康與王宏誠下藥等等,沒有四次元口袋的輔助,他無論如何設計,想要實現都難比登天。
而將來,他還要做很多事,很多,很多別人一輩子遙不可及的夢想,他都要將那些變成現實。
這種**猶如毒癮。
不可自拔。
他擺脫不掉**的催動,便只能靠理智讓他做任何事,盡最大可能不犯錯。
有志者事竟成,無關善惡。
邱強和孫道也在一旁打拳,但絕沒有唐信這般如同野獸般的猛烈進攻。
動作突然停下來,唐信轉身跑到牆邊,一手扶著牆,一手摀住嘴,目眥欲裂,神色冷酷。
宣洩之後,心底的負面情緒還是影響著他,現在想要嘔吐。
即便極力壓抑,唐信還是無法阻擋嘔吐的衝動。
但是,他在嘔吐之前,不斷給自己心理暗示。
把即將要吐出的污穢,幻想成王宏誠死亡帶來的一切負面情緒。
憎恨,厭惡,迷茫,狂躁
心理暗示充斥在生活的各個角落。
譬如有人去面試,不斷告誡自己「不要緊張」,實際上這個人會表現出緊張。
因為他讓自己把「緊張」無限量地放大,最終給了自己一個相反的暗示。
又或是父母對孩子從小指責為蠢蛋,那麼這個孩子多半就會表現出一個蠢蛋的樣子。
社會各行各業的精英與成功學大師,無獨有偶,肯定會對心理學有些研究,控制情緒是一門藝術,也是成功必備因素之一。
「嘔」
唐信在眾人驚愕注目下,似乎想要連胃臟都吐出來。
孫道和邱強走過來一左一右拍拍他的背,而後遞了包紙巾給他。
唐信拿紙巾擦擦嘴,後撤兩步貼著牆緩緩坐下。
閉上眼平復呼吸。
距離他兩步遠的地方那堆污穢,彷彿就是他先前體內所有的邪惡,全部被排出體外。
全身虛脫,甚至連心靈與頭腦都是空白無物。
經過這一嘔吐,唐信知道自己緩過來了。
經一事長一智。
這也是一個磨練,是一道坎。
他能緩過來,便強大一分。
從錢包裡掏了張鈔票遞給旁邊的工作人員,唐信走去更衣室換了件上衣後離去。
滿心疲憊,坐上出租車,孫道問唐信去哪裡。
唐信隨口道:「x吧,你和邱強陪我。」
現在,他不能一個人獨處,否則會讓那些負面情緒捲土重來。
從現在開始的一段時間裡,他要和朋友們在一起,在人越多的地方,讓大腦被其他的信息牽引注意力。
x吧現在算是天海市十分火爆的酒吧之一,卻並不是最賺錢的酒吧。
別的高檔酒吧有富豪點幾瓶酒,利潤都要比x吧幾十個客人帶來的利潤要高。
華燈初上,x吧人頭攢動,雖然大廳周邊已經有二十多個客人,但真正的熱鬧,要等到九點以後,十點,十一點時,才會是一副人山人海的火爆場面。
酒吧二樓是環形層,可俯視一樓大廳。
唐信與兩位朋友坐在二樓靠邊的沙發上。
讓服務員去外面叫了一桌外賣,晚飯就在這裡吃。
隨著時間推移,客似雲來,打扮前衛時尚的年輕人接踵而至,俊男美女匯聚一堂,燈光漸暗,霓光閃爍,打碟dj放起了輕慢的音樂,氣氛漸漲。
先前打拳用盡了全身力氣,唐信直到現在還沒緩過勁,端著酒杯的胳膊還微微顫抖。
不斷有客人上到二層,或在卡座裡喝酒談天,或站在走廊邊緣俯視一樓搜尋獵物。
有兩個衣著休閒的青年走上二樓,這裡雖然有最低消費標準,但其門檻對於中產階級都可忽略不計。
唐信站在走廊盡頭靠著牆,從側面俯視而下,可以將整個x吧的情景納入眼底。
「人生何處不相逢?唐信,我們又見面了。」
兩位青年步伐一致地來到唐信面前,停下腳步面對唐信時,二人才互相凝視一眼,都略感驚訝。
唐信早就看見這兩人。
有過一面之緣。
說話的是羅展雄,依舊面帶輕佻微笑,站他旁邊的人是冼嘉豪,文質彬彬。
二人互相對望那一眼,或許是因為都想來和唐信打個招呼,卻又沒想到同伴也是這個想法。
「你們認識?」
冼嘉豪真想不到除了蔣俊知道唐信外,羅展雄也和唐信認識。
唐信輕輕一笑,隨意道:「有過一次不愉快的初識。」
羅展雄扭頭一瞧卡座裡面,詫異地說道:「呵,邱強你也在?」
風雅少爺那兩個小圈子裡的人,邱強七七八八都認識一些,拜他父親所賜,社交場合都有過點頭之交。
邱強應付式地打個招呼後自斟自飲,沒多大熱情。
理性和情感上,他更欣賞風雅集團那些公子哥,相反對少爺俱樂部的人沒多大好感。
「怎麼晚上就吃快餐?」
冼嘉豪瞥了眼茶几上還未收拾的快餐盒,口氣上並不鄙視,算是有些驚訝。
唐信三人都沒回答他。
他們又不是衣衫襤褸跑去西餐廳要羊肉泡饃。
自家的酒吧,在這裡叫個快餐吃,也不影響別人娛樂。
你管得著嗎?
羅展雄走到唐信身邊,唐信換個姿勢伏在金屬防護欄上,羅展雄也俯下身與他肩並肩。
「唐信,這間酒吧,我打聽過了,你和你叔叔,加上邱強,是你們三方共同擁有,而他們都聽你的,這樣,我想買這間酒吧,你開個價,咱們都是生意人,上次那點不愉快,沒必要放在心裡,對吧?」
唐信不可思議地扭過頭望著羅展雄,他那張輕佻的面孔不足以令人厭惡,但玩世不恭實則自以為是的眼神,則讓他看起來猶如跳樑小丑。
上次的事放心裡?
唐信難以理解為什麼就是有很多人自我感覺良好呢?
走出白寶齋,唐信就把這個人拋之腦後,若不是今天見面,他也不會想起來。
冼嘉豪站在羅展雄身邊,看似事不關己卻用眼角餘光注意著唐信的反應。
蔣俊警告過他,他也有自知之明。
不玩陰的,光明正大。
羅展雄想要這間酒吧,私人**佔六成,剩下四成是冼嘉豪隱隱誘導的。
唐信現在有這間酒吧的股份,每天都在賺錢,資本在不斷擴增。
但是,如果他賣了酒吧,瞬間能收穫大筆金錢,卻也只是一時獲利。
冼嘉豪就想看看,唐信如果賣掉酒吧,到手的錢會怎麼用?
一個才十八歲,普通家庭出身的人。
抵擋得了揮霍金錢的誘惑嗎?
如果把錢都揮霍掉了,他就被打回原形。
在他事業起步後再重回原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