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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集 為君壯行色 第三百一十九章 我不相信 文 / 十年雪落

    救,還是不救?

    一個很明顯的問題擺在了蘿蘿德薩麗的面前,不救的話,她轉身把這裡的問題報上去,相信就不關她的事了,或許還能夠得到上司領導們的誇獎,領一份功勞。

    救的話,選擇簡單,但是接下來的後續就麻煩了,首先就要把這傢伙從這裡轉移出去,接下來更是要面對可能被這警察局、安全局、守備區、演武工會幾方聯手的恐怖調查力量追查到,也可能面對今晚造成這一切事故的罪魁禍首的危險,反正各種麻煩。

    出身的不同成長的環境不同,就造成了人思考角度的不同,蘿蘿德薩麗雖然性格火爆直接,但是這並不代表著她笨,從小在愛爾柏塔家族中耳濡目染的長大,這些事情的利害關係她怎麼會看不出來。

    「也不知道這小子死了沒有,應該沒死吧,不然也不會無緣無故的這陣白光包裹著他。」

    蘿蘿德薩麗伸手小心的觸摸了下那晶瑩剔透的光芒,感覺如絲如縷彷彿絲綢一般光潤,但想伸進去卻是無法做到的。

    「算了,當本小姐欠你的吧。」

    蘿蘿德薩麗怔怔的看了周文略的面容好一會兒,終於忍不住歎了口氣,再一次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將那幾塊死重的水泥板小心挪回原處,這才腰酸背疼的站起了身,準備想想有什麼辦法引開幾個憲兵守衛,把周文略弄出去。

    做了這個決定的蘿蘿德薩麗並不知道,有時候。或許就是人生一個簡單的決定,就能夠改變之後的許多命運,或者說,決定了之後的整個命運。

    無論在我們的想像裡曾經有過多少的未來,但真實的未來,就只有一個——就是我們選定的那個。

    …………

    隨著深沉的黑夜漸漸地黯淡下去,東方現出了一片柔和的淺紫色和魚肚白。青白的曙光從天際漸漸展現,鵝毛般的大雪雖然還在下,但墜落的卻緩慢了下來。

    一夜沒有合眼的燕脂依舊穿著那一件藍色的晚禮裙。就那麼定定的站在套房中巨大的落地窗下,注視著外面白茫茫的大地,注視著星海體育館的方向。

    大廈的前方有著一大片移植栽種著的梅園。傲霜斗雪高潔剛毅的梅花,它們在星海這般繁華喧鬧的大都市中心迎面東風悄然不語,亭亭玉立獨標風韻。

    那高雅潔淨神采煥發的美態,顯得格外嬌妍,它們是那麼質樸,純美,不經任何襯飾,卻經霜傲雪,吐蕾報春,彷彿大自然有意讓她獨具風韻。大放異彩,以疏秀,挺拔之美點綴著蕭條的殘冬。

    在這銀妝素裹中,一陣陣幽香隨風飄散,沁人心脾。在這車水馬龍中舉世皆濁我獨清,格外的美麗,也是往日燕脂之所以選擇居住在這裡的原因,但是今時今日,她卻是絲毫沒有心情關注著這些。

    有些東西,你知道他很重要。但不到失去,你永遠不知道他在你心裡重要到怎樣的程度。

    人有時候就是這麼奇怪,明明你自己當初都沒有去刻意銘記,明明你自己都以為自己已經遺忘了的東西,但你那屬於內心最真實的本能卻會為你將那一切全部刻骨銘心的篆刻在骨子裡,在某個時刻便如同天崩地裂的海嘯一般,從心底最深處洶湧而出,將你整個人都淹沒掉。

    燕脂已經在這裡整整站了一夜了,體育館那邊雖然經過雷達系統的再三確定,並沒有生物熱源和成像的顯示,但她還是不信,而具體的清理工作結果,或許要到天亮才能夠出來,所以她一直站在這裡等著。

