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古絕望的閉上了眼睛,陸壓所用秘法以燃燒生命精元為代價,卻是不到生死關頭絕不能輕用,每用一出後修為降階不說,還要多方珍重保養,稍有差池便會有生命之虞。其中凶險實在不足為外人道,別人不知道,盤古卻知道,這位兄弟在玄黃塔中已用過一次秘法,如今又要再用,這已是自尋死路,再無倖免。
想到這裡不由得痛徹心肺,身上壓力如山,心中痛如刀絞,不由得張口大聲痛嚎出來,臉上血淚滾滾而下。淒厲的喊聲在混沌中遠遠的傳來出去,一片回音相合,更增悲憤之意。
忽然陸壓漸來漸響的咒語之聲忽然停止!盤古驚詫的睜開眼來,陸壓離自已並不遠,這一眼看去只見陸壓臉上俱是驚詫憤怒之色,眼睛死死的盯著一個人。
這人正是鴻鈞,一手點在陸壓天靈,竟然強行打斷了陸壓行法!陸壓臉如死灰,呆呆轉過頭看著盤古,盤古望了望陸壓,再看了看鴻鈞,臉色煞白如紙。
二人此刻全都意識到,鴻鈞動了?鴻鈞居然動了?這意味著什麼,二人心知肚明。盤古心中那唯一的一點指望頓時旃塌殆盡!呵呵一笑:「你!居然做到了?」聲音低沉,與剛才的悲憤不同,此刻的盤古整個人好像變成了灰色,從頭到腳儘是失意。
鴻鈞點點頭,臉上肌肉扭曲,顯然也是在極力壓制激動的情緒。低聲道:「不錯。我做到了,我做到了!」說完一揮手,壓在陸壓與盤古頭頂那個七彩巨碟嗡嗡一陣輕響,一道七彩流光沖天飛起,放出七色光華,色色圓滿,照耀萬方。
陸壓望著空中那個緩緩旋轉的圓形玉碟,眼色迷離,喃喃道:「果然,天道圓滿。你果然做到了。」盤古身上已沒有了無邊巨力,可是他忽然覺得自已身上已然沒有了一絲力氣,啷嗆著站起,望著空中那個皎皎如日月的玉碟。再不是以前那種古樸殘破的模樣,忽然覺得嘴中儘是苦澀之意:「好樣的,老二!你居然真的能夠做到,我服你了,我服你了,哈哈哈。」瘋狂的笑聲再次響起,響遏行雲,聲裂金石,可是再怎麼樣也掩蓋不了聲中那份落寞與失望。
鴻鈞呆呆望著空中那個玉碟,呆立半晌。悄然失笑道:「三千大道行來疲,而今一朝得成功,真耶幻耶?」伸手一指那個七彩玉碟,那玉碟在空中一陣急旋,道道七彩光茫暴漲,鴻鈞忽然哈哈狂笑起來:「是真的,是真的,我終於做到了!」
陸壓臉露微笑,輕聲道:「大哥,我們爭了一輩子。到今日才分出勝負,你悔不悔?」盤古冷哼了一聲,臉上豪情頓現,大聲道:「呸,有什麼悔的!成也好敗也好。有何妨礙,有你這好兄弟不離左右。勝動這個孤家寡人無限!」
陸壓哈哈大笑:「果然是我陸壓的大哥,說的好說的好!」二人對視一眼,只覺心中方纔那鬱悶之氣盡去,剩下的儘是喜歡。
鴻鈞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神色變幻不定,忽然得鐵青,厲聲道:「成王敗寇,到現在你們自然沒有話說,想要登上這大道之巔,就算用些手段又有何妨?」
盤古笑聲頓目,斜了他一眼,呸了一聲道:「無恥之人,與你說話便是髒了我的嘴!我二人即然落敗,自然沒有話說,隨你施為罷!」
鴻鈞臉上凶色一閃,枯瘦的雙手捏成一個法訣便要放出,陸壓與盤古對視,輕蔑一笑,沒有半分在意。
卻不料鴻鈞舉起的手忽然放了起來,呵呵冷笑道:「大兄,三弟,我們兄弟一場,如今我即將登上大道彼岸,如此大事,不可無人觀禮,你們便是要化道,也要看著我登上大道巔峰,成為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大道第一人才成!」說到最後幾句,幾乎是一字一句,語氣猙獰。
盤古哈哈一笑:「你已喪心病狂,鴻鈞,大道之主若是你這種奸詐狠毒的人能夠登上,這大道還有什麼稀罕?你即然不怕醜,那我二人就在此坐看你下場!」陸壓呵呵一笑:「大哥說的是。」
鴻鈞氣得渾身顫抖,如風吹枯樹,怒吼一聲,手訣再起,盤古與陸壓含笑看著他,三人眼神相碰,視線交集處火星四濺,盤古二人混然不懼,含笑而坐,鴻鈞將牙銼了幾銼,咬得咯吱亂響,狠狠嘿了一聲,展顏笑道:「激將之法對我無用,你二人就老實點看著我成道罷!」說完伸指一彈,兩道七彩光華如有靈性,如蛇蜿蜒,登進就將二人纏了個結實。
陸壓本已到了強弩之末,受這天道法繩一捆,身上咯吱一陣亂響,骨頭也不知斷了多少根,痛哼一聲,煞白的臉上滾下顆顆汗珠,臉上依舊笑容不泯,反倒更見歡色。盤古與陸壓相同,但是他身體強壯,感覺上自然要比陸壓要好的多,見陸壓吃力,登時大怒,破口大罵。
