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白鴻只能找到杜達,以一個人情的代價僱傭杜達維持秩序,指引新移民安居。杜達有菲虎這位幫手,很快又收編了那些基因改造人——她們對菲虎很有好感,在榜樣的感染下受到了鼓勵,不再自艾自怨地痛哭流涕,一時間顯得十分振作——只是不知道這種狀態能持續多久。
把民眾安置的事交給了菲虎之後,杜達便騰出手進行戰俘安置。
這是軍方給出的最後的一個任務,等他完成了這個任務之後,就可以正式終止與軍方的合約,脫下軍裝,再次成為一個普通人。
戰俘被分批送進一個空置機庫,住在帳篷裡,或者直接「露天」。軍方留下了足夠的蔬菜粥,然後解除了腦波器催眠,讓他們開始「痛苦」的戰俘營生活。
在月球基地上的民眾看來的確很痛苦,因為那個機庫連起碼的供水排水設施都沒有。戰俘們得排隊取水,排隊入廁,誰在冰冷堅硬的地板上。
殊不知,沒有一個戰俘抱怨,許多人都不自禁地流露出滿足的微笑。只有經歷過了真正恐怖末日的人,才會對眼下的安定如此享受。
真正讓人頭疼的問題出在科學院的那些傢伙身上,尤其是如何處置亞米利佳科學家。
「他們的基因技術完全超越了我們的水準,直追三角文明。」鄭然在委員會申辯的時候,態度異常堅決,「我們要收納他們進入科學家團隊。」
許多人對科學家都存在畏懼,甚至超過了對軍隊的畏懼。這個團體真正掌握著月球的大權,若是他們翻臉,最直接的問題就是沒有人能進行糧食培育。當然,如果他們敢罷工,那麼自己也得跟著餓死,因為農作物的實際控制權在軍隊手裡。
「基因具有獨特性,像他們那樣搞量化生產,能有這樣的結果已經算是很成功了。」張柏林道,「如果針對特定人進行改造液培養,成功率會更高,而且我們有這個基礎。這是上帝給我們的第二次機會。」
「如果不成功會怎麼樣?」李林忍不住發問道,「還有比他們世界更悲劇的結果麼?」
「當然有,」張柏林沒有聽出李林反諷的意思,「更大的失敗就是讓所有人都變成那種怪物,而且那種怪物還有傳染性。實際上他們能讓怪物具有繁殖能力,應該算十分成功,這證明改造之後的基因很穩定。」
「我個人的看法,」李林清了清喉嚨,「可以進行基因研究,底線是植物實驗。絕對不能進入動物實驗,更不能進行人體實驗!」他可不想一早起來發現滿世界都是變異動物。被月球綁架已經很悲催了,要是再遭上末日版月球求生……乾脆別活了。
「你在罔顧民意。」鄭然怒道。
鄭然沒有撒謊,網絡民調顯示絕大部分人持赦免態度,因為他們用實際成果證明基因改成技術的確超前。不少人希望用一瓶基因改造液成為超人,根本沒有想到那些失敗品會成為毀滅整個文明的怪物。
在看了那個被俘的超級戰士的體測報告之後,軍方之中也有人支持嘗試小範圍的人體實驗。
「是麼?我等會就去問問大家,進行人體實驗的納粹醫生可以被赦免麼?731部隊的科學家可以被赦免麼?!」李林冷峻起來,「有時候很多人只是想得不那麼深,但別以為人人都沒底線!」
「你在偷換概念!我們並不強迫別人參加實驗。如果有自願者呢?」張柏林道,「你不能阻礙別人的自由意志!」
「自由不是想幹嘛就幹嘛!」蔣白鴻當然不能放任李林搶他風頭,搶先道,「為了絕大部分人的安全,我覺得有必要對你們的研究進行限制,起碼不能進行危險研究,比如腦波器、人類基因改造!」
鄭然又是幾十個小時沒有睡覺,正處於煩躁期,聽到「腦波器」,突然感覺一陣清涼,簡直就是如飲瓊漿,醍醐灌頂!
