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不來,幼常,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啊?」劉備有些不明就裡地問道。
馬謖也不和他賣關子,當下解釋道:「主公可能有所不知,任何一種酒的釀造而成,不止是和釀造之法有關,更和釀造過程中所用的原料,以及釀造的手法大有關係。成都自古就是佳釀盛產之地,不只是因為川人擅長釀酒,更是因為這裡的土地肥沃,氣候宜人,又是多山,有窯洞可以窖藏美酒。否則的話,這成都佳釀何至於天下聞名呢?我敢肯定,就算是曹操或者孫權弄出燒酒來,也休想和我們成都的佳釀相媲美。」
馬謖說的也是實話,雖然他最近把燒酒給提前整出來了,但是成都自古以來就是以產酒聞名的。記得自己前世就曾經瞭解過,五糧液和郎酒之所以有那獨特的醇香酒味,全仗著釀酒所用的赤水河那獨特的富含各種微量元素的河水。而且西川多山,氣候獨特,因此原材料的質地也和其他的地方不一樣。凡此種種,這才造就了川酒獨特的韻味。這種先天的優勢,是其他地方所不能比的。
而這個道理雖然簡單,但是除了龐統這個酒鬼之外,就只有馬謖這個閒的蛋疼的始作俑者,願意在這種小問題上花精力。而諸葛亮他們既不是酒鬼,又沒有在這種事情上花功夫,自然是不知道這其中的奧秘了。
劉備這才恍然大悟。一拍自己的腦袋。有些意外地道:「沒想到這喝酒還有這麼多名堂!」頓了一頓,劉備也是點頭道:「既然如此,那我們該當如何呢?」
既然自己已經勝券在握,那自然就沒有什麼好顧忌的了。以諸葛亮、龐統的智慧,豈會想不出相應的對策?當下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短暫地眼神交流了一下,還是由諸葛亮首先開口道:「主公,如今既然我等立於不敗之地,那麼就不需要想什麼對策了。如我所料不差。用不了多久,曹操肯定也會在其治下禁止燒酒出售。但是他們明面上禁止,暗地裡肯定要多方打探,或是派遣細作前來西川。或是假借其它的名頭想方設法探尋究竟。我們可以將計就計,迫使他們答應我們一些條件,如此一來則諸事可為了!不過在此之前,最好還是對這諸般技藝嚴加保密,防止被他們知曉了之後,就為免被動了。」
劉備聽得連連點頭,連聲讚好:「孔明所言甚是,既然我們無所畏懼,那麼就等孫權和曹操上門來求我們吧。」事實上劉備也知道,就算孫權和曹操再怎麼眼熱。也不可能親自來求,多半就是派誰前來,劉備這只是佔了順口便宜而已。
最終劉備決定,造紙和蜀錦一切依舊,但是酒廠卻適當地減小一下最近的生產量,只保證西川內部的消費,以及用來交易戰馬就行了。
接下來事情的發展,證實了諸葛亮和龐統等人的眼光。繼孫權之後,不久曹操也開始在自己治下進行大規模的禁酒運動。而且和孫權不一樣的是,曹操為了達到禁酒的目的。下了更大的本錢,他甚至為此還抓了一個典型——孔融。這位原本就和他關係不對付的名士,被他以不孝+聚眾酗酒等兩大罪名,給滿門抄斬了。不止如此,在曹操治下的南陽、關中、汝南等和劉備接壤的邊境之處。還設立了層層關卡,嚴禁的燒酒的運輸往來。一旦發現,將和販賣私鹽同罪處罰。
曹操這是下狠手了,如此一來就算是出身豪門的貴族們,一時間最多也只敢在自己的家中偷偷摸摸地喝個一兩小杯,再也沒人敢大規模地宴請賓客,通宵達旦地置酒高歌了。只有運氣較好,生活在邊境地帶的那些人,閒暇無事的時候可以去一趟荊州,痛痛快快地喝上一杯燒酒串串筋骨。
這些事情自然不是馬謖能夠管得上的了,在燒酒生意進入低潮之後,馬謖也開始進行另外兩項工程的實施:鹽鐵。這一天,他去拜訪了糜竺。這位劉備的大舅子雖然對他的登門造訪有些意外,但是還是不敢怠慢,親自接見了他。
「軍師啊,今日前來拜訪,未知有何見教啊?」和馬謖行禮之後坐下,糜竺也是有些納悶地問道。雖然馬謖和他還算熟,但是平時登門造訪也不多見。
馬謖沒說什麼,只是從自己的懷中摸出一卷紙來,遞給糜竺之後,這才開口道:「子仲兄,這是我閒來無事的時候,弄得一點小玩意兒。我馬家不做食鹽的生意,我自己留著也是留著,索性是贈與你了!」
糜竺有些疑惑地接過來,看了一眼之後,眼珠子頓時就瞪大了。一目十行地看了一遍之後,糜竺深吸一口氣,又再看了一遍,這才抬起頭來顫聲道:「軍師啊,這東西實在是太珍貴了,我糜竺何德何能,豈可平白無故受軍師如此厚禮?」