    在沒有得到確切的結果,或者說有關於他的安危結果之前,她什麼都不想做,哪怕是去換一件衣服也不願意。

    煢煢白兔,東走西顧,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燕脂不想承認,但等的越久,希望的確是越渺茫,越是接近天亮,她從不流淚的的眼眶就越是忍不住微微的泛紅,她想到了他們那些年曾經學過的一首詩,難道這個世界終究要如此麼,所有人都要離自己而去,只能夠物是人非,物是人非……

    她在這裡呆呆的站了一夜,腦子中一片空白,不知道是怎樣的一種心緒,這種浪費時間的行為在過去是她自己絕對無法容忍,但現在卻是渾然不覺,想到或許他已經不在了的可能,她就覺得自己胸腔中的心臟似乎消失了一般,哪怕身邊萬眾攢動,人潮如織,可是那種空洞的感覺依舊讓她猶如置身於大雪紛飛的莽莽荒原,揮之不去召之即來。

    整個靈魂在這一刻也彷彿都離開了身體,飄浮了起來,無論身邊有多少人,他們又在說什麼,她都彷彿身處在空無一人的房間裡,光芒從窗口射進來。灰塵飄舞在空氣中,安靜得猶如世界盡頭,脫離了整個世界。

    「卡嗒。」

    身後突然傳來了房門被打開的聲音,但是燕脂卻如同渾然未覺一般,進來的蕭大偉看到她的樣子,忍不住歎了口氣。

    這一次針對燕脂的刺殺事件,看似沒有受到什麼傷害,但是受到的影響卻是不小啊,尤其是如今聯邦上層方面已經因為燕脂的刺殺和家族出手而風雲變幻了起來,但偏偏如今燕脂卻是一反常態的完全沒有了過去的精明果斷,如此失魂落魄的樣子,讓蕭大偉實在憂心。

    比如說之前家族中傳過來的消息,那些國防部培訓的軍官自殺的事情,若是正常狀態下的燕脂絕對能夠看出其中的利害的,若是再一路這麼調查深入下去的話,恐怕死的人還更多,到時候雖然或許依舊能夠調查到真正的兇手,但燕脂恐怕都要成了整個聯邦軍方的敵視對象了。

    但是如今的燕脂卻是似乎被仇恨遮掩了心一般。這些厲害關係全然不管,甚至說出了「死的還不夠多」這種有些賭氣的話,讓蕭大偉著實哭笑不得。

    所幸家族方面沒有和這位大小姐一樣昏了頭,已經讓政府的調查組換了個方向調查了,畢竟這樣的大事,有足夠多的線索可以去抓,完全沒有必要將目光局限在那些軍方的軍官身上。不然不提涉及到軍心方面政府敏感的地方,就算與家族和燕脂本身的利益看都不符,而且甚至有可能讓那些謀劃了刺殺的真正兇手逍遙法外。

    國家機器只要認真了。那麼在這種無法阻擋的碾壓式力量之前,是沒有什麼案子查不出來的,蕭大偉對這一點非常的自信。唯一有些撓頭的,還是眼前這位大小姐的狀況了。

    青梅竹馬或者初戀這種類似的感情,蕭大偉也不是沒有體會過,也明白其中的刻骨銘心,但他一直以為以燕脂堅韌果斷的性格應該不至於沉淪於此,像一些小年輕那樣為此要死要活,但事實證明,他實在是低估了那個叫周文略的年輕人在燕脂心中的份量,如今對方不測的事實差不多確定了,如果燕脂一直沉浸在其中無法自拔的話。那可就麻煩了。

    蕭大偉當然不明白,其實燕脂和周文略之間複雜的感情,青梅竹馬還在其次,相依為命才是最重要的事實啊,相依才可為命。若是一方不在了,另一方受到的痛苦自然可想而知。

    「嗡……」

    蕭大偉的通訊器突然震動著響了起來,他迅速接通,聽了一會兒後,面色就變了,下意識的抬起了頭來。注視著前方那個窗前的背影,目光顫了顫,緩緩的掛斷電話後,化為了歎息與憐惜。

    「說!」

    背對著他一動不動的燕脂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突然開口,一夜未眠未張嘴的喉嚨格外的沙啞與艱澀,整個身體都在不正常的顫慄著。

