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呂陽直接拒絕,就算是如來修為卓絕,智慧如海,臉上也微微露出一絲不快。不過他終究是一教至尊。即然呂陽明白說了不願意,心中雖然惋惜,也不再勉強。
忽然看到下方雲霧中的白素貞與小青。如來忽然心頭一動,心中已有了謀劃。開口笑道:「善哉善哉,這下方白蛇妖受了我西方金剛伏魔巨靈掌擊,已經傷了妖元根本,就算養好傷勢,只怕於這修為一道,今生再難得進寸步了。可惜它雖然身為異類,但姿質有如混金璞玉,若是不受此劫,修道路上必是大成之器。啊呀,可惜啊可惜。」說完搖頭歎息,神色遺憾。
這一番話可是說中了呂陽心坎上了。他已連得八大本源之二,如今眼界見識自然不和以前同日而語。如來所說,早在給白素貞試脈之時他就察覺到了。
如來說的一點不錯,白素貞受了那巨手一擊,渾身皮開肉綻,這外傷好說。可是要命的是她重傷之下為了逃命,強行燃燒內丹精元,這個就麻煩了。傷了根本,就是極大後患!現在她能保得不死,轉危為安,很大程度上是呂陽道陽之功。
知道如來所說不是虛言。呂陽低了頭,不再言語。這白素貞受傷全是因為自已,要是因為自已累得她終生不能修行,那自已這內疚之心只怕要背上終生了。
修道之人一生千辛萬苦,最怕的是道途斷絕。看李玄就知道了,老子待其不可謂不厚,可是李玄就是因為不願做一個終身囿於金仙修為,不能寸進的仙人,才與師門絕裂,跟了呂陽。
白素貞向道之心極堅,若是知道自已今生不能再修道,對於她來講,說生不如死也不為過。想到此,呂陽看了一眼下方的白青二蛇,再看了一眼如來。知道如來不說無果之語,他即然挑出這個話頭,那自然就有解決之法。
吸了口氣轉過頭,呂陽向如來施了一禮道:「大師,你即如此說,必有辦法救得白姑娘。」如來得意,心道:小子,讓你囂張,你也有求我的時候!面上淡淡道:「有!不過我先前和你所提之事,不知可不可以再考慮一下?我西門法門廣大,卻不渡無緣之人!」言下之意很是肯了,你不加入我西方,我也沒那個好心眼幫你救人,一句話,你看著辦吧。
呂陽這個氣啊,心道:你在這等著我呢,想把我拉上你們西方戰車,為你們佛教東進打拚江山?做你的大頭春夢去吧。
想到這裡,呂陽笑了。如來見他笑得古怪,覺得莫名其妙。心中一陣發虛:本來已經找出了這個小子的弱點,可是看這小子臉上笑容如此古怪,不知又要出什麼妖娥子……如來與呂陽今日初見,可是接連這幾次機鋒相對,如來處處落於下風。在他的心中,呂陽的莫測高深,已經讓他非常忌憚!
呂陽笑完,正色道:「大師今日若是醫好了白姑娘,算我呂陽欠你西方一個人情。這個人情我呂陽放在心上,終有一日,必然償還。」
「大師今日若是不肯醫好白姑娘,呂陽也決無二話。醫好是大師情份,不醫是大師本份。我帶著白姑娘上天入地,終會有法子可想。可是!!」
說到這裡,呂陽話聲一轉:「不管前因為何,白姑娘終是因為被你這神符巨手所傷,這個因果我便要算在你們西方頭上!哼!」
聽呂陽振振有辭說了這麼一堆,如來不由得傻了眼。他極善看透人心,先前見呂陽待那白蛇妖分外不同,料定呂陽是個重情之人。當時就想利用這個弱點將呂陽攏入西方。
沒想到呂陽看破自已用心,全然不上當。不但不上當,聽他話裡話外的意思,歸根究底白素貞是自已傷的,要是傷重不治或是有什麼後遺症,這份因果還要算在自已頭上!
