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冷軒的手指像是插入她的胃裡,只是隨意翻攪幾下便讓林妙影承受不住……
她嘔成一片,直到有兩粒已經有些模糊的藥丸被吐出,季冷軒才稍稍鬆了口氣,不過這也只是一瞬,他便扯過紙巾,將她拽出衛生間,一路向外拽走,簡單看著季冷軒將林妙影拽的踉踉蹌蹌,剛要上前阻止,卻被一道手臂擋住了去路,抬眸,迎上一張陰沉恐怖的臉。
「能不能跟著他們?」路上,簡單極其小心翼翼的對雷少謙說話,她在擔心林妙影,擔心季冷軒會傷害自己的好朋友。
雷少謙始終不發一言,從見面到現在,簡單唯一能感受到他存在的就是那駭人的低氣壓,還有那股子像是隨時要吃人的怒意,她知道自己在他這裡理虧,所以哪怕他不理她,她也不能說什麼,只能用一雙滿含焦急的眸子默默的看著前方,默默的擔心……
兩輛車子一前一後隔著不遠的距離,去的也是同一個方向,那就是醫院,一個男人縱使再心狠,也不會狠到傷害自己的親骨肉,可女人在這一點上卻比男人更絕決一些。
林妙影居然要親手殺死他們的孩子……
這是雷少謙極其震驚的,甚至他不由去想是不是有一天身邊的這個女人也會這樣?
物以類聚,簡單能和林妙影成為好朋友,她們身上定然有著相同的東西,那就是倔強,隱忍和不屈。
在半個多小時前,當雷少謙聽到湯山說簡單買了驗孕棒和墮胎藥時,他有幾秒鐘腦子是懵的,那一刻,他害怕簡單傷害到他們的孩子,遠大於知道她有了他孩子的驚喜。
那種心焦,雙腿打顫的滋味是他這一輩子都不曾經歷過的……
他竟是那麼的害怕,而這種害怕卻透著他的渴望,透著他想有個他們孩子的渴望。
雷少謙雖然從來沒去想過這一點,但是今天的擔心和驚悚讓他深深感覺到了。
他們的孩子……
他們之間還能有孩子嗎?
他這輩子還配擁有孩子嗎?
不,不可能了……
他得了那樣的病,生死不明,前途未知,又何談孩子?所以他不允許那樣的事發生,他不能讓自己某天死了以後,留著她和他們的孩子孤單的活著,那種缺失了一方愛的難過,他深深體會過,他不許同樣的痛苦讓他的孩子和女人承受。
淡淡的瞥了簡單一眼,她一雙小手緊摳著車門,緊抿的嘴唇透著她的緊張,脖頸上是纏著紗布的傷,還有膝蓋……
她這次回來,他對她故意疏離冷漠,還讓她受了這麼多的傷,她在心裡一定對自己失望極了吧!
其實他也不好過,從昨天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想把她擁進懷裡,不論再堅強的人在病魔面前都是脆弱的,他也一樣,所以在看到她的時候,他更脆弱了,脆弱的想靠著她,抱著她,想讓她來安慰他的惶恐和不安,只是他不能,所以他拚命的壓制自己,甚至還要反其道而行之的去傷害她。syru。
看著她眼裡流露出的失望和傷痛,他的心如被刀割,但是沒有辦法,真的沒有辦法……
握著方向盤的手用力,青筋根根凸起,卻怎麼也抵不過他心底的難過,最後也是只能在心裡長長一聲低歎,良久,雷少謙才強迫自己收回看著她的視線,默默對自己說,就讓她失望吧,失望了就不會有希望,就不會某一天承受更大的難過。
醫院。
車子剛停下,簡單就快速跳了下去,追著前面已經走進診室的季冷軒和林妙影,雷少謙也緊隨其後。
林妙影如個重刑犯人被季冷軒壓挾著,而會診室裡的醫生也個個戰戰兢兢……
「我要知道孩子還保不保得住,我要知道藥物影響的後果,我要確保這個孩子完好,」季冷軒一開口,就是三個強勢的問題,每一句的音節都高過前一個,那聲音裡的急促和慌亂無法掩飾。
醫生連連點頭,將林妙影帶進了裡面的一個診室,這一次只有季冷軒跟了進去,簡單也被擋在了門外,一扇門將世界隔成兩塊,她進不去,只能緊倚著門邊,卻是腦海一片混亂……
雖然簡單對季冷軒的印象並不好,知道他又凶又壞又殘暴,可是剛才他的著急簡單看得出來,那是一個男人真的在意才會有的表現,季冷軒很在意這個孩子,真的很在意,只是小貓似乎……
怎麼會是這樣的一種結果?
