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達回到宿舍,看到張天問等在他家門廳。
「怎麼不打電話?」杜達問道。
「打了,你關機。」張天問摸了摸額頭。這些天來工作時間紊亂,已經嚴重影響到他休息。月球進入躍遷之後,各種詭異的事時有發生,網絡監控也變得異常繁重,這讓張天問有種力不從心的感覺。
杜達走在前面開了門,邊道:「有事麼?」
「有,剛才發現有人在黑你的郵箱。」張天問拉過轉椅,半坐半躺,「是科學院的ip,懶得去徹查了。」
「嗯,鄭然和張柏林,估計是他倆,在尤烈那邊裝了竊聽器,剛才我就是去辦這事的。」杜達道。他沒有避諱張天問,拉開衣櫥翻出乾淨衣服,隨便擦了擦身就換了上去。
「要不要警告一下他們?別得寸進尺。」張天問坐了起來。
「不著急,今天我倒是在想,既然要當傭兵,上哪弄人去?」杜達坐在床上,雙腿一盤,手肘撐住大腿上,掌根托著下巴,手指輕輕敲打著耳根,一點軍人的痕跡都沒留下。
「我可以出來的時候肯定出來。」張天問道,「你先找個小樓,我安排人裝修,這事別讓人知道。」
「找個小樓?」杜達輕笑道,「你的野望僅限於此麼?少年!」
張天問一臉好奇地看著杜達。
「我已經看好了兩個機庫。」杜達微微笑道,「一個月表機庫,一個內部機庫。這兩個機庫的管道球權限已經被我提高到了軍官級別,其他人看不見。」
張天問皺了皺眉頭:「機庫……你知道改造一個機庫要多少物資?」
機庫可不是房間。
所謂的月表機庫並不是在月表,而是一號機庫那樣的通道型機庫,可以直接停放宇宙飛船,自由進出月球。大漢級和三角戰機的停機庫就是這樣的機庫,層面上反而比生活層更低。
這種機庫根本沒法裝修改造,因為每次飛行之前都會成為氣密艙,直接暴露在宇宙真空之中。非但開啟的時候得穿太空服,就連平時都得穿上防輻射服,抵禦殘留的宇宙射線輻射。
內部機庫是內部封閉式機庫,更像貨倉,沒有通往太空的大門。統合作戰本部用的就是這樣的機庫改建,即便如此也沒有完成整個機庫改建,說白了只是在機庫裡修了幾棟簡易房而已。
「首先要從出水口安裝蓄水塔,然後聯通排水系統,還得建一個核聚變發電站……光是這三個大項目就是很大一筆開支了!」張天問突然醒悟了一般道,「你是說,讓我修改一下數據?」
「蔣白鴻有句話點醒我了,」杜達道,「我是這個月球基地權限最高的人,理論上來說我才是第一順位繼承人,整個月球都是我的。」
「擦,你這是哪門子的歪理邪說?」張天問撇了撇嘴。
「嗯,我當時也是覺得,人得多貪婪才能有這樣的想法。」杜達安靜道,「對於我這位老同學,我表示很遺憾。不過換個角度看,就算我利用這種權限做點什麼事,比較於我為大家做出的貢獻,以及鑒於我善良的出發點……不算過分吧。」
「嗯,光是你開放了管道球系統,沒有收交通費就比那幫死抱著高速過路費不放的貪官好多了。」張天問點了點頭,「不過你要真這麼幹了,就是徹底和軍方決裂。」
「現在不也一樣麼?」
「你退役自己當傭兵,那是量變。開機庫,那是質變!」張天問道,「你這是踏上割據路線了。」
「那就決裂吧。」杜達有些身心疲憊道,「反正我對這個社會很失望……你知道不?今天我被人攻擊了,因為我斷絕了他兒子的什麼機會。我估計他這樣想法的人還有不少。」
「肯定不少。」張天問道,「但決裂真不是個好主意,軍隊可以是我們的力量補充,顯然你的安保公司只能走精英路線。」僱傭兵的主要兵源是退役老兵,現在這個時候上哪裡去找那麼多退役軍人?
張天問說精英路線已經很好聽了,說穿了最多就是杜達和菲虎的兩人小組大冒險。
「那怎麼做?」杜達問道。
張天問摸著額頭,想了想道:「機庫改建的問題不大,重點在與軍方的關係上。我要是你,就去跟楊曦談談,我覺得那天她的反應挺奇怪的。」
「好,那我去找楊曦,你把機庫改建的事搞定。」杜達其實心裡有些發毛,但還是應承下來,到底張天問在干明顯犯罪的事,而自己只是去找個大姐談談話。他把進入內定機庫的管道球密碼給了張天問,好讓他安排工人施工。
張天問來的目的是放鬆一下,找個朋友聊聊天——嗯,對他來說杜達是個不可以當朋友的朋友……不過在目前這個階段問題並不大,畢竟從屬關係還沒穩定。至於改建機庫這種大項目,張天問的大腦門裡倒是有個不錯的主意。
軍方從生化行星上取得的軍工業流水線和物資儲備,只需要改動一下車床參數就可以進入大工廠製造。為了嚴格控制軍工產品,首先得找個好地方作為生產場地。於是統合作戰部決定改造機庫,而非建設在居民區。
張天問只需要偷偷修改一下後勤工作目標,就可以多改建一個機庫。這種行為當然是利用系統漏洞的高科技犯罪,不過只要不被人提起,再卡斷往來的工作匯報,應該可以瞞天過海一陣子。
大不了潛逃內部機庫,張天問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準備。
杜達送走了張天問,看了看腕表才發現已經過了晚餐時間,肚子發出一陣雷鳴。他翻出手機,原來是沒電了。接上電源線,等了一分鐘,杜達開機就收到了一連串的未接電話提示短信。其中三個是陶玖打的,還有一個是楊曦打的。
這還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頭,杜達當即就給楊曦回撥過去。
楊曦就在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