如來搖頭苦笑,心道:此人這般姿質,日後成就必然不小。且此人神秘異常,不但通達我西方教義,而且語含天機,著實不能輕而視之!如今他即不願入西方,那只得先加恩示好,與他留下一份因果,日後有益無害。若是就此與他為敵,當真是大不智之事。
想到這裡,如來心裡已有了決斷。合什道:「好吧,施主即然如此說,本座也不便過多請求。他日我西方若有事,還請牢記今日一諾。」
見如來答應了自已請求,呂陽心裡大喜。對著如來深施一禮道:「大師請放心,君子一諾,萬死不悔,大師一片真心示好,呂陽怎能不知好歹,必當銘記五內,有生之年不敢忘懷。」
如來要的就是他這句話,綻顏笑道:「施主著相了。即然答應了施主,本座便保那白蛇無事。」接著又道:「這白蛇受傷,其由緣於被我的金剛伏魔巨靈手所傷,要想傷勢痊癒,非得我西方至寶舍利元丹不可。得那靈丹服下,傷勢自然痊癒,且功力更勝從前。」
呂陽一聽悶道:「大師,一客不煩二主,捨種元丹即然是西方之物,還是請大師賜下幾粒,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吧。」
如來哈哈大笑道:「也罷,今天相見,便是有緣。這舍利元丹與你也無妨。那白蛇對你用情極深,她捨命奪來的玉瓶之中,便是我西方舍利元丹。不過我話先說明,此丹是我賜與張果老練丹所用,被白蛇強行奪來,這中間必有一番因果,服用與否,你們自行惦量。」說完嘴露微笑,眼神頗有玩味。
呂陽這才知道了白素貞先前交給自已的那個玉瓶中竟然是佛門至寶舍利元丹。伸手從懷中取出,拔開瓶塞,一股奇香撲鼻而來。他服過老子三粒神丹,見這舍利元丹諸般神異,不在老子金丹之下。心裡明白如來所說非假。
見如來嘴角微笑,不由得心下懊悔:這如來果然狡猾多智,利用自已情急,沒防備掉進了他的圈套。若是早些看下這個玉瓶,何必沒來由欠了如來一個因果。
如來見呂陽臉上神色,那裡還不知其心中所想。心道:小子,跟我鬥,你還嫩著呢!心裡微微冷笑,面上古井無波,開口道:「此間事了,我便回西方而去,今日得見施主英風銳氣,不與人同。本座可以斷言,今後修行道上,道友必定一飛沖天,本座在西方拭目以待。」說完合什一禮,便要化虹遁去。
呂陽大喝一聲道:「且慢,我還有話說!」如來聞言停住身形,奇道:「施主有話但講無妨。」呂陽冷笑道:「大師,你的因果了了,我的因果呢?」如來奇道:「施主機鋒禪機,本座不懂,還請明示吧。」
呂陽雙眼望天,悠悠道:「你們西方當日拿走我八陽本源之一,我想問下大師,這宗因果要怎麼算呢?」
見呂陽如此說,如來頓時啞口無言。見他良久不說話,呂陽冷笑道:「大師的因果是因果,我的因果便不是因果了?」
如來無奈道:「此事我也解說不來。你的本源失卻,是諸聖所為。如今你若要強調因果之說,現在你那一陽本源在我門下張果老體內。這樣吧,你們各安天命,或取或捨,我不再插手如何?」
呂陽等的就是他這句話。剛剛和如來這一縷分神所化的巨手對敵,自已出盡全力,也只打了個平手之局。這個如來不是聖人,但是修為無限接近聖人。這一縷分神便如此厲害,若是本尊來此,自已絕對絕對的不是敵手。
現在為取得本源已經驚動了張果老,聖人被鴻鈞限制不得私出混沌,可是這如來不是聖人,若是因為本源惹出如來本尊,那自已想取本源不啻登天之難。
思之再三,眼下只得用因果之說,困住如來,這樣再來對付張果老,就會順利的多。呂陽小算盤打的叮噹響,如來更是計謀高深,心中暗笑:本源之事,我早有計較,你想設計於我,輕易取得張果老那一份本源,只怕是到頭來水中撈月一場空。
如來一教之尊對呂陽百般忍讓,實在是破了天荒第一次。依如來今日今日的身份地位,就是對上天道六位聖人,也有三分薄面。為何對呂陽這般百般遷就?
一個是呂陽上來先聲奪人,用了佛家經典之說勾動了如來心底好奇。再就是西方二聖已有嚴令,西方不日就要出一件大事,大事當前,一切人不得橫生波折,若是出了變故壞了大事,便是西方大罪之人。
西方這件大事與呂陽要取本源這事相比,孰輕孰重,如來還是分得清的。為了防止事態擴大,如來果斷選擇後者。他老謀深算,未雨綢繆,先前早就派普賢提前知會張果老去聯繫藍采合與何仙姑二仙。如此三仙聯手,呂陽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以一敵三,也是必敗無疑。
想到這裡,如來臉露微笑,自覺智珠早握,便慨然允了呂陽的因果之說。走時看了一眼白素貞,眼中慧光一閃,對著白素貞莫名一笑,不再答話。一道白虹經天,也不去尋張果老,逕往西方而去。
呂陽收了道陽,駕金光落到地面,華陽巾依然化成一道金光纏在臂上。再看小青,一眼的星星,滿臉的祟拜之色。下死眼盯著呂陽看個不停,被她盯得大窘,呂陽忍不住伸手在她頭打了個暴栗,笑罵道:「小丫頭,難關已過,還不帶你姐姐回洞,快些療傷才是正理。」
小青摸頭呼痛,見呂陽已經將白素貞抱起,入清風洞而去。小青跺腳憤憤道:「大壞蛋,對姐姐偏是那麼溫柔,對我就是又打又罵,氣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