兩個人的孩子,卻是有一個人想要,有一個人不想要。
想著林妙影對自己說過的話,簡單也陷入了一種矛盾之中,糾結的她摳著門,指甲都折斷了渾然不知,而站在一邊始終冷眼看著這一切的男人在目睹她指甲斷掉的剎那,心裡彷彿有根弦也跟著『錚』的一聲斷裂了。
「你站在那當門神也沒用,」簡單失神之際,頭頂響起冰冷的聲音,這是見了面他和她說的第一句話,也是唯一一句。
沒等她反應,簡單單薄的身子已經被他拎著丟到一邊的座椅上,他這樣做只是看不下去,她的腿腫的像大象,居然還逞能的四處亂跑,還有現在的季冷軒一心都在孩子身上,一會還不知道發什麼瘋,畢竟這藥是簡單給買的。你對孩自。
不過他已經想好了,如果這次季冷軒敢對她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也別怪他翻臉,上次季冷軒出手一次,他已經忍讓過了。
十幾分鐘後,檢察室的門打開,醫生和季冷軒、林妙影一行好幾人出來,他們的臉色各人不一,讓簡單辨不出情況,可是她的心理承受已經到了極限,這一會她想了很多,甚至有些懊惱自己做了林妙影的幫兇,如果這個孩子真的有事,她也算是謀殺犯之一。
簡單從椅子上站起來,剛要上前抓住林妙影的手,還被觸到就被季冷軒一把推開,她本就膝蓋有傷,不堪這一推的她險些摔倒,卻是被一雙手提前接住,兩個男人並不友好的對視一秒,就聽到季冷軒咬牙的聲音,「姓雷的,你管好你的女人,從此別讓我看到她,否則……」
那樣的狠戾讓簡單一顫,同時林妙影也被嚇到,連忙開口替簡單辯解,「不關她的事,是我逼她去買的,是……」
「你給我閉嘴,」季冷軒冷呵一聲打斷林妙影,又狠狠的剜了簡單一眼,說道,「如果我的孩子有事,你們都跟著一起下地獄。」
這話的意思是……
簡單雖然被罵,卻還是覺得驚喜,因為季冷軒越是這樣越代表他在乎這個孩子,而林妙影是孩子的母親,就算是愛屋及烏,他以後也不會再對小貓壞了。
與簡單比起來,林妙影的臉上卻明顯多了抹揮不去的愁容,剛才醫生把林妙影吐出來的藥片做了檢查,並給她腹中還幾厘米大小的胚芽做了光測,確定了她吞下的藥物並沒有多少任何影響,這就說明她腹中的孩子沒事,而季冷軒經過這一次,恐怕會對她更加嚴密監控,以後她再想拿掉這個孩子,就沒那麼容易了。
孩子?
她真的為這個惡魔男人生下孩子嗎?
林妙影一時茫然……
林妙影被季冷軒帶走,甚至連兩人說話的機會都不給,季冷軒這次是連帶著簡單一起怨恨的,如果不是雷少謙,估計他又像是從前那樣直接掐死她。
望著載著林妙影的車子走遠,直到再也看不見,簡單仍不肯收回目光,站在一邊的雷少謙見她這樣,說不出什麼感覺,一把扼住她的手腕,一邊冰冷的說道,「看來你很閒,我該找點事給你做!」
陰冷的聲音讓簡單頭皮發緊,她被他拽著向前走,聽到他又說,「從今天起,她的飲食起居都由你負責,直到她站起來那一天為止。」
她?
