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崤山戰敗,呂布收拾殘軍,細數下,發現逃出的兵馬不過四千餘人,心中悲呼,從今以後,在董卓諸部兵馬中再無強力話語權了,多少前程霸業,轉瞬成空,只能徹底依附董卓做一先鋒戰將。
昨日呂布勒令調頭撤退,一時間戰馬大亂,不成陣勢,被甘寧率領的騎兵咬在身後一陣猛追,要不是并州騎兵戰馬優良,突圍後漸漸甩開了後邊的甘寧,餘騎能逃出千多人,乃是萬幸。
呂布不敢直接趕往函谷關,朱魁既然能尋到直接藏兵於三崤山中,與山下決戰,定然早有廣佈兵馬,三崤山往函谷關的官道上怕也有伏兵,心下不能不謹慎為上,繞道弘農方向,那裡有徐榮駐兵一萬西涼精騎,為最後一道攔截防線,直到所有東都雒陽出來的錢糧兵馬統統退入關中後,方可撤回。
清晨,呂布決定反道而行,雖然決定去榮陽匯合徐榮,但絲毫不放鬆警惕,前後十數騎四散偵探,嚴防朱魁追來,連夜的奔馳,馬匹早已疲憊,見周圍親衛們那一臉的疲色,呂布心想既然已經脫離追兵範圍,隨即下令道:「大軍緩行,在馬背上吃些乾糧,爭取今日落日前可以到達榮陽。」
軍令一下,騎兵們一夜緊繃的神經,頓時鬆了下來,能夠呂布逃出來的都是精銳并州騎兵,輕輕一夾馬腹,馬速徐徐慢了下來,慢步行走著,騎兵們從馬鞍旁搜出乾糧,開始時徐徐吃了起來,同時提起戰馬脖頸上的水壺大口大口吃喝,一些愛馬的騎士,單手拉住韁繩,彎下腰用水壺中水往馬嘴中倒去。
呂布行軍不遠的前方,榮陽方向的官道上,一輛馬車在十名騎士護衛下,快速奔馳在官道上,揚起塵塵煙土,一名名騎士臉上形色匆匆,為首的車伕,大力鞭打著車前雙馬,喊叫著:「駕!駕!」
很快馬車與這十餘護衛,駕馬之聲,遠遠傳入呂布耳中,呂布與他的并州兵都是自小從馬背上長大的,馬嘶聲,熟悉的不得再熟悉,前頭的頭,單手一揚,大軍止步,靜待。
呂布如此從容,其實早已從馬蹄聲中,聽出來者不過十數匹馬,不足為慮,果然拐角處,一下躥出車隊,迎面便朝呂布衝來,那些個護衛明顯一副正規騎士裝備,長矛、戰甲,賣相赫赫。
并州騎兵們早已是驚弓之鳥,被這突如其來的馬車不由的驚嚇,唰唰的挺起戰槍,戒備之色溢於臉色上。
「休要驚慌!」呂布大喝一聲,示意手下不要輕舉妄動。隨著馬車快速接近,他那如狼般銳利的目光,一下看出這是西涼軍甲衣裝扮,那馬車頂上還標準徐字,想必是徐榮那邊來的,只是不知道榮陽出了什麼變故,車中何人,如此驚慌。
車伕與護衛們,顯然也是注意到面前官道上突兀的成群的軍隊,一桿桿挺直的戰槍,一下露出絕望的神色,其中車伕更是僵直起來,低呼著:「怎麼追兵突然繞到前方來了,如此之快。」
原來這夥人也是躲避他人追殺,這才匆忙在官道上奔馳逃竄。
十名護衛騎還好說,到臨近了還記得扯住馬韁,在陣陣坐騎嘶叫聲中,堪堪在呂佈陣前停住,只是那輛馬車的雙馬雙眼通紅,任車伕如何拉扯,紋絲不退,直直對準呂布衝去,顯然車伕已經駕馭不住了。
自呂布得赤兔以來,果真對上人中呂布,馬中赤兔之語,那赤兔馬眼見兩匹凡馬竟也敢衝撞自己,大為不滿,發怒一般,嘶吼一聲,昂昂不絕,不待呂布發令,自行輕揚雙蹄。
赤兔朝天蹄,盡顯馬中王者威儀,那兩匹凡馬經其一嚇,通紅的雙眼立時暗淡下來,暈頭轉向的拐了個彎,直直朝官道一旁山壁撞去。
這麼一下九十度大拐彎,馬車內頓時傳出兩道嬌呼:「啊!啊!」
呂布傾耳一聽,從聲段上分析,應該是少女的聲音,其中一道更是猶如天籟,神色不由一動,將手中方天畫戟朝地一插,雙手一按赤兔馬的脖子,身子頓時朝上彈起,雙腳立於馬背之上,緊接著踩著赤兔馬背一躍而起,蒼狼一般迅捷落在馬車房頂,再一下躍,落在車伕身旁。
也不廢話,直接奪過車伕手中的韁繩,氣沉丹田,雙臂的衣袖無風自鼓,大喝一聲:「給某家趴下!」
呂布能當起天下第一猛將的美名,自然是天生神力,兩匹驚馬在這股驚天偉力下,立時應聲悲嘶,順著呂布拉扯的方向嘩啦到底,扭到馬腳,掙扎著,再也爬不起來。
說時遲,那時快,在雙馬到地前一瞬間,呂布快速翻下馬車,雙腳著地,雙手緊捉車沿,一剎那間,堪堪維持住了馬車的平衡於傾倒。