為什麼不用腦波器呢!
與其在這裡跟這幫不懂得智慧和技術重要性的人討論,不如直接研究一下腦波器。並不需要修改太多,只要讓這幫阻礙人類進化的傢伙放棄那些可笑的固執就行了。
想到了如此絕妙的主意,鄭然坐不住了,什麼都沒說就離開了會議室,別人還以為他是去上廁所。
相對於其他人,杜達對於科學家的節操有更深的體會。他可是「自願」使用過閃電七號那種危險基因藥物的實驗品。當時他對基因藥物並不瞭解,不知道其中的巨大風險。現在親眼見到那些感染者和基因末世,對張柏林的危險性有了更深的認識。
在腦波器入庫之後,杜達讓張天問領路,支開了看守倉庫的士兵,來到兩台軍用迷彩布蒙起來的腦波器面前。
就在杜達抽出光劍,準備一勞永逸地解決隱患的時候,張天問的手搭在了杜達的手臂上。
「你確定要這麼做?」張天問道。
「當然,我寬恕某些人的行為,但不代表我相信他們的操守。」杜達看了張天問一眼。他還有很多事要做,比如找尤烈咨詢自己的「精神問題」,但是他更擔心一覺醒來,自己的朋友和熟人全都成了腦波器控制下的傀儡。
實際上他在飛船上就想這麼幹了,但那時候有一個班的陸戰連戰士看守這兩台機器,所以還是回歸入庫之後更容易下手。
「我有個計劃。」張天問微笑道,「如果有某位科學家毫無節操地跑來使用這台機器,剛好被監控錄像錄了下來……」杜達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攝像頭,不過他知道現在攝像頭並沒有工作。
「你是想……」杜達看著張天問,「故意讓他得逞,然後再揭露他?」
「不,你圖羊圖新破了!」張天問搖了搖頭,「如果讓他拿到授權進行一些危險研究,造成了一些可怕的後果,而你在最後關頭拯救了這個基地,這個劇本怎麼樣?最精妙的地方在於,你本來就對腦波器免疫,所以沒人會懷疑這是我們安排的劇本。」
杜達看著張天問,心中暗道:你丫是想把我推到一個什麼樣的高度?讓我去當行政官麼?還是讓我成為超人?凡是高調拯救人類的英雄最後都被人類干死了!
「我以為你會勸我低調一點。」杜達道。
「你沒必要低調,你現在是個合法良民,是人民群眾中的一份子。高調只會給你帶來超然的地位。」張天問道,「你不是要組建一個傭兵團麼?沒有極高的聲望,誰會跟你?」
這倒是,即便是個小公司,自己作為老闆兼業務員,起碼還需要客服、後勤、採購、清潔……之類的僱員。現在金融體系還出於休克狀態,該如何僱人還是個很嚴峻的問題。
「雖然我看那些科學家很不爽。」杜達道,「但是這樣做太卑劣了,萬一造成控制不住的結果怎麼辦?比如那種感染者大批量出現。」
「不會,」張天問道,「感染者的智力低下,喪失了記憶,所以人們只要呆在家裡就是安全的。在一對一的情況下,你應該不怕它們吧。」
「你說的它們,是人。」杜達皺了皺眉頭。
「換個角度來說,不給那幫瘋子一個教訓,說不定以後會有更多人死在他們手裡。」張天問道,「你沒想過,如果他們進行秘密實驗怎麼辦?」
軍方和警察都不能進入科學區,原則上來說科學家的研究自由度是最高的。以前還有科學經費約束他們,現在連這點約束都不存在了。
「我只是個剛畢業兩年的小打雜,你這麼高難度的道德選擇題不用拋給我吧?」杜達舉起光劍,「不過,我還是傾向於直接毀掉這兩台機器。」
「道德只能律己不能律人,而且你也不是道德法官!」鄭然胸膛劇烈起伏,雙目赤紅。
他沿途走來沒有看到應該出現的守衛和巡邏隊,猜到有人捷足先登,一路快跑找到了存放腦波器的倉房,沖杜達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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