簡單失愣了一秒,才明白過來是雷佳音……
「佳音姐醒了嗎?」簡單其實真的很擔心她的,畢竟在雷佳音昏迷的時候,簡單就和她相處,這麼多日子下來,她早就雷佳音當成了她的親人,特別是知道雷佳音是雷少謙的姐姐後,簡單對她更是全身心的照顧。
沒有回答,雷少謙拽著她前進的步子似乎快了一些,簡單知道他還在生氣,也不再說話,可是當站在病房門口,簡單又想起了昨天晚上林妙影給自己分析的事,猶豫了片刻,嚅嚅的開口,「能不能放過小叔?」
林妙影告訴她,以雷少謙的脾氣,簡越澤應該會被他起訴會吃官司。
簡單這話一出,雷少謙走著的腳步頓時停下,兩道凌厲的寒光直刺而來,簡單驚的全身瑟縮,聲音低孱,「算我求你了。」
簡單被他握著的手腕突的一陣鑽心的疼,幾乎要被他捏碎了,她不知道自己越這樣,雷少謙就越惱火,她替簡越澤求情就代表著她心疼那個男人,她有什麼資格,到現在這一刻為止她還是他雷少謙的女人。
雷少謙無法忘記簡越澤親吻她的那一幕,一想起來,他的心就像是被什麼抓著撓著,那種感覺遠比看到歐旭堯吻她還要難受,因為在雷少謙心裡,簡越澤對於簡單的份量是超過一切的,就像是雷佳音於他,有親情,有不被允許的愛情,而這兩種情感混在一起,是任何人都無法比擬的。
簡單被一股重力推倒在牆邊,後背傳來幾乎震裂的痛,再然後是他的吻,像是要撕爛她一般的啃咬著她的唇瓣,那種幾乎要被他吃下去的疼,讓簡單流下了眼淚……
其實簡單哭並不是因為疼,而是因為他的吻,他的氣息……和他分開這幾天裡,讓她覺得像是一個世紀般漫長,她渴望他的吻,渴望他的愛,可是這兩天來發生的事,讓她害怕,讓她以為再也無法與他這樣親近了。
哪怕此刻被他懲罰的暴虐著,她仍覺得自己是幸福的,手臂纏上他的脖子,鮮少主動的她,忍著唇間漫延的血腥味,深深的回吻著他,「少謙,少謙……」
吻的間隙,她破碎哽咽的聲音漫出,像是冥魂一般讓兩個人顫動不已……
「少謙,別不理我,別不要我,」她哽咽著,緊緊箍著他的腰,臉埋在他的懷裡,用盡全身的力氣吮嗅著他的氣息,那麼的熟悉,熟悉的讓她心肝肺都疼,可是又疼的幸福。
離開她唇瓣的男人此刻半仰著頭,臉上是別人看不到的傷痛,其實他又何嘗好受?他又何嘗不貪戀她的味道,剛才雖然懲罰式吻她,但足以讓他迷失。
此刻,她的眼淚浸透他的襯衣,涼涼的貼在他的胸口,卻似冰凌紮著他的心,那麼的疼,疼的他都承受不住,下巴磕壓在她的頭頂,熟悉的髮香順著呼吸進入肺裡,連呼吸都疼的感覺,他終於體味到了。
感受到他的靠近,簡單壓抑的委屈像是開閘的洪水,再也控制不住,「少謙……少謙……」
她貼的他太緊,緊的讓他覺得呼吸困難……
她說,害怕……
她說,別不要她……
這樣的低弱和卑微,讓他的心如被什麼啃咬一般的疼,雷少謙低頭看著她,手緩緩的抬起,這一刻他想自己或許是錯的,哪怕是為了她好,也不該這樣傷她。
心中那堵堅硬的牆有垮塌的跡象,就在這時,病房裡傳出東西摔碎的聲響,還有雷佳音歇斯底里的吼聲,「滾,都給我滾……」
剎那,雷少謙如被棍子當頭敲了一棒,所有心軟和疼惜又變得堅硬起來,抬起的手忽的力道一轉,一把將她推開,踉蹌了幾步,簡單愣愣的看著從柔情到無情的男人,「少謙……」
只見雷少謙從口袋裡掏出手帕,拈了拈吻過她的唇,聲音輕蔑,「別以為吻了你就代表什麼,那不過是提醒你檢點一點,你現在還是我的女人,在我沒說放手之前,你最好守好本份。」
無情的話像把刀子,簡單的臉刷的一片慘白。
剛才他還那樣吻她,甚至剛才還用那樣柔情的目光看她,可這一秒卻說出如此無情的話,簡單真的不願相信這一切是真的,「少謙……」
「讓她吃飯,她一天不吃,你就不要吃,」雷少謙說完轉身,隨手一揚,剛才擦過他唇的手帕被丟進了旁邊的垃圾桶。
看著手帕緩緩墜落,簡單的心也跟著一點點下沉,他這是什麼意思?嫌棄她髒嗎?
吻過她,卻嫌她髒……
還有什麼比這更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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