塵土漸漸散去,呂布這一手快速營救的施為,立時經得那十名護衛騎士目瞪口呆,另一邊并州騎兵則是拍手起哄:「將軍神力!將軍威武!」
不經意間,呂布又一次以他那超絕過人的武力,激起手下士兵們的士氣,可堪一戰。
呂布早已習慣了手下對自己武勇的讚美,神色不變,心神放剛才那聲天籟之音上,感覺馬車那急促的呼吸聲漸漸平息,開口說道:「小姐,沒事了,煩請下車一見。」
芊芊素手,光滑如玉,從車簾裡探出,輕輕朝邊一挽,顯現出兩名二八少女,其中一垂髻青衣,姿色標緻,小心翼翼的扶著旁邊挽著車簾的少女,明眼人一看出前者乃後者的丫鬟。
而這主人小姐的模樣,更是宛若天人,一身淡紫色的衣衫,分花拂柳而來,露出皓如白雪的肌膚,當真勝如月宮仙子,突然間無聲無息的謫入凡塵,一瞥之間,但聽她吐語如珠,聲音又是柔和又是清脆:「多謝將軍搭救!」
聲若天籟,呂布再次為之一震,回過神來,面色羞紅,原來他初見少女美貌,頓時失了神,愣愣的撐著車架,卻忘記讓開身來,好讓少女下車。
「咳咳!」一聲,遮掩心中的慌亂,呂布連忙側開身去,單手撐車,讓出右邊位置,接著少女在丫鬟攙扶下,鑽出馬車,跳了下來。
很快雙方一一開始各自介紹起來,馬車內的少女正是司徒王允的義女-貂蟬;司徒王允呂布自然認得,在他印象中,是大臣中少有傾向董卓的文臣,董卓入雒陽後,一系列的政策改革,官員任命調動等,王允鮮有反對之舉,且常常帶頭實施貫徹,因此董卓對他十分的信任。
英雄難過美人關,更何況呂布這位候補英雄,在貂蟬美目的注視下,吐露心扉,交代了自己這一部騎兵的行止,談到兵敗江夏朱魁的時候,更是一副慚愧之色,大歎自己空負天下第一的虛名,小覷了天下諸侯。
知而不言,言而不盡,句句實話,讓人見之,不由感歎,好一真誠少年郎。
待那呂布交底後,貂蟬也說出自己出現此地的緣由,原來王允一家在董卓的脅從下,不得已舉家遷往長安,可惜路途顛簸,許多文官及一些家眷由於體弱,才走個一天,就受了風寒,貂蟬就是其中之一,但大軍撤離,片刻不得緩,因此王允便將她留下榮陽,原地修養一日,再行趕上。
呂布一邊解下披風鋪在路旁石頭上,讓貂蟬坐著,一邊讓親衛們簡略修復下馬車,接著便開口問道:「貂蟬小姐車架如此匆忙,可是袁紹聯軍追殺而來,榮陽城破了?」
貂蟬款款施了一禮,回道:「小女子並不清楚,徐將軍傳令我等火速出城趕往關中,隱約間聽聞是曹操領兵要追,至於其他,貂蟬就不得而知。」
呂布從親衛討來的水壺,又找來了木杯,倒滿,遞給貂蟬,又問:「你們出城多久了。」
貂蟬道了聲謝,輕啟玉口,慢飲了一口,答道:「我們已經趕路一天了。」
呂布聽後,霸氣站起身子,身上鎧甲嘩啦啦直響,轉頭遠望榮陽方向,目光凝直,心中突然有了主意,自己被董卓留下斷後,實則是讓自己護送陪葬品,因自己貪功打算在函谷關附近與關東聯軍小打兩場勝仗,也好回去覆命,可惜兵敗朱魁,陪葬財寶被奪,怕是有過無功,難以給董卓交代。
若貂蟬所說消息無錯,這時候曹操定然正與徐榮在榮陽城下打的不可開交,自己若能騎兵突顯,擊潰曹操兵馬,有了些功勞,也好抵過丟失陪葬品之罪。
斷後無功,因棄子之名,董卓不會怪罪,但是丟失了陪葬品,必使董卓怪罪,撈點功勞才可將功贖罪。
轉首環顧了下,因貂蟬無意間衝撞,士氣略做平復,那便大膽再戰一場。
「貂蟬小姐,現今函谷關外,危機重重,四處都有關東聯軍出現,小姐一行十餘人,太過危險,不然跟布之大軍一同,待我破了榮陽追兵,再護送你們回長安。」
說完,呂布目光希冀的看著貂蟬,其實若是往常,得知追兵殺至榮陽,必定打消回合徐榮的想法,繞道直接回函谷關,美女當頭,從心底深處,他突然不自主生起一股豪氣,要在貂蟬面前大大表現一番。
聽到呂布的建議,貂蟬眉頭微皺,,方纔已聽呂布提起前面也有江夏朱魁繞道攔截,自己勢單力薄,跟著呂布這天下第一猛將一起,或許會安全許多。
隨即答道:「那就一路麻煩呂將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