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俊一般來夜總會都是談生意,倒不是他自命清高或潔身自好。
正如賀天賜所說。
廁所再新,用多也髒,何況還是公共的。
對於家裡有個副市長的爹,蔣俊做生意低調,私人生活更低調,他有女人,也不止一個,但絕不是風塵女子,以他的財富和光環,找幾個賞心悅目又自己心儀的姑娘簡直手到擒來。
賀天賜恰恰相反,浪蕩慣了,家裡雖然有軍方背景,但強人所難的事情他不屑去做,真金白銀找樂子,提上褲子不用負責任,更不用時不時還要照顧女人情緒,在他看來,這樣才是瀟灑做派,真正的玩兒,沒那些羅裡吧嗦的情感呻吟。
蔣俊與賀天賜都在場,兩人各讓一步,蔣俊不限制他娛樂,賀天賜也先等他談完生意再花天酒地。
「沒勁兒,那你趕緊談生意,我把展雄和嘉豪叫來。」
賀天賜起身走了出去。
包廂裡就剩下蔣俊和黃振康。
兩位公子哥對話,黃振康識相地不插嘴。
待賀天賜出去後,黃振康給蔣俊倒了一杯82年拉菲,抬手示意他嘗嘗。
蔣俊是識貨之人,光憑包裝想糊弄他是天方夜譚。
端起酒杯喝一小口,蔣俊感受一番,而後輕微搖了搖頭。
「這不是正牌82拉菲,不過,也差不太遠。」
蔣俊話音一落,黃振康當即豎起大拇指說:「蔣少就是蔣少,什麼都瞞不過你。咱們的關係,我也實話實說,這批貨不是正牌82年拉菲,不過,說句公道話,只比82年拉菲便宜一些,難道不應該嗎?」
蔣俊沉思一陣,黃振康這句話有道理。
那些劣質82拉菲都敢賣8萬,他剛喝嘴裡的,7萬的價格可以接受。
尤其是,這種打著82拉菲包裝的酒,味道上已經無可挑剔。
他蔣俊雖然喝的是酒,不在乎包裝品牌。
可不代表其他人也都識貨,天下凱子遍地都是。
蔣俊盤算盤算要多少貨。
少爺俱樂部10箱。
自己2箱。
送禮5箱。
賀天賜,羅展雄,冼嘉豪三人名下娛樂場所20箱。
湊個整數,40箱吧。
「40箱,你開個價。」
蔣俊說完,黃振康眉開眼笑道:「蔣少是老客戶,這樣,我也不按一瓶7萬賣,一箱80萬,40箱,3200萬。」
蔣俊輕輕點頭同意下來,而後兩人又談了些其他品牌酒的價錢,生意都談完後,敲定了大約5500萬的生意後,黃振康剛想和蔣俊碰一杯時,賀天賜推門走了進來。
手裡捧著兩瓶茅台,賀天賜身後還跟著兩人,一人是放蕩不羈的羅展雄,還有一個斯斯文文戴個眼鏡的冼嘉豪。
賀天賜對洋酒不感興趣,別人喝得再高雅有品位,他始終鍾情白酒。
三個男人走進門,後面跟了七八個女人,環肥燕瘦成熟青春各有姿色,絕不濃妝艷抹,清新宜人自然大方。
「生意談完了?來,黃總,我替蔣俊跟你喝一杯。」
賀天賜坐下就拿出杯子倒酒,尾隨進來的各色女人乳燕歸巢般圍坐下來,蔣俊好似避之不及,趕緊起身走到一旁,把冼嘉豪叫到眼前,把剛才談的生意告知他。
羅展雄嘻嘻哈哈地摟著個姑娘坐在賀天賜身邊,氣氛突然熱烈起來,二人和黃振康開始喝酒。
那邊冼嘉豪神色平靜地聆聽著蔣俊的話,二人談話還未結束,只聽賀天賜大叫一聲。
「喂,黃總,你沒事兒吧?這才一杯酒下肚,你怎麼臉白的跟快死了一樣?」
蔣俊和冼嘉豪循聲望去,黃振康滿面虛汗氣喘吁吁,還在強笑著擺擺手,又拿起杯子一口悶。
他身體突然難受起來,可這個場面,又不得不應付一下。
羅展雄與賀天賜見他的樣子,都沒再碰杯子。
「這杯喝完,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黃振康還強忍著身體不適,又端起滿滿一杯酒喝下。
他剛喝完,連杯子帶人徑直栽倒在了地上。
房間裡的姑娘全都嚇了一跳,驚得起身,大氣不敢喘站在一旁,互相依偎,又神色恐懼地望著蔣俊賀天賜等人。
她們不知道怎麼回事,但生怕是這些她們惹不起的大人物有恩怨。
蔣俊等人全都沒有驚慌,賀天賜十分鎮定地走過去把黃振康翻過身,他即便有心理準備,也嚇了一跳。
黃振康滿面潮紅還冒著虛汗,張著嘴巴似乎呼吸困難,人已經昏厥,最駭人的是嘴唇發紫,賀天賜一摸他的胸口,當即回頭爆喝一聲:「我去他媽!叫救護車!」
蔣俊滿面陰沉地撥了急救電話後,也走過去摸摸黃振康的胸口,只感覺那心臟跳動的感覺十分強烈,但是快的驚人,就像是全速發動的小馬達一樣。
搞不好,要出人命!
