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九點十分,蓮終於抵達目的地。
坐在駕駛座前的蓮沉寂了半刻,隨後一手迅速打開車門朝外走去。
站在門前一直等著他的下屬,在瞧到緩步走來的蓮,連忙望他有禮的叫道:「「蓮少爺,請跟我來。」
聽他這麼一說,蓮望他微微點了點頭,兩人迅速朝大門內走進。
夜裡的game酒吧瘋狂一片,濃烈的酒味夾雜著嗆鼻的煙味席捲而來,那五彩繽紛的綵燈隨著舞曲隨意舞動,舞池中央的人們玩得更是盡興,一個個手舞足蹈的搖擺著身子。
那屬下引著他迅速朝一側走去,到了二樓喧鬧的聲音也漸漸平靜了些許,當那位屬下站到雙開的拉門面前時,他緩緩伸手敲了敲大門。
「進來。」平靜的回聲緩緩從室內傳出,那下屬這才放心的打開大門,站在後方的蓮不安的深吸一口氣,迅速抬頭朝室內走進。
焱冰倚靠在窗前,低頭瞧著樓下的一切,他一手端著一杯加冰的威士忌,見著漸漸走進的蓮,他的目光這才緩緩移到他的身上。
「坐吧。」焱冰親切的望他說著,迅速走到一側沙發前坐下,當他抬頭見著一臉茫然的蓮,不禁低頭淺笑了笑,望他淡淡的問道:「在想什麼這麼入迷?」
「……沒什麼。」聽到他的聲音,蓮猛地驚醒,有些遲疑的回道。
說著他緩緩走到他的對面坐下,焱冰仰頭喝光杯中半口酒,緩緩望向大門邊的下屬,他懶散的朝他擺了擺手,那屬下見著連忙恭敬的點了點頭,隨後快速的轉身朝大門走去。
見著走開的下屬,焱冰這才滿意的望向面前的蓮。
「喝酒嗎?」焱冰拿起桌前的酒瓶朝沉默不語的蓮問道。
「不用,我還要開車。」蓮連忙拒絕道,臉上的神情有些慌亂。
「……那算了,就不為難你了。」焱冰淡然的笑道,朝自己杯中盛滿烈酒,隨後十分享受的閉上雙眼慢慢品嚐,那模樣好似什麼事也沒發生。
「……為什麼不問今天所發生的事?你找我的用意到底是什麼?」見著焱冰半天未開口。默默瞧著的蓮一時忍不住,脫口而出道。
焱冰仰頭冷笑了幾聲,緩緩睜開雙眼望向他,那冰冷的目光讓蓮的心驟然緊縮,一種不祥的預感靜靜侵蝕他的全身。
「為什麼?呵……」焱冰輕佻眉頭回味著他方纔所說的話,見著一臉冷酷的他,蓮的心頭更是無法平復。
「你之前保證過什麼,難道忘了?」焱冰放下手中的酒杯,俯身冷冷的盯著他看,他那冷漠無情的眼神,蓮似乎也漸漸看透他心中隱藏的怒焰。
「記得,可以的話,一切由我承擔。」蓮握緊雙手沉悶的說出此話,而聽到蓮如此袒護自己的堂弟,焱冰更是受不了的大笑了幾聲。
「還真是好哥哥啊,照你怎麼說,那你是願意獻上自己的手指了?」焱冰慵懶的靠在沙發前,陰冷的望他邪笑道。
「這件事我能解決,霏的擔保律師我已經請了,還有一切費用由我來出……」蓮沉著冷靜的說著,目光澄澈的望著他的眼眸,好似在說他的話全部都是真的,沒有他解決不了的問題。
「這點想的果然周到,可是……」焱冰滿意的點了點頭,見著的蓮這才鬆了一口氣,臉上終於泛起一絲淺笑,可當焱彬蹙著眉頭說出他所猶豫的話語時,蓮的笑容霎時僵住,一臉擔憂的問道:「可是什麼?」
「可是就這麼算了,我豈不是便宜凌了?況且那時霏也在場,所說的話不兌現,我怎麼向自己的小弟交代?」焱冰一臉為難的說著,這讓此時的蓮更是焦急萬分,不知說該說寫什麼他才能改變主意。
「拜託,就當看在我的面子上,放過凌行嗎?算我求你……」蓮萬分懇求道,一臉傷神的低下頭去,一心只想聽到焱冰同意的話語,可蓮卻忘了那位冷血無情的猛獸,想讓他妥協是要付出代價的……