看到糜竺這麼激動,一張胖臉都已經是漲紅了,馬謖都有些意外。事實上這張紙上寫的不是別的,只是在後世之中極為尋常的曬鹽之法。馬謖前次聽說這個時代還是靠煮鹽來提取鹽巴,後世的曬鹽之法尚未普及,因此鹽價極為昂貴。有感於此,馬謖就把曬鹽之法,詳細寫在了這白絹之上。希望能降低生產成本的同時,除了能夠讓平頭百姓吃得起鹽,也可以為己方獲取更大的利益。
鹽鐵自古就是朝廷的命脈,因為這兩樣東西和百姓的日常生活息息相關,自從秦朝就已經開始由國家統一經營銷售。在承平時期,大漢每年光靠這兩樣所收取的賦稅,達到了朝廷賦稅的三成以上。但是現在,伴隨著曹劉孫三方對峙的開始。鹽鐵對他們三方而言。也都開始變得緊張起來。
以鹽為例,在這之前,大漢主要有三個鹽產地:青州、徐州和揚州。這三處毗鄰海岸線的大州,靠水吃水,這裡的人們很多每年都依靠煮鹽謀生,為大漢王朝提供了充足的鹽分。相比其餘的各州如更北方的冀州和幽州,雖然也有漫長的海岸線,但是這裡的氣溫常年較低,每年有將近小半年的時間,海平面是處在冰封期。加上沿海地區的人煙稀少,因此並不適合進行大規模的煮鹽。而更南邊的交州一則尚未開化,二來交通運輸不便,三來氣候變化無常。容易有暴雨,因此也不適合進行大規模的煮鹽。
所以迄今為止,大漢的產鹽之地,基本上都還是在曹操和孫權的治下。劉備治下雖然有幾個鹽池和鹽湖,交州每年也能出產一點食鹽,但是基本上產量都是十分有限,很難做到自給自足。
這一切馬謖原本是不知道的,事實上,馬謖一開始壓根就沒想到,己方居然會出現食鹽的緊缺。一則他作為一個穿越者。雖然知道食鹽是很金貴,但是究竟有多麼重要,卻也沒料到。二來他知道歷史上的茶馬古道,就是從益州通往**的,藏民從益州這裡獲取的最主要的貨物之一就是鹽巴,因此他潛意識裡認為自己這裡食鹽是非常豐富的,索性是壓根沒太關注這件事。
直到前幾天有一次和糜竺無意間閒聊的時候,才知道原來劉備治下荊交益三州,一半以上的食鹽都是從東吳以及中原進口的。光是這一項,每年就需要拿出大量的金錢購進。大大地制約了劉備軍的發展。
在得知這一消息之後,馬謖再也不能坐視自己吃這麼大的虧了,因此就把這曬鹽法提了出來,可惜的是自己馬家不會做食鹽生意,設備和人脈一應俱無。因此索性就把這件順手人情,給送給了糜竺。他既然是徐州首富。想來自然是有銷售食鹽的渠道。如此牆內損失牆外補,就算是燒酒一時間不能賺錢了,但是食鹽的錢去可以省下來,這可是更大的一筆開支啊。
當下馬謖把自己的意思半真半假說了一遍,糜竺聽完之後讚歎不已。他也是老鹽商了,眼光自然獨到,知道憑著馬謖這曬鹽之法,自己不止可以在交州進行大規模的食鹽生產交易,而且成本也是大大地降低。如此一來自己最多只需再過數年,不要說恢復昔日的家產,就連再擴大也是極有可能的。思及往事,要不是這個年輕人迅速幫助劉備平定了荊州和益州,自己哪能有機會坐下來慢慢地整頓家業?還有阿斗,當初也是得他相助,這才坐穩了嗣位,自己的妹妹也已經預定了太后的位置。凡此種種,糜竺簡直當馬謖是上天派來相助他們糜家的貴人了。
念及與此,糜竺此刻心中對馬謖的感激,簡直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當下一咬牙便即離席,走到馬謖面前深施一禮道:「馬軍師,我糜家得力相助,這些年來獲益良多,福澤更是惠及子孫後代,我糜竺實在是感激不盡,請受我一拜!」說完就要拜倒在地。
「子仲言重了,何須如此!」馬謖也沒料到這些古人說拜就拜,事實上作為一個穿越者,他對這種禮儀還是不太能夠接受的。更別說糜竺已經是五十多歲的人了,還是劉備的大舅子,堂而皇之地讓他拜自己,還真有點無法接受。
只是糜竺話裡有話,所謂的惠及子孫萬代,只怕說的就是自己幫助阿斗落實了嗣位的事吧。只是到底是老劉嘴邊不嚴漏了風,還是別的誰透露的,那就不為人所知了。不等馬謖想明白這件事,糜竺已經是開口道:「無功不受祿,軍師將此曬鹽之法白送於糜竺,在下若是據為己有,也難免心中不安。這樣吧,日後我糜家賣鹽所得的利潤,我願分與軍師兩成!」
馬謖左右推辭不過,也只好答應了下來,心中卻也是暗爽:不出力就可以分得兩成利潤,果然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啊。而且自己幫了這個忙,糜竺還對自己感恩戴德,看來這樣助人為樂的事情,日後有機會的話,還是要多做一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