    蕭大偉被她的異常表現有些嚇到了,滿面的猶豫,昨天在車上這位大小姐的吐血就讓他險些慌了神,後來雖然證實沒有什麼傷害,但也讓他著實心有餘悸,這個時候她這副異常的樣子,讓他實在有些心驚膽戰。

    「我讓你說!」

    燕脂突然猛的轉過了頭,聲色俱厲的看著蕭大偉,看著他那副猶豫未決的樣子,體內只感覺有什麼冰涼地東西從骨髓深處往外衝出來,滿是不測的顫抖,看著凶厲,卻渾然不知道自己整句話都如同失真的磁帶一般跑了調。

    整整一夜,她都在等著關於他的消息,與他有關的一幕幕反反覆覆的出現在她的腦海裡,年少時的一切,重逢時的一切,他的不滿,他的包容,他為了自己生氣,他為了自己無奈,他毫不猶豫的替她遮風擋雨,他明知身後就是機甲卻依舊毅然下車!

    自己小心!

    每當想到他帶著微笑與她說的最後幾個字,她就忍不住發自心底的顫慄,在確定他的安危之前,她不願意去任何地方,不願意做任何事情,過去堅韌狠辣的她此刻就如同懦弱的鴕鳥一般,執拗地等待著春暖花開的那一刻。

    短短一夜的時間對她而言就猶如牢獄一般,她盡量不去想太多,等待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如今時間終於到了,但蕭大偉的表情與臉色,都讓一切滑向了她最不願意去想地那個方向……

    她不知道,對某些事情越是期待越是思考,堆壘出的傷感也就愈發嚴重,而她現在,就要面對這自己所釀的苦酒,越苦越傷!

    「燕脂你……你要先答應我……不要太激動了……」

    窗外的曙光已經漸漸顯現,但室內黑暗的光線卻越發的深沉,蕭大偉的嘴唇囁嚅了良久,看著燕脂那激動的樣子,才終於斷斷續續的開了口。

    「安全局的人在停車場廢墟裡做了嚴密的取樣和調查,警察局的人也清理了一夜,將我們和蘭陵那些犧牲了的安全人員的屍體都清理拼湊了……整個廢墟裡如同雷達掃瞄檢測的一樣,並沒有發現生命跡象,所有的屍體大部分都已經得到了拼湊和測驗,但仍然有幾具因為被機甲的火力掃射的實在不像樣而無法確定身份……」

    蕭大偉有些沉重的說著。然後從通訊器上收到的一份資料中用光腦掃瞄打印出了一份文件,遞給了燕脂。

    「雖然並沒有發現周文略的……蹤跡,但是安全局的人員在廢墟中的一些血泊中確認了他與演武堂提供的資料中相同的血液採樣,證實了那些都是屬於他的鮮血,根據血跡的數量來看,他最少損失了身體三分之一左右的鮮血……」

    蕭大偉小心翼翼的看了身體彷彿僵硬住了的燕脂一眼,輕聲的最後道:「這樣嚴重的傷勢。再加上體育館外道路的監控顯示並沒有他出來過的影像,雷達又顯示沒有生命跡象,他留在停車場裡的話。雖然沒有找到他的……屍體,但恐怕……恐怕……已經凶多吉少了……」

    他的……屍體……凶多吉少……

    聽著蕭大偉話中的幾個字,燕脂感覺自己的靈魂再一次茫然的飄蕩了起來。整個人都如同空洞的玩偶一般,眼前的時光彷彿天旋地轉一般,她回到了她和他當年一起相依為命的時候,那時候的他們雖然總是被欺負,但每一個眼神每一個表情都是那樣的默契,他們一起承受著一切,一起呼吸著同樣的空氣……

    「哈……啊……」

    僵硬的身體似乎也失去了支撐一般,無力的緩緩俯下了身,眼中的淚水終於失去了控制,只能感覺到從臉上不斷滑下的感覺。她張開了嘴,將空氣用力吐出來,卻發不出任何聲音,身體在僵硬中戰慄不止,猶如靈魂要衝撞出來地劇烈抗爭。

