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唐家的小餐館,週日的生意一般還不如周中。
因為來這個餐館消費的群體大多都是上班族,中午或晚上節省時間吃個快餐。
到了週末有閒暇時間,上班族大多都自己在家烹飪,和朋友外出用餐也會選擇稍微高檔一些的飯館。
下午剛過一點,唐信挎著單肩包來到餐館門口,見到眼前的景象會心一笑。
門面擴大後的餐館裡座無虛席,生意又突然火爆起來,服務員來回忙碌,斟茶遞水或端菜。
推門而入,在櫃檯裡坐著指揮的謝婉玲待他走近,關心地問道:「吃飯了嗎?」
唐信點點頭,然後嘖嘖嘴,繞到櫃檯裡,左右上下打量上午去逛街買了換了新衣裳的謝婉玲。
紫色羊毛衫式針織連衣裙,v型領口,一種象徵高貴的顏色,外加盤起綰花的髮型,謝婉玲的端莊秀雅十分吸引眼球。
「怎麼樣?你爸選的,好看嗎?」
謝婉玲站起身,撫平裙角,保暖肉色絲襪包裹著圓潤修長的雙腿,時尚白色高跟鞋一塵不染。
「傾國傾城啊!我爸難道沒有流下幸福的淚水嗎?」
笑顏如花的謝婉玲敲了唐信腦袋一個爆栗,帶著掩飾不住的喜悅道:「不准調侃你爸,也不准開媽玩笑。」
「如果誠實是一種罪過,媽,請你槍斃我!」
唐信放下書包坐在了櫃檯裡面,和母親說說笑笑過了一陣後,他打開書包,從裡面掏出了一件讓謝婉玲大驚失色的東西。
「兒子,它怎麼在這裡?你從哪裡得來的?」
被唐信擺在桌上的正是招徠生意貓。
唐信把招徠生意貓再次擺在原來的位置上,轉過頭來對母親笑道:「這東西又不是獨一無二的。」
謝婉玲神情疑惑,像是明白了什麼,問:「兒子,你是說董老闆買走了一個,然後你又買了個新的回來?」
唐信笑著點頭道:「對呀,要不咱們一起去川湘酒樓看看,他的擺在大堂裡。」
如釋重負舒出口氣,謝婉玲前兩天還在為這件事發愁,賣了兒子帶來的吉祥物,本來沒覺得事情多大,尤其是入賬三萬,可事後看到兒子反常的神態,則暗中自責,以為傷了他的心。
拿起一塊乾淨的抹布擦擦招徠生意貓,謝婉玲笑道:「好啦,這個媽肯定不賣,就算店賣了,這個也要留著。」
唐信卻說:「別介,您都賣了一個了,也不差多賣幾個,您想賣就賣,這玩意就是大街貨,隨便就能買到,不用當寶貝。」
謝婉玲一愣,扭頭凝視唐信,看他表情不似在說反話,於是放下心來,說:「那好吧。」
正事辦完,唐信離開了餐館,回家老老實實看書。
週一上學,唐信無聊地看著孫道手忙腳亂地抄作業,無可奈何。
邱強家比較遠,來校比較晚,基本上他到教室的時候,教室已經人聲喧鬧。
「唐信,你那個事兒,我回家跟我爸說了,他說可以出面去跟董世佑談一談,不過你要說一個你可以接受的價錢,只要承受得起,錢我爸說他可以先出,你打個欠條,按時還就行。」
邱強半個屁股坐在唐信的課桌上,居高臨下地說道。
唐信詫異地抬頭望著他。
「你爸說這話的時候,清醒嗎?他就相信我能還得起?如果董世佑敲他一百萬,我也說我接受的了,這錢我還不上,咋辦?難道指望我賣腎嗎?」
邱強手裡拋著一本書,隨意地說道:「你把我爸當傻子啊?他先問我,信不信得過你,我說信得過,他才說可以出面。至於你要說你接受得了一百萬,呵呵,我爸會當真?他心裡肯定有個底線,我想,十萬以內吧,就算你還不起,你家裡至少也承受得了這筆錢,到時候直接跟你父母要賬,應該跑不了。」
唐信見過邱道盛幾面,一個平易近人的大叔,在他身上看不到商人市儈的銅臭味,如果初次見面時,邱強介紹他爸是鑽研學問的教授或者政府機關工作者,唐信絕不懷疑。
「這人情太大,我受不起。咱都是小屁孩,別把大人攙和進來。這事兒就當沒發生過,不過,你還是替我謝謝你爸。」
唐信說完,邱強起身,把課本放好,準備走回自己的座位。
「哎,邱強,你去北山寺找到高人了嗎?」
唯恐天下不亂的孫道一邊抄作業,還不忘挑撥是非。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唐信還沒來得及去恨孫道,結果邱強就走了過來,一拍唐信的課桌,愁眉苦臉地問道:「唐信,你今天給我交個底,到底有高人沒?我去北山寺就差給掃地的小和尚下跪了,人家哭著說寺裡沒高人,練得拳腳功夫我看也沒啥出奇。」
左顧右盼,唐信含糊其辭地說道:「從一開始,是你說有高人的,你逼著問我高人在哪裡,我覺得搏擊俱樂部和北山寺,應該有高人」
撓撓頭,邱強思維有些糊塗,聽完唐信的話,好像責任是在他自己,可用了兩分鐘時間,他理清頭緒後,再一拍桌子,俯下身來近距離凝視唐信,逼問道:「唐信,那你那天打我的內功?」
「那天肯定是你記錯了,我怎麼可能會內功?人在危急關頭是會爆發難以想像的潛力!比如,有個人為了救自己的孩子,竟然抬起了一輛小轎車。我當時被你逼入絕境,不自覺地就爆發出了體內的潛力,所以那一拳打得你措手不及。明白了嗎?」
唐信的口氣不容置疑,神情嚴肅絕非兒戲。
邱強眨巴眨巴眼睛,莫名其妙地問道:「絕境?咱倆從初中認識到今天,五年多了,打架有超過十回吧?雖然以前都是我贏,可是那都是鬧著玩的,誰也沒動真格的啊。你怎麼就能置身在一個絕望的環境中呢?你這要是都能絕望,你怎麼活到今天的?」
唐信低下頭,略顯傷感地歎道:「邱強,你不是我,怎麼會明白呢?我一直以來飽受你的壓迫沒有反抗,壓抑積累了五年,這樣的爆發,難道不可怕嗎?」
邱強冷笑:「你沒反抗?我揍你一拳,你就能放一隻死老鼠在我書包裡,我到今天還記得那股味兒,要命的是那味兒洗不掉,我直接把整個書包都扔了。一拳頭多大勁兒我清楚的很,不痛不癢的,可你,給我造成的心理陰影至今還未揮去。我越想下去,越覺得應該是我爆發,輪不到你啊。」
唐信抬起頭,凝重地點頭道:「對!邱強,你現在就要不斷回想起那些事情,然後去搏擊俱樂部找個教練爆發一下。去吧,醞釀一下情緒,好好回味壓抑在心裡的憤怒。」
邱強朝自己座位上走,唐信鬆了口氣,一旁的孫道陰笑道:「唐信,你壞到家了。」
「我很純潔,謝謝。」
唐信翻開書本,突然聽到教室後面傳來椅子倒地的聲音,他扭頭望去,只見邱強捂著嘴巴朝外奔去,還狠狠地瞪了眼他。
孫道瞅著唐信,問:「你把他怎麼了?」
唐信無辜地說道:「估計他一直在回憶那股死老鼠味兒,噁心反胃。」
「跟你比,我越來越覺得自己太善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