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城沒時間搭理黃廳長了，周老接到電話的同時，油價已經有了明顯的上浮。
戰爭並沒有立刻打響，但是，布什的開戰令想必已經下達了。這個時間，他大約正在給各國盟友，以及蘇聯等國家打電話。戈爾巴喬夫在戰爭前1個小時接到電話，中國自89年以後，就斷絕了與美國的高層往來，目前還沒有恢復，外交部長和國務卿的會面都採用機場候車廳的巧遇……周老接到的估計是二道販子的電話。
石油巨頭們同樣有自己的消息來源，不一定是總統的，但可以是總統幕僚、內閣成員或某個重要的參議員。他們每年給黨派、議員和總統投資幾千萬乃至上億美元，要是沒一點現實的回報也太說不過去了。
現在，正是石油巨頭們收益的好時間，普通商人還沒有得到準確消息的情況下，只有他們得到了保證，敢於一股腦的殺入市場。
石油很快就不好買了。
當大華的多單積累到4000萬桶石油的時候，油價已經有了明顯的反彈，未被消耗的巨額空單全數取消。即使沒有收到戰爭開始的消息，大家也知道眼前的情景不正常了
周老此時放下電話，詫異的對蘇城道：「美國人的飛機起飛了，又讓你給撞上了，你是猜中的？」
蘇城用輕鬆的口吻笑道道：「我膽子比較大，多國部隊總歸要在最近幾天開始發動攻擊，不過，要是晚上三五天，壓力會大的多。」
黃廳長捧哏道：「上次買空，蘇董就承擔了兩天的虧損，別的不說。光是利息就有好幾十萬了。最後。美國向市場投放了戰略儲備石油，一下子把多頭給打蒙了，大華的利潤最少有2億吧。2億美元！」
不知道的人倒吸一口涼氣。兩名國務院的實習小女生，眼冒金星的望著蘇城。在平均月薪還沒有千元人民幣的時候，2億美元的光環實在是太耀眼了。
黃廳長很高興自己做了個鋪墊。這樣一來，國儲的損失若是暴露出來，也可以用非戰之罪來抵抗一下。當然，不是關注此事的人，也不會知道國儲中心扮演的角色。
蘇城對黃廳長的「自我救贖」並不關心，他活下來也罷，掛掉也罷，與大華都沒有什麼相干的，他實在有點忙不過來的。
一邊是周老興致勃勃的問起前幾日買空的過程。間中還有戴教授插話評論中東局勢。
一邊是期貨交易所不停的需要確認。上百萬美元的交易，就需要蘇城做授權，一些超過現價的期貨交易還需要蘇城確認。
迫於無奈之下。蘇城只好說話之餘。一隻眼睛盯著屏幕，然後把授權輸入一遍又一遍。腹誹不已：周老大，您真的沒別的事做了嗎？海灣戰爭就要開打了，薩達姆就要挨揍了，您就不到什麼秘密的會議室裡關注一下嗎？
周老聽不到他的心聲，但用行動表示了拒絕。
事實上，周老、蘇振國和段遠光等人，全都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各自選了個舒服的位置，看屏幕，說話，喝茶，聊天……
周老還很體諒的對蘇城說：「你不用著急，先做自己的事，我們幾個老頭子閒著……」
蘇城欲哭無淚，大半的精力還是要放在他身上。好在油價不停的上揚，也沒有太多需要思考的地方。
這樣的狀況持續了半個多小時，房間內的紅色電話又響了，隨後，有工作人員打開了電視。
「開始了。」周老放下電話之後，電視台也快速的放出了早就準備好的片段。
這是美國自從提出了非對稱作戰以來的第一次大規模演練，大量的機群，漫長的轟炸和精確制導下的轟炸節奏，令人瞠目結舌的表演只是開始。
一條條情報，從外間源源不斷的送了進來，只看規模和形式，胖專家的臉色就有了變化，自言自語的道：「有點意外啊！」
蘇城暗歎一聲，心想，地面戰爭才是意外的時候呢，別說中國了，連伊拉克和美國人都很意外非對稱作戰的威力。
「伊拉克的重裝備完了。」周老拿到了一條消息，深深的看了蘇城一眼。
胖專家喃喃的解釋說：「伊拉克太不小心了，軍人素質太差，偽裝沒有做好。不過，美國的空襲持續時間不會太長，看他們定點攻擊的方式就知道了，如果依賴情報的話，資源總是有限的。另外，伊拉克的反擊還沒有開始，他們要是發射導彈到沙特阿拉伯或者阿聯酋，都有可能產生效果……」
蘇城不忍卒睹的轉過臉去。
段遠光看到了，笑道：「蘇城，你對軍事也有瞭解？」
蘇城笑笑道：「美軍的空襲時間和空襲效果決定石油價格的漲還是降。如果效果不好，油價會漲的很高，維持時間很長。如果伊拉克有反擊，而且反擊有效果，油價還會漲的更高。相反，如果空襲效果明顯，或者伊拉克的反擊很虛弱，油價很快就會跌回去……我得考慮清楚了，好決期貨的方向。」
