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府洲黃昏的時候景致特別好,一片片仙卉奇花競相開放,紅的潑潑灑灑,綠的濃郁欲滴,金的貴氣逼人,白的如雪如霜。遠處青峰疊嶂,一條銀龍一樣的瀑布高掛山巔,仙家花草,一開五百年,隨謝隨開,是謂長春,眼下正是盛開的時候,老遠就清香沁人,五色迷離晃得人眼睛都看不過來。
傍晚熱氣褪去,明月東昇,碧空如洗,陣陣奇香伴隨著微風,吹得人心曠神怡。
沿著一條蜿蜒穿花小徑,呂陽拾步漫步行來。自鴻鈞道祖離去已有幾天了,至今想到那天發生的事,呂陽還是好像做夢一般。一切發生的都是那麼快,那麼離奇,其至可以說匪夷所思。
對於這位玄門新貴,六聖不管心裡各自想些什麼,面上卻是不約而同的對呂陽都釋放出了極大的善意。做為即將走馬上任的掌劫之主,未來的天道第七聖人,這些反應純屬正常。
微微扯動嘴角苦笑一下,成聖?掌劫之主?對於這些足經讓三界六道所有修都為之瘋狂的機緣,呂陽卻沒有一絲喜意,不知為何,他有一種預見,自已好像還是那只在街上賣藝的猴子,不過關係他命運的,拴在他脖子上的那根繩子子換了個更大更強更難以戰勝的對手罷了。
想到這裡,呂陽臉色凝重,眼前的一切美景俱都失去了顏色。一路思忖,一路信步走來。忽然眼前一亮。小徑的盡頭,現出一片花海,藍色的花海。
月光下,藍色花海放出淡淡藍光,映著月華彷彿籠著一層藍色的輕煙。可是呂陽的目光越過這片花海落在一個人身上。
朦朧的月光暈染在朗白平靜的臉上。他眼睛生的很漂亮,眼睫長而疏朗,一根根彎曲分明,投下一片沉靜的陰影。眼梢有些飛白的感覺,淡淡的向鬢角上斜飛,呂陽站在遠處。停住了腳步,遠遠的望著眼前這個詭魅的人。
原來他不知何時已來到了墨瞳現在住的這地方了。聖人們走後,像雲中子,鍾離權等人自然跟了師尊離去。但是孔宣、墨瞳和李玄卻留了下來。
孔宣被西方多年幽閉,近日重得自由,在紫府洲盤恆幾日後就去金鰲島收拾舊居。李玄自告奮勇,興高彩烈的主動去幫忙。只有墨瞳,神情冷淡,在這島上找了一個幽深之處,手中藍光點處,原先的琪花瑤草頓時枯蔞,還沒等李玄跳腳,這地上就多了一片藍色奇花。
對於墨瞳。呂陽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可是不知為什麼,對於墨瞳的記憶,卻是半點也想不起來。
月光下墨瞳轉過臉來,呂陽只覺得一片冰雪帶著月華晃了過來,雖然已經見過墨瞳多次,可是這種驚心動魄的容光,每次還是這麼的觸目驚心。
訕訕一笑,呂陽邁步上前。「這麼晚了你還沒有睡……」搔了搔腦袋,呂陽憋出一句極沒有營養的話。
「我沒睡。你不也是沒睡麼?」墨瞳冷冷了看了他一眼,眼中不知名的情愫靜靜流淌。
「唔……」呂陽和墨瞳相處了這幾天了,知道此人性子一直如此,別說他了,看看那天墨瞳是怎麼對待女媧就知道了。
眼望著那一片藍色花海。雙手負在身後,眼望長空明白。微不可察的歎了口氣。
「你有心事?說來聽聽?」墨瞳淡淡的聲音響起。
「你覺得我眼前算什麼?」沒等墨瞳說話:「別說什麼聖人啊,掌劫啊,除了這些我現在算什麼?」
墨瞳凝視著苦惱的呂陽,嘴角那絲譏嘲不知什麼時候隱了下來,臉色居然變得凝重起來。「你去過蠻荒麼。」不疾不徐的道。見呂陽一臉茫然,墨瞳一臉傷感,低聲道:「我忘記了,以前的一切你早就不記得了……」
「眼前大劫來臨,就像蠻荒一樣,上古蠻荒是一座適者生存、公平競爭的競技場。嗯,打個比方說吧,蠻荒就好像森林,強者莫過老虎,弱者莫過兔子。天生下來就是老虎的,仰天一嘯萬獸俯首,那是老虎的生存方式。天生下來就是兔子的,只能狡兔三窟掘洞三尺,那是兔子身為弱者的生存智慧。」
「一座森林裡只能有一頭老虎,就好像袁家只能有一個王者那樣,膽敢挑戰這個叢林法則的兔子,只會被當做老虎的午餐。」說完後,黑瞳晶瑩閃光,呂陽來此大半天,墨瞳第一次正眼望了過來。
感受到墨瞳那淡然的目光,呂陽吸了口氣,抬起頭,「我不想被當做老虎利爪之下的午餐,我不是兔子!」月光下,呂陽彷彿想明白了什麼,一口白牙在月光放出白光的光茫。
