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陽軍營。
暮色中,天地一片蒼茫,城中一塊大空地中,營盤密佈,數十桿笙旗像秋天的樹木一樣林立在營盤中,隨風輕舞。
正是晚飯時,營寨內炊煙裊裊,飄搖在血色黃昏之中。
這個營寨背靠土坡,土坡後,漳水緩緩流經,隨後,從旁邊殘破的漳南城下流過,向遠方緩緩流去。
夕照之下,襄江之水泛著金光,偶爾有魚兒跳躍水面,發出聲響。
新任江夏太守朱魁到了,領著五百名親兵入大營,出示身份證明,城中的五萬官軍,有兩萬人是南陽管亥他們帶來的,認識朱魁,上次帶領他們平定南陽,因此十分信賴。
一邊讓士兵在軍營裡選了個大帳,一邊傳管亥三人和江陵、襄陽援兵校尉。
管亥三人先到,問道:「我三人料主公主公已到,已在縣衙擺下接風喜宴,不想主公竟然直到兵營來了。」
朱魁笑了笑看了三人一眼,稱謂改的倒挺快,當年離開南陽時,不帶一兵一卒,但是三人麾下都有埋下三個探子,即是他們身邊親兵,也是上次給放信鴿之人。
三人跟隨秦頡兩年,漸漸也就忘記朱魁這曾經稱過主公之人,尤其在西涼棄官之後,更是死心塌地在秦頡麾下效力。
朱魁並不怪他們,這是人之本性,逐利罷了,說道:「不必了,趙慈未平,何來慶功之宴,秦頡與我乃好友,此番定要為他報仇,襄陽與江陵領兵校尉到了沒有?」
說到就到,朱魁正想派人去催,兩個中年將軍入賬拜見。
「末將黃忠(黃祖),拜見金陵侯!」
自稱黃忠的中年將軍,一身銅製鎖子甲,有長鬚,兩樣如鷹一般銳利,一股英武之氣迎面而來。
另一名黃祖,同樣一身鎖子甲,一雙銳利的眼神,卻是給人一種莽撞的感覺。
又是兩個三國名人,自朱魁返江東以來,很少遇到記憶力所熟知的名將,一個後蜀漢五虎將,一個射殺江東猛虎之人。
朱魁不敢怠慢,站了起來,說道:「兩位將軍來的正好,先謝過二位解漢陽之圍,將叛賊對持與江夏城內。」
「末將分內之事,侯爺不必言謝,剛剛不知侯爺到了,在城中收集糧草,來晚了,還望恕罪。」黃忠抱手致歉道。
「哦,那大軍糧草可還足夠。」三軍未動糧草先行,朱魁關心的問道。
「城中糧草頗足夠三月之用。」黃祖答道。
「不必三月,十日之內,定破江夏。」朱魁豪言道。
二人聽得皺皺眉頭,對於江夏他們五個校尉聯合進軍一次,趙慈知道官軍有武藝高強者,不敢在單挑,收縮兵馬死守,攻城幾次,都無功而返,趙慈倒是有幾分本事,不可輕敵,秦頡便是輕敵而死。
黃忠勸正要相勸,朱魁揮手說道:「入夜還召你們前來,便是通知你們,我欲連夜起兵渡江,陳兵江夏,我自有妙計破城。」
「什麼?侯爺你剛到,尚未歇息,何苦如此勞累?」周倉不解的勸道,秦頡心急輕進而亡,他自然不想自己曾經救命恩人犯同樣錯誤。
其他之人也是一樣。
「元福,放心好了,我豈是茹莽之人,早有定計,你等照做就是。」
「諾!」
無人無奈,只好領命稱是。
散帳後,朱魁心中算到:「五百輕騎快馬加鞭,花了七日時間,阿承他們兩千弩兵和連弩車逆流而上,看來還要四日之多。」
大軍拔營而起,整軍待發,朱魁毫不客氣的從管亥、黃忠他們手中各抽兵馬共六千人,分別編入周泰、甘寧麾下。