鴻鈞洋洋得意,高高昂起了頭,對於盤古的怒罵渾如末聞,大聲道:「你們與我做了一輩子的對頭,這些小小苦楚算得什麼?且等我當了大道之主,放心,我會敕命你們不會死,你們這一輩子都會在我身邊,讓所有人知道,堂堂不可一世的盤古天王,陸壓道尊,只不過是我鴻鈞腳邊的兩條狗罷了!」
盤古與陸壓臉色蒼白,事已至此,早就沒有回頭的路,可是死就死了,若真是如同鴻鈞所說,那可真是生不如死了。鴻鈞見二人神情,如何不知曉二人想法,見二人驚懼,不由更是心懷大暢,哈哈笑個不停。
鴻鈞笑罷,伸手一指空中玉碟,喝道:「敕!」那個玉碟一陣急劇旋轉。轉瞬縮成手掌大小一個玉盤。光彩越加璀璨壓目,落入鴻鈞的手心。
「大兄,三弟,我這就去啦!大道台,我來了!」哈哈大笑聲中,鴻鈞一步千里,向那黑沉沉的石台走了過去。
盤古長長歎息了一聲,聲音中儘是灰氣失意,陸壓眼中也儘是失意,到了這個地步。任二人通天徹地修為,亙古大能,落得眼前這個結局,終是意氣難平。可是事已至此,縱然雄心壯志不滅,卻已無力回天。
此刻鴻鈞已然踏上那個石台,在他踏上的那一刻,黑沉沉的石台忽然大放光華!黑色的玄光沖天而起,那石台如同有了生命一般,這一突然變故,就連沉著冷靜的鴻鈞都吃了一驚。
那石台中間忽然現出一個模糊的圖形,鴻鈞生性穩重,謹慎小心。見大道台忽然變故,頓時停了腳步,靜觀其變。
那個圖形越來越是清析,鴻鈞已然看清了,是個大大的太極圖,黑白陰陽二魚緩緩旋轉,,周圍有乾刊震況八卦圖案,放出八鏹光華,更有。無數不名其來的細線射向四面八方,凝成無數金光按照一種玄之又玄的方向團團而轉,整個石台由先前的死氣沉沉,到現在的五光十色,輝煌壓目。
鴻鈞靜言片刻。哈哈大笑:「混沌生太初,太初生兩儀。兩儀化四相,四相生八卦,而後天干地支三百六十道,我悟了,我悟了啊!」此刻的鴻鈞說不出來的得意,說不出來的高興,以所作所為,在這一刻盡數得了回報。
轉頭看了一眼盤古與陸壓,心中得意莫名:「你們二人姿質好,出身好,那又如何?這大道之主終歸還是落入我手!」冷笑一聲,邁步上台。
盤古嘿然長歎,陸壓眼神一黯,終究還是這樣,二人此刻心裡倒真的全放下了,只盼早點結束這惡夢一樣的過程,二人不約而同,將眼睛閉上,即然心煩,那就來個眼不見為淨。
二人所作所為,鴻鈞已然登台,自然不會再多加留意,此刻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被這台上的一切吸引了。在那巨大的太極圖形上,出現了一個小小石案,鴻鈞眼尖,見那石台上有三個凹痕,左邊正放著一個顆紫光蒸騰的珠子,認得正是盤古的混沌珠。而右邊插著一支小幡,六尾六色,幡面一隻白色巨鴉,正是陸壓元身,這幡不用說,便是陸壓的因果幡了。
鴻鈞嘖嘖稱歎:「一番辛苦,功虧一簣,終於為他人做嫁衣裳!」貪婪的目光掃過二寶,終於落在中間那個空著的凹痕上,輕輕絲了口氣,動容道:「看來,這裡便是你所居之地了!」
手中七彩玉碟恍有靈性一般,七彩之光沖天而起,糾糾不散。鴻鈞臉色鄭重,連行三步,將手中七彩玉碟放入了那個凹痕之內,隨即退後三步,雙眼電光四射,死死盯著這大道台,看有何變故。
轟隆轟隆的聲音響起,大道三寶齊聚,七彩之光,紫光,灰光,三道光華沖天而起,直射上空,將混沌中厚厚雲層衝出三個巨大的窟窿,大道台劇烈的震動起來,太極圖與八卦和天干地支那些圖形如同活了一般,一個接著一個衝上天空,在空中化成一個巨大的神奇的圖形。
這一奇景,不說鴻鈞看得兩眼發直,就連打定主意來個眼不見心不煩的盤古陸壓也壓制不住心中的好奇,俱都睜開眼來,仔細看這下自有混沌以來,從來沒有人見過的奇景。
狂風呼嘯,雷生電閃,這一切對於鴻鈞來說,俱是過眼煙雲,枯瘦的身形如山屹立,任憑風吹雨打,如同落地生根一般,不動分毫!
空中的太極圖緩緩動了起來,不是,是太極圖中那巨大黑白二魚動了起來,由慢到快,由緩到疾,到最後黑白不分,化成一片混沌之色。
眼睛死死盯著那旋轉之處,強行壓制的興奮再也忍耐不住,鴻鈞呼吸不再平靜,喘聲漸粗,千年萬年,盼茲念茲的這一刻終於到來了,就算是天道聖祖的鴻鈞也不能淡定面對。
好在沒有讓鴻鈞等多久,那個化成混沌的陰陽魚從中間霍然開啟,一道亮光自其中射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