像是被什麼晃了眼,墨瞳忽然急轉過身,聲音顫抖:「沒有人想當兔子,可是那不是你願不願的問題!不想做兔子,就伸出自已的爪子,做老虎吧,將那些當你是兔子的人,全都撕成粉碎,除此之外,你沒別的路好走!」
月華如水,藍花如煙,一陣黑煙騰空「你放心,我會幫你的,不過你要記得你的命只會屬於我,除了我沒人有資格拿走!」語聲裊裊,黑煙一線已經消逝不見。
呂陽苦笑搖了搖頭,口中喃喃道:「這話你都說過好多次了,幹麼不能好好說話,打打殺殺的很好頑麼?可是……我到底是在那裡見過你呢?為什麼我什麼想不起來……」
翌日,呂陽閉關了!理由很簡單,想要當老虎必定要先磨利他的爪牙,即然鴻鈞讓他練化大道紫氣,必然有他的道理。在孔宣與李玄回島之後,呂陽就開始閉關,島上有孔宣與墨瞳守護,呂陽很放心。
就在呂陽閉關的同時,東海紫府洲事件已然如電光星火一傳遍三界六道。所有的修者都已知道了道祖鴻鈞收了一個弟子,親賜大道紫氣,許下第七聖位。這些都不算什麼,畢竟成聖是太多人遙不可及的夢想,除了少數還在做著這個夢一些人外,大多數人早就死了這條癡心,除了艷羨,恐怕也沒有別的。
真的觸動大家神經的是,大劫來了!這才是正正牽扯大家神經的大事!眾所周知,大劫來臨,必有無盡的修者化成炮灰。
太平日子過得夠久了,大劫的慘痛記憶隨著時間的流逝,在人們的心已經淡漠了,彷彿那已經是很久遠的事情,可是忽然一夜過後,大劫居然在身邊就要發生?人們恐慌了……
聖可以不成劫一定要過!這是個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道理。畢竟生命才是第一位的,於是乎眾人像沒了頭的蒼蠅一般,紛紛駕雲化虹來到紫府洲,不為別的,大多都為了進入紫府洲,求得掌劫之主的庇護,其中大多數竟然有好多是紫宵宮中聽講的大能之輩,這一發現讓負責接待的李玄目瞪口呆……
而此時西方靈山雷間寺內,接引與准提端金蓮台,下首如來、燃燈、彌勒三人靜默無語。觀音等諸大菩薩分站一旁。
准提眼神如電,掃視了一眼觀音道:「觀音尊者,西行之事如何了?」西遊之事事關佛門東進的昌盛大事,准提自然做為重中之重。
「回准提聖人金旨。唐三藏已受新皇敕命,近日已然出了大唐國境,只怕此時到了兩界山也末可知。」觀音白衣飄飄,出班合什奏報。
准提與接引對視一眼,二聖臉上都露出喜色。無論大劫如何兇猛,氣運都是避劫唯一法寶!只要有了氣運護身,縱有小小損折,卻不能傷根本!
「很好,唐僧西遊取經之事,爾等一定要小心謹慎,事關我佛門大劫生存重事,不可小視!」從如來始,眾佛陀菩薩一齊躬身領命:「謹遵二位聖人法旨。」
班中燃燈佛祖眼中閃過一絲莫名之光,出班合什道:「二位聖人,本座有話要講。」燃燈是紫宵宮中老人了,學兼道佛兩家,就是准提與接引也不能小視,連忙揮手止住:「道友有話請講。」
見准提與接引對自已禮數周道,燃燈一口鬱悶之氣吐出大半。斜眼看了一眼如來與觀音,眼中不屑之色一閃而過:「聖人無微弗知,如今大劫將起,掌劫之人呂陽閉關悟聖。想來能被呂陽看中收為親傳弟子之人,出關之後必有一番做為。」
這一句話再次觸動准提與接引的傷疤,不過再不愛聽,二聖也知道燃燈說的是實話,歎了口氣:「對於此事,道友有什麼好主意不成?
燃燈手捻佛珠,長眉軒動,槁枯的老臉泛出一絲笑容:「亡羊補牢,末雨綢繆!」一聽這話中有話,准提的眼神亮了!而如來與觀音卻不由皺起了眉頭。
燃燈呵呵的笑了一陣,賣足了關子,對準提道:「我素聞那個掌劫之主是原先東華帝君轉世之身,待人情深義重。可是因為九陽之事對我們佛門頗有怨念。如今他為掌劫主,我佛門昌盛,有無盡氣運護身,自然也不懼他什麼。可是世事無常,變化叢生,明天會發生什麼,誰也預料不到,與其坐而等之,不如好好籌劃一下,掌握先機!」說完將心中算計說了出來。
這幾句話一說,如來兩道長眉頓時擰在一處,看了一眼觀音,二人眼光一碰,心中都想起了一件事!
而准提也與接引對視一眼,眼中俱露出讚賞之意,准提微笑道:「燃燈道友思慮深遠,我佛門得道友相助,真是老天相佑!」燃燈得了聖人褒獎,心中得意,遏制不住心中喜意,放聲長笑出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