蔣俊抬頭,對那些遍體冰寒甚至有人已經嚇哭的姑娘們沉聲道:「哭了的滾去洗手間洗把臉,能說話不結巴的去給我把經理叫來,告訴經理這裡的情況,找人把他抬出去準備送上救護車。」
如逢大赦的姑娘們又全跑出包廂。
「咱們不會有麻煩吧?」
羅展雄始終一副冷眼旁觀之色坐在沙發上,現在還好整以暇地喝著酒。
「他當著咱們的面倒了,萬一嗝屁,咱們再清白也肯定要惹一身騷。」
賀天賜抽根煙,頓時心煩意亂。
出來玩兒的心情全毀了!
「一起跟著去看看究竟怎麼回事,就算真出事兒了,實話實說就行。」
蔣俊一錘定音。
羅展雄和冼嘉豪也只能無奈地跟著他們一起去醫院。
送黃振康上救護車,然後到了醫院,直接送搶救室。
四個青年在搶救室外的走廊上站著,不耐煩地等結果。
雖然蔣俊心知肚明這事兒跟他們肯定沒關係。
可萬一真出人命,指不定出多大亂子。
公眾如果知道黃振康是和他們四個在一起出的事兒。
多半會以為他們仗勢欺人,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於情於理,還是別出事比較好。
好半天之後,黃振康的妻子到了現場,瘋了一樣質問他們四個青年,是不是他們裡面誰加害黃振康。
要不是蔣俊壓著局面,羅展雄早就一耳光甩她臉上了。
好不容易讓她明白事情經過,蔣俊才讓她平復下激動的情緒,但還是憂心忡忡。
蔣俊詢問了一番。
從黃振康妻子口中得知,黃振康身體好得很。
沒有高血壓,糖尿病,心臟病等等疾病。
總之,他的身體沒問題,絕不可能喝幾杯酒就送命。
但是,當醫生出來後,滿面嚴肅地看著蔣俊四個年輕人。
「他喝酒了?」
四人面面相覷,黃振康妻子也目瞪口呆。
黃振康天天和酒打交道,他能不喝酒嗎?
但他從不酗酒,適可而止。
醫生冷漠地對五人說道:「他體內有大量頭孢類藥物,喝酒就出事,人是搶救過來了,可要是再胡來,下一回就保不準了。」
黃振康的妻子心憂丈夫,直接衝了進去,醫生也轉身離去。
蔣俊,賀天賜,羅展雄三人還沒明白過來這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面面相覷,冼嘉豪卻冷笑兩聲。
「嘉豪,你笑什麼?」
蔣俊不解地問道。
冼嘉豪不是那種幸災樂禍的人。
果然,冼嘉豪冷笑道:「黃振康肯定惹了不該惹的人,剛才他要能再多喝一杯酒或送來晚一步,估計已經可以辦喪事了。」
三人一聽,還想問個明白,蔣俊卻先說:「換個地方說話。」
四人開車來到少爺俱樂部。
冼嘉豪坐在沙發上手捧一杯伏特加,面對三個點了香煙等他說話的同伴,淡笑道:「這個世界,物理殺人是主流,但化學才是真正殺人無形無影。」
「別扯這高深莫測的玩意,我就想知道黃振康怎麼了!」
賀天賜最反感冼嘉豪高談闊論的學究模樣,看起來欠扁。
冼嘉豪還是淺笑道:「很簡單。頭孢類藥物,對戒酒有效,服藥期間不能喝酒,否則身體不適,嚴重地會當場死亡!這叫雙硫侖樣反應!」
「這不結了,多簡單易懂的話,你以後說話還是直白些比較好。」
賀天賜聳肩笑了笑。
可蔣俊卻吐出一句話。
「黃振康不可能自己吃這種藥,他怎麼可能戒酒?他老婆說他身體健康,那他體內的藥物,從哪裡來的?顯然他自己不知情,硬撐著喝酒差點兒喝死自己。」
冼嘉豪喝口酒,冷笑道:「所以我說,他惹了不該惹的人,想像一下,換了你們,自己喝酒喝死自己,呵呵呵」
「我最煩你這笑聲!」
羅展雄挪挪沙發,距離冼嘉豪又遠了些,翹著二郎腿撇過頭去。
蔣俊也沒再說什麼。
現在黃振康搶救過來,那跟他們也就沒關係。
反正得罪了誰,黃振康應該心知肚明。
要不然,他真白活了。
可,躺在醫院甦醒過來的黃振康,還真不知道他得罪的人姓氏名誰長相幾何。
妻子在病床邊不斷垂淚,黃振康被輸氧,氣管也劃開,一邊輸液,一邊還要利尿,整個人在醫院幾乎被解剖一般被折騰。
他雙目無神地望著天花板,心底發寒外,卻也明白自己是咎由自取。
他大難不死,或許還只是一個警告。
如果不吐出那九千萬,不,現在是一個億。
下一次,他渾然不覺被死神敲門,會發生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