    臉色沉重的蕭大偉走過來。想要扶起她,卻被她那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狠狠的一把推出了房間,卡嗒一聲將房門反鎖保險了起來。

    片刻之後,滿臉焦急想要敲門的蕭大偉,便陡然間從房間內聽到了一聲撕心裂肺的哭泣聲……

    緩緩收回了準備敲門的手,在房間門口站了一會兒。蕭大偉緩緩的歎了口氣,呆在她身邊這幾年明面上做經濟人暗中做照料她生活的管家,蕭大偉從來沒有看到過她哭一次,更不用說如今這般撕心裂肺刻骨銘心了。

    「哭吧,哭吧,哭過就好了……」

    蕭大偉在心中重重的一歎,轉身輕輕的關掉了套房外面的門,從客廳的酒架上拿了一瓶酒和一個杯子,坐在沙發上給自己倒上了一杯,又看了一眼房間後,搖了搖頭,小口小口的喝了起來,心中亦有些惆悵,想起了當年那個已經成了雲煙年少時那般愛慕過的女子……

    哭泣聲在房間裡持續了很久,方才逐漸轉為哽咽,忘記了多少年了,燕脂都以為自己已經不會哭了,但是這一次她卻哭得這樣凶,不過,在神智上,她卻是在哭了不久後便清醒了。

    眼淚和聲音止不住,她一邊伸手揩著那些決堤般的淚水,一邊舉起手上那份其實滿打滿算一隻有半頁的資料看,從頭看到尾又再重新看,哭泣聲始終沒有停下來,哭的通紅的眼睛滿是不可置信,這些都是他為了她流的鮮血,人體三分之一的血液,那該是多少的血,有一瓶飲料那麼多嗎?

    她不停的搖著頭,想要說些什麼,卻被哽咽淹沒在了喉間,過得許久,方才再次機械般的搖著頭,如同呢喃般自言自語著:「我……我不相信……我絕不相信……」

    房間裡安靜了下來,暖黃的燈光,空氣中漂浮著塵埃,燕脂就那樣不顧儀態的坐在地板上,整個人彷彿都瞬間消瘦了一圈是的,身體裹在那件華麗的藍色晚禮裙中,單薄得好像要飛起來一般,臉頰上有著難言的淒美,她的目光望向窗外體育館方向的虛空當中,淚水無聲劃過時,彷彿有光粉在空氣中散開來,傷感碎落在世界另一側的湖面上……

    …………

    面對國家機器無孔不入的力量,無論是什麼勢力,都不堪一擊。

    陰謀之所以被稱為陰謀,便是在於見不得光,不管一方勢力的陰謀再不可捉摸,但一旦黑幕被揭開,發起者曝露,那麼必將迎來另一方勢力無比狠厲的打擊。

    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不會暴露的陰謀。

    因為在聯邦的天空下,不可能有永遠不被揭穿的黑幕,更不可能有完美到找不到任何線索、不留任何痕跡的計劃。

    所以在不管是過去的九州,還是近幾百年來成立的聯邦裡,這一段漫長的時期內,聯邦的政治爭鬥,陽謀陰謀都可以,但卻是早已經遠離了暗殺之類無法見光的手段,再也沒有什麼勢力敢膽大包天去玩刺殺,各方勢力至少在表面上也總能保持和乎。

    這是所有勢力之間默認的遊戲規則。

    所以如今發生在遠離帝京的星海體育館刺殺事件,在消息傳開後,驚動了聯邦上層所有知情的大人物,刺殺一個家族小輩不算什麼,真正的原因是,這這種行為已經脫離了遊戲規則,是不被整個階層所接受的一種手段,所有勢力在這一刻,都隱晦地表達了對燕脂背後凱特星雪家的支持態度,至少是保持了中立和沉默。

    而聯邦政府全力開動的國家機器力量,更是在一夜之後對調查工作取得了新的進展。

    ps:其實我一直覺得燕脂是個好妹子……(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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