「哦，你傾向於哪種？」
蘇城看了胖專家一眼，笑了一下，道：「油價漲到一定程度，就要跌下去，速度也許很快。」
從他剛才的話來說，這是完全反對胖專家的意見了。
胖專家憤怒的道：「你這種判斷是要吃大虧的……現代化的武器裝備只是一方面，人的因素是很重要的，沒有人，再好的武器也不過是一個鋼鐵坨子……」
張超也是個年輕人，擔心這胖專家影響了蘇城，忍不住插言道：「你嘴上說的好聽，我們做出的判斷會決定賺錢還是賠錢，你有種壓1萬塊進來試試？」
蘇城擋住他道：「別胡說，做事去。」
張超橫了胖專家一眼，回去監督去了。
胖專家重重的咳嗽了一聲，準備籌詞反駁的時候。大華交易員用震天的吼聲擾亂了他的思維：「倫敦32美元！」
剛剛從26美元徘徊到28美元的油價。像是突然打了腎上腺素似的，愣生生的爬到了32美元。因為太快了，4美元的升幅甚至在屏幕曲線上出現了斷點。
市場上的報價太快。以至於報價跟不上真實價格。
倫敦金融城的交易員眼睛看著屏幕，通過電話向全世界各地的交易員發送消息，中間總是有幾秒鐘的間隔。若是平時還不會顯現出來。到這種劇烈的變動期，人工的遲滯就顯示出來了。大家只能不停的買多再買多……
幾分鐘後，油價攀升到了38美元。國儲中心的交易員們，釋放似的發出巨大的歡呼聲，根本不管自己是在什麼場合。
黃廳長喜不自勝，跑去和朱恩波抱在一起。最近一天多的時間裡，他們承受的壓力實在龐大。6000萬美元的保證金，真是想起來就讓人掉頭髮。
周老歪著身子，一隻胳膊放在椅子扶手上。笑問：「這樣就賺錢了？」
「是，我們平均在26.5美元建倉，到38.5美元。每桶盈利了12美元。」4000萬桶的盈利是4.8億美元。蘇城對此沒有名言。
周老繼續問：「國儲中心也盈利了？」
黃廳長不在跟前，毛主任代為回答道：「國儲中心記得是買多的。所以也盈利了。」
「不是在26美元吧？我看他們高興的有點晚。」
「不是。具體多少我不清楚。」毛主任不敢擔責任，忙把黃廳長叫了回來，問他：「你們是多少錢買多的。」
黃廳長猶豫不決的回答：「從36美元開始。」
「這麼說，如果戰爭沒有開始，國儲中心實際是虧損了10美元？」周老的思維很清晰，直接抓住了重點。
黃廳長張嘴結舌的說不出話來。毛主任也異常尷尬。
周老揮揮手讓他們下去了，油價繼續瘋長，雖然比剛才慢了一些，但也比正常速度快多了。只用了半個小時的時間，就到了40美元。
這一次，由於大華實業和國儲中心都是買多，令會議廳內的氣氛和諧許多。大家都表現的興高采烈。
蘇城則悄悄的命令張超：「準備買空。」
張超驚訝的道：「這麼快？」
「伊拉克毫無反抗之力，露餡了。」蘇城坐在廳內，其實很難得到第一手的資料。但有周老露出來的隻言片語，以及電視台的報導，也夠他做偽裝了。
42美元是蘇城記憶裡的最高價，但42美元的峰頂能堅持多長時間很難確定。也許只是一瞬間，也許只有很少的幾手交易？
所以，峰值價格不能作為交易的依據。何況，從26美元到40美元，已經賺到了每桶14美元，總計6.4億美元，賣空又是一大筆收入，不用再計較一兩美元的得失了。
連日來的正確判斷給了張超強烈的心理暗示。他沒有再多問下去，回到大華的角落裡，開始組織交易員們拋單。
大華未做掩飾，他們的動作立刻引來了國儲中心的注意。
朱恩波一下子陷入了兩難境地。
就理智而言，他應該與蘇城共同進退，因為蘇城的判斷長期以來都是正確的。但從感情上說，他覺得離開的太早了。戰爭開始到現在才1個小時而已，難道一場戰爭能在1個小時內結束？
在朱恩波看來，油價很可能再漲5美元，到45美元再拋也不遲。最重要的是，現在拋單雖能讓國儲賺到錢，但也不過賺到幾百萬而已。到時候能不能功過相抵都不一定。
相反，如果再堅持幾個小時，或者一天的時間，讓油價上漲到45美元再拋，國儲中心就能賺到上千萬美元，意義截然不同……
蘇城等待了十多分鐘，見國儲仍然沒有動靜，不禁暗暗搖頭。
他直接來到毛主任面前，道：「毛主任，石油價格將很快進入下跌通道，請你命令國儲中心拋單吧。」
毛主任是國儲中心的主管，蘇城這樣一說，黃廳長和朱恩波全都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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