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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百四十二章 論功行賞 文 / 志鳥村

    1993年的西方觀察家,普遍看好蘇聯解體以後,各國易幟的成果。來自西方的國家觀察員們雖然沒有期望看到歐美數百年的民選政治,但總是報有「至少過得去吧」的幻想。

    年輕的阿塞拜疆的人民,以及阿利耶夫給他們上了一課。

    如果參加大選的候選人並沒有本質的區別,誰又在乎當選人是誰?

    阿利耶夫和侯賽因諾夫能有多大的區別?此時的政治評論家都說不清楚。首都巴庫的民眾,也許會因為極高的政治參與熱情,以及西方媒體的滲透而積極參與選舉,身在其他地區的阿塞拜疆人,在乎大選的就不多了。

    如西基這樣的城市,它和哪個候選人都沒有地域血緣關係,城市居民也就沒有一定要投票的**。倒是一頓不錯的晚餐,很值得品嚐。

    亨克爾等人不能干擾選舉,只能舉起照相機和碩大的攝像機,拍攝和採訪當地居民。

    不一會兒,投票站內有人出來,要趕他們走。

    氣勢洶洶的阿塞拜疆人並沒有嚇倒亨克爾,他在幾名的同伴的保護下,揚聲用俄語道:「我們是選舉觀察員,我們有記錄和拍攝的權力……」

    投票站出來的傢伙五大三粗,不耐煩的道:「吃飯拍什麼,站遠一點!」

    「你們這是舞弊。」

    「什麼?」投票站裡的工作人員露出不解的神情。

    亨克爾見他是真的不明白,頓時有了希望。忙道:「吃飯,你們請選民吃飯是不對的,這是選舉舞弊。」

    「作弊了?」

    「作弊了。」

    「怎麼作弊了?」投票站的漢子瞬間將話又給繞了出來。

    充滿希望的亨克爾愣了半晌。放下手中的照相機,認真的道:「大選期間,很多選民的選擇是不確定的。這種時候,最重要的是維持公正公平……」

    「那和吃飯有什麼關係?」

    「你們給選民吃飯,這有用食物賄賂他們的嫌疑。」

    「你的意思是說,讓大家走這麼遠過來,不給飯吃。等天黑了就趕回去?」

    亨克爾絕對沒有想過此事,猶豫著道:「讓他們自己付錢買食物是可以的,免費的晚餐。不合適。」

    投票站的大漢哈哈大笑,指著亨克爾,像是指著動物園裡的白毛大熊貓似的,用快節奏的俄語。霹靂啪辟的道:「城市裡的飯菜比家裡的貴那麼多。大家如果不是為了來投票,又怎麼需要來這裡吃飯。再說了,為了投票花那麼多錢,給大家吃頓飯怎麼了。」

    「只有投票給阿利耶夫的人才能在此免費吃飯吧?這不就是賄選!」

    「出錢買飯的人這樣說,我們不管的。」

    「你們不是負責投票站嗎?」

    「我們都是臨時工。」投票站的大漢驕傲的道:「我們是各市選出來的,投票結束了,我就回家去了。」

    大漢有問必答,但沒有一句是國家觀察員們想聽的。

    吃飽穿暖的亨克爾。哪裡能跟得上阿塞拜疆人的思維模式。

    蘇城卻是笑的發顫。

    他早知道會是這樣一個結果。

    別說是1993年的阿塞拜疆了,再過十多年的俄羅斯。照樣有十萬人級的遊行示威,要求懲治選舉**。

    至於阿利耶夫父子能夠掌握這個國家十多年乃至數十年,選舉總不可能像是歐美國家那樣。

    韓成航和鄭部長也是一陣無語。

    如果是個中國官員,不知道山村小鎮的窮困,還可以被冠上不知民情的帽子。但輪到美帝國主義官員的時候,不理解欠發達國家的貧困,那就太正常不過了。

    大部分歐美國家的先生女士們,對世界其他國家都是不甚關心的,有關心的,感覺也是兩極分化的。

    亨克爾這些人雖然正常一點,那也摸不準阿塞拜疆人的脈搏。

    投票站的漢子早就不耐煩了,見他們不吭聲了,就如同趕蒼蠅似的甩手,道:「快點走吧,你們這麼多人圍在這裡,影響投票。」

    「我們影響投票?」一名紅毛的北歐女尖叫的站出來,嘴角歪斜,看起來氣的不輕。

    對方用顯而易見的眼神望著他,指指周圍的電子器械,說道:「你們到處拍照,誰來投票,甚至投給誰,不都洩漏了?他們萬一被報復了怎麼辦?」

    「報復?怎麼會?」好些年沒有經歷戰爭的北歐人,對復仇這個行當也不熟悉了。

    蘇城在後面,輕聲用英語道:「侯賽因諾夫還掌控著軍隊呢。」

    以阿塞拜疆目前的局勢,軍政府是極難活下去的,這也是侯賽因諾夫沒有直接上台的原因,他沒有能力同時承受軍餉和政府開支。但是,這並不意味著侯賽因諾夫沒有武力推翻大選的能力。