雖是連夜行軍,但是並不著急,而是徒步緩行。
酉時出發,子時便到了對岸。
隊伍前,朱魁揚手止步,叫來眾將說道:「大軍離江夏五里外紮營,營盤要堅,要勞,多布欄柵。」
「甘寧、周泰。」
「末將在!」
「你二人領本部兵馬,攜三軍所有鼓鑼,號角,逼近城下,不必進攻,號角齊鳴,鼓足氣勢,切記要讓城上賊兵,以為大軍攻城。」
「諾!」
「周倉。」
「末將在!」
「今夜你部兵馬偵查守夜,謹防萬一。」
「末將遵命。」
「其餘諸將,安撫士兵,今夜好生歇息,個個給我睡足了,隔夜就沒得睡了。」
「是!」眾人都不知道朱魁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但心中到也放鬆一些,至少沒有叫大伙連夜趕來,連夜攻城,這樣不叫乘其不備,叫自殺。
深夜,江夏城上,賊軍校尉張虎,領著幾個親兵在城頭上來回巡視著。
趙慈的叛軍中,出去自己已死弟弟趙國外,還有兩名部將張虎和陳生,都是不久前北方逃下的黃巾,由於他們帶來的兩萬餘黃巾,導致城中賊兵又增到了八萬人之多。
從江陵來的黃忠深知兵法,有將才,趙慈也曾幾次想憑兵力上的優勢,攻打漢陽,都被黃忠輕易防下,也因此八萬兵馬不敢離城一步,一但離城,漢軍便大撲而來,曾經亂軍中一箭將張虎的手臂射傷,險些斃命。
「嗚————」
「咚————」
深沉的號角聲突然響起,打破了深夜的寧靜,城外一支支火把,如夏日螢火蟲般在冬夜裡點點搖曳。
正在對著牆垛撒尿的張虎,聽到號角聲,咻的一下尿道堵住又鬆開,尿撒的一褲都是。
張虎趕忙綁好褲腰帶,也顧不得庫管上面的尿漬,連忙喊道:「官軍夜襲,快叫弟兄們起來。」
一邊呼喊著,一邊拉過一小兵說道:「快回郡府通知大帥他們過來,官兵連夜殺來了。」
自個拔出腰間佩刀,雙目死死盯著火光處,提神靜氣,準備死戰。
「嗚、咚」之聲越來越響亮,喊殺聲「殺呀!」連綿不絕,城樓上個個賊兵面露緊張之色,這一仗守下,自己是否還活著,已是未知數。
可惜過了許久,依舊只聽見聲音,卻不見人影,各種攻城前喊聲,放佛是深夜中一首交響曲,吵醒了城中所有的賊兵。
趙慈匆匆忙忙,有些甲衣不整的跑上城樓,尋來張虎喝問道:「官兵在哪?怎麼沒人啊?」
張虎一指不遠處的火光,說道:「大帥,官軍就在不遠火光處。」
趙慈見光是號角聲,不見人影,心中放鬆下來,看著周圍一個個雙眼發松的親兵們,心中一個明悟,大喊到:「中計了,今夜官兵根本不會攻城,不過用疑心之計。」
「大傢伙還是先回去休息吧。」
接著趙慈就想讓大軍回營歇息,晚上官軍不會功城,哭爹喊娘不過擾敵之計而已。」
「不可,大帥。」另一邊手下部將陳生喊道:「大帥,九假一真,如果號角聲處,真的囤積大量的步卒,見城上守備鬆弛,來了突然襲擊,我等豈不全軍覆沒。」
趙慈這一聽,真有道理,兩軍交戰容不的萬一,一個萬一可以讓城失人亡,無奈到:「二位,你們說說怎麼辦?」
陳生建議道:「無論如何,今夜必須嚴防,天明之後,看看官兵是何動靜,在做計較。」
看來也只能這麼辦了,趙慈想了想,這震天的喊殺聲,自己回府也睡不著覺,還是在城頭先將就盯著好了。