「那好,你就求我吧,興許我會放過他。」焱冰冷冷的說著,面無表情的珉了一口酒,聽著的蓮愣了半響,似乎不太明白他剛才所說的話。
「不懂?」焱冰輕聲問道,見著蓮迷茫的眨了眨眼,他低頭冷笑了幾聲,那陰冷的笑聲讓蓮不禁打了個寒顫。
「我要你跪下來求我。」焱冰漫不經心的翹起腿,伸手指著地板冷冽的低吼道,聽到此話的蓮,似乎有種天崩地裂的感覺,更是一臉震驚的盯著他看。
「這是唯一的解決機會,不願意……那我也無能為力。」焱冰失神的望著杯中的酒,百般無奈的說吐出此話。
「……」蓮絕望的低下頭去,回想焱冰那刻的神情,他似乎早已瞭解。焱冰是不會開這種玩笑的人,他的怒火一直埋藏在心裡,這一刻他也明白霏在他心中的地位。
沉默良久的蓮,心底一直思考著,想著自己的自尊,想著自己的弟弟,他應該捨棄那方才是對的呢?
「你要知道霏是為了什麼才做的犧牲,而之前我也答應過不會讓他背黑鍋,可現在我卻食言,你說……我這個大哥還怎麼當?」見著沉默的蓮,坐在沙發前的焱冰傷神的說著。
「……好,為了凌,我就求你。」
這一刻,蓮沒有半點猶豫。只要一想到無惡不作的白焱冰,擔心凌的心更是跳到了喉嚨管,凌的安危他無法置之不理,那份隱藏的兄弟情懷,在這一刻終於體現出來。
當蓮緩緩起身跪在他面前時,靠坐在沙發上的焱冰有些傻眼,他從來沒有想過蓮會真的這麼做,更沒想像蓮會親眼跪在他的腳下。
「……凌的母親一直呆在國外,父親前幾年去逝,所以他特別依賴我……事情變成這樣只能怪我,所以……我請求你放過凌……」
「行了……起來吧。」焱冰捂著額頭傷神的說著,跪在地上的蓮不安的瞧去,惴惴不安的問道:「答應了嗎?」
焱冰無奈的點了點頭,實在沒有想到蓮會為他做到這份地步,甚至有些佩服他的膽識,也讓他一肚子的怨氣瞬間消失。
「只要別讓我見到那小子,所有的一切我就不再計較,你我還是兄弟。」焱冰淡淡的說出,這驚人的話語讓蓮豁然開朗的笑了起來,連忙站起了身。
「沒問題。」蓮果斷的回道。
見著笑逐顏開的蓮,焱冰無奈的歎了一口氣,迅速站起身。
「我就喜歡重情義的人,凌的事你就看著辦吧。」焱冰一手拍了拍他的肩,十分佩服的說著。
「明天的事,就由我來解決。」蓮自信的笑了笑,望著眼前的焱冰淡定的說著。
「行,你回去吧。」焱冰滿意的點頭回道,蓮望他微微笑了笑,迅速轉身朝大門走開,這一刻,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見到凌。
安靜祥和的病房裡,面色如紙的凌靜靜的靠在床頭,那雙空洞無神的眼眸直直的盯著桌前的筆記本電腦,這一刻他又發呆良久。
不一會,病房大門被一位走進的男子緩緩打開。
「哥,會過來吧?」凌把目光移向他,氣若游絲的說道。
「一刻鐘就到,少爺大可放心。」那位隨從恭敬的說著,凌滿足的點了點頭,又把目光移到電腦屏幕上,而他的神情依舊空洞無助,沒有任何變化。
瞧著他的隨從無奈的歎了一口氣,緩步朝床位一側的沙發走去。
時間靜靜的流走,就在十點十分,大門緩緩被人打開,而走進的人正是凌一心盼望的哥哥。
「現在好點了嗎?」蓮急忙走到凌的身邊,一手放在凌的額前試了試體溫,凌一手拉住蓮的手腕,望他語重心長的說道:「哥,我一直在給你添麻煩,抱歉……」
「呵,你小子。」蓮疼惜的搔了搔他的髮絲,坐到他的身邊望他微微笑道:「放心,事情已經解決了,不會有事。」