    在阿塞拜疆的三方勢力中,侯賽因諾夫是唯一一個有資格掀桌子的人。

    會不會做是一回事,能不能是另一回事。

    若說選民對此有所疑惑,那並不奇怪。

    國際觀察團的成員果然不好肆無忌憚的亂照相了,投票站慢慢的回歸正常。人們依舊吃著免費的晚餐,給阿利耶夫投票。

    民主鬥士們望著眼前的情景欲哭無淚。

    良久,韓成航低聲問道:「做的這麼明顯,侯賽因諾夫和馬梅多夫不會反對嗎?」

    蘇城簡單的道:「鞭長莫及。」

    「這裡離巴庫還是很近吧。」

    「所以這投票站還是比較守規矩的。」蘇城的話讓韓成航好一陣愕然。

    他真的很想問不守規矩的投票站是什麼樣的,終究是忍住了。

    做官要難得糊塗,做外交官是糊塗到家比較好。

    回去的路上,大家都變的沉默許多。

    韓成航圍著蘇城,有話沒話的聊著天,對鄭部長便顯的冷淡了。經過今天的觀察,再不能判斷阿利耶夫要上台的事實,他的水平就太差了。

    鄭部長也意識到了此點,臉色陰沉的不知在想什麼。

    亨克爾等人奮筆疾書,準備向上報告。

    然而,總統大選的計票工作並未受到觀察員們的影響,毫不停留的按時開始了。

    這仍然是極具技巧性的工作,貓膩數不勝數。

    幾乎所有的民選國家,都曾經出現過要求重新計票的糾紛,美國最高法院不止一次的裁決過選舉計票結果。

    在新的「民主國家」,出現糾紛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所有參與此事的人精神緊張的開始了工作,一箱箱的選票被傾倒在桌面上,由人工計數和記錄。所有的場景看起來都沒錯,除了參與的人。

    當一群阿塞拜疆人想要作弊的時候,幾個外國人是看管不住的。

    重複計票,漏票只是一個開始,直接修改數字等情況也免不了發生。

    當然,這次不僅是阿利耶夫在作弊,馬梅多夫和侯賽因諾夫也在作弊。

    這同樣是一場比賽,只是沒有看起來那麼光明正大。

    最後一天,局勢開始變的緊張起來。

    侯賽因諾夫掌握的軍隊,終究是令人畏懼的存在。而西方社會更加擔心民選政府變成軍政府,大使們穿梭來往,警告侯賽因諾夫不要使用武力,也警告阿利耶夫不要利用民眾。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好容易熬到了晚上,計票工作正式完成。

    侯賽因諾夫、阿利耶夫和馬梅多夫,與他們妻子、部下坐在台下,等待著開盅的剎那。

    所有人都緊張的盯著主持人。

    蘇城等人亦是如此。

    大家就像是作弊的賭客,即使明知道盅下的骰子點數,也會在開盅的時刻緊張。

    須臾。一個信封遞到了主持人手中。

    他打開,閱讀,確認,再閱讀以後,舉起話筒,喊道:「阿塞拜疆總統是……」

    稍作停頓,主持人再次提高了音量:「是……蓋達爾?阿利耶維奇?阿利耶夫!」

    歡呼聲驟起。

    蘇城不懂俄語,但他熟悉「阿利耶夫」的讀音,也狠狠的甩起胳膊,站了起來。

    王觀等大華人,更是激動的叫出聲。

    阿利耶夫笑的像是個聖誕老人似的。他沒有立刻走上高台,而是與侯賽因諾夫站在一起,輕聲的說著什麼。

    兩人早前就有溝通,侯賽因諾夫對於這項結果,其實也有所預料。他沒有露出明顯的失望的神情,簡單的幾句話後,卻是與阿利耶夫挽著手,一同走向了高台。

    在場的歐美人的眼神頓時亮了起來,包括亨克爾在內,都拚命的鼓掌。

    在西方選舉中,選舉勝利固然重要,敗選者承認失敗同樣重要。

    可以說,一場選舉的結束,應當以敗選者的演講,而非勝選者的演講為標誌。

    這也是失敗的民主國家最缺乏的特質。

    韓成航也不禁讚道:「侯賽因諾夫拿的起,放的下,是個軍人。」

    「總不會虧待他。」蘇城說的很小聲。侯賽因諾夫早就得得到了總理的承諾,只是比總統低一級的位置,也是很有誘惑力了。

    不過,侯賽因諾夫和阿利耶夫遲早要分道揚鑣,這也是阿塞拜疆注定的。

    韓成航則好奇問:「論功行賞的話,蘇董會得到什麼位置?」

    蘇城微微搖頭,他還真的說不清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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