「是嗎……」凌不敢置信的望著他,猛地站起身的隨從也瞪大了雙眼。
「……你怎麼還沒走?」他猛地起身一時也引起蓮的注意,見著隨從居然還沒走,蓮更是一臉驚愕的問道。
「哦,屬下不太放心凌少爺。」隨從恭敬的低頭說著,蓮淡淡的望他笑了笑,輕聲說道:「那現在回去吧。」
「是。」隨從點頭應道,緩緩朝大門走去,消失在他們眼前。
「哥,我有話要說。」凌擺了擺他的手臂,神情認真的說道。
「哦……也對,那你說吧。」蓮和煦的笑道。
「我想通了……我要忘記她,我想去加拿大留學,母親一直要我去,我都沒去,現在去,她應該會開心吧。」凌沉悶的吐出此話,那黯然的神情,不難能看出他已思考了好久。
「……也好,去那好好學,也好幫母親打理公司。」蓮輕拍了拍他的肩,猛然覺得凌懂事了許多。
「那我睡了。」凌說著迅速拉住被子,緩緩躺在床上背對著蓮。
「……那好吧,明天我再過來給你辦出院手續,留學的事,我會盡快幫你弄好。」蓮平緩的說著,見著凌沒有做聲,他無奈的笑了笑,一手輕拍了幾下凌的腦袋,轉身朝大門那方走去。
蓮一手關上燈,整個房間瞬間黑暗一片,只見大門『咯嗒』一聲關上,蓮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黑暗中,而此刻躺在床頭的凌無法入眠,他的心似乎還放不下那個人,那心痛的感覺愈加明顯,讓他難受的坐起了身。
他一手按開床頭燈,又俯身翻了翻抽屜,見著沒有他想要的東西,不禁心煩的按了按呼叫鍵。
幾分鐘後,一位護士心急的打開大門,朝床頭前的凌擔憂的問道:「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我要筆和紙。」凌冷漠的說著,聽後的護士無力的低下頭,還以為他又哪裡不適,看來那份擔心是多餘的。
「我馬上送來,你等著。」護士無奈的說著,緩緩轉身打開大門。
「等等,我要信紙。」凌心急的說著,那護士無語的回頭,朝他受不了的說道:「知道了,我看誰有。」說著迅速開門朝外走開,凌這才緩緩靠到床頭,靜靜的望著窗外發呆,好似想著誰入了迷。
五分鐘後……
「給,你要的信紙和筆。」那護士朝他遞去,神情恍惚的凌這才回過神來。
「謝謝。」望著漂亮的信紙,凌更是溫柔的笑了笑,那難得一見的笑容讓那位護士有些招架不住,不禁臉紅一片,更是望他發癡好一會。
「……你可以出去了。」見著一動不動的護士,趴在桌前的凌冷淡的說著。
「……哦,哦。不過你幹嘛要這些啊?」那位護士猛地驚醒,更是一臉好奇的問道,見她投來的好奇眼光,凌更是警惕的轉過腦袋。
「多管閒事,出去。」凌的語氣極其不滿,這讓那位興致高漲的護士一下沉入谷底,更是掃興的朝大門走去。
聽到那聲輕微的關門聲,凌這才放鬆的直起身子,目光再次移向那本色彩淡雅的信紙上,他輕輕的撕下一張,迅速拿起桌前的筆,有些猶豫的在信紙的開頭寫上那個讓他無法釋懷的三個大字:葉雨熙。
「唉……寫什麼呢?都不知她會不會看……」凌冥思苦想著,鬱悶的轉了轉手中的筆,這一刻他的腦海中又浮現出雨熙的身影,那揮之不去的感覺讓他低頭苦澀的笑了笑。
「我一定會忘了你……」凌愁苦的輕聲說著,緩緩把視線移向那張信紙,隨後提起筆來,認真的寫下向對雨熙的話,而現在那些話語只能以這種方式訴說,他已經沒有勇氣再去見她,也無